《和你一样奇怪》豌杂面

7、八小时

　　早上六点半，韩智安在公司楼下打车。
　　目的地是城外的一个小渔港，今天节目组要在那里录制一集“市集特别篇”，她去是为了监督赞助商的布景摆放。
　　刚拉开车门坐下，后座另一边一个声音响起来——

　　“早啊，队长。”

　　她愣了一下，才看清是车允锡，背着个鼓鼓的双肩包，正低头系鞋带。
　　“你怎么在这里？”

　　“制片说我今天跟你一组。”他笑得很自然，“顺便拼个车，环保。”

　　“……你提前说一声会死吗？”

　　“会。”他点头，“惊喜就没了。”

　　城外的高速一路平坦，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车窗外的天空是薄薄的灰蓝色。
　　允锡靠在车门，开始翻包，拿出一袋煮鸡蛋、一瓶水，还有一卷绝缘胶带。

　　智安瞥一眼：“你打算在渔港修电路？”

　　“以防万一。”他剥了一个蛋递给她，“吃点，不然到那边要等很久才能开饭。”

　　她没伸手，他自己咬了一口：“放心，不是为了套近乎，是为了防止你低血糖晕倒，我还得背你。”

　　“我不低血糖。”她淡淡。

　　“那就当储备。”他耸肩。

　　渔港的空气里带着咸味和鱼腥味，摊位一字排开，海风把旗子吹得啪啪作响。
　　赞助商的布景是一个“品牌打卡棚”，就在港口入口处，可一到现场，智安就皱了眉——

　　棚子还没搭好，工人们围着一堆金属支架发愣。
　　负责人跑过来：“缺一根横梁，货车堵在路上，最少要一个小时才能送到。”

　　“一个小时？”她看了看时间表，第一批拍摄在四十分钟后开始。

　　允锡走过去，绕着支架转了一圈，然后回头：“我可以临时改结构，把另一边的横梁移过来用，先撑起来。等新的来了再换。”

　　负责人迟疑：“稳吗？”

　　“比我站在开放麦上稳。”他冲智安眨眨眼。

　　她沉默两秒，点头：“十分钟内开始。”

　　允锡卷起袖子，动作干脆地拆装支架。海风把他刘海吹得一缕一缕的，他抬手抹一下，又继续拧螺丝。
　　智安蹲下帮他固定底座，两人没怎么说话，手上的配合却意外顺畅。

　　“你做这些很熟练。”她开口。

　　“我跟表哥干过半年婚礼布置，搭棚子、搬花拱门、绑气球——全能。”他笑，“所以我也算半个美工。”

　　“那你的半个编导什么时候上线？”

　　“今天八点半。”他看表，“先救场，再当编导。”

　　三十分钟后，打卡棚暂时成型，外观差一点，但足够应付拍摄。

　　第一组嘉宾到场，允锡拿着节目单跑来跑去协调机位，顺便塞了一杯热咖啡给她：“防风。”

　　“你什么时候成了勤杂工？”她接过杯子。

　　“勤杂工、编导、救场工——多功能插线板。”他说得一本正经。

　　中午的录制移到渔港另一头，节目组安排嘉宾分组买食材，临时决定让允锡带一组。他在镜头前一边问摊主，一边讲笑话，逗得围观的大妈直乐。

　　智安站在不远处，偶尔给他递个暗示手势——少说两句、往这边站、注意光。

　　收工的时候，制片笑着走到她身边：“你们两个配合挺默契啊。”

　　她只是“嗯”了一声，没接话。

　　下午四点，所有拍摄结束，打卡棚的备用横梁终于送到。允锡帮工人换好，又陪她一起检查收尾。
　　夕阳把海面照成一片金色，风比早上更凉。

　　“八小时，第一次全天搭档，评价一下？”他单手拎着工具袋，语气带点期待。

　　“合格。”她淡淡。

　　“那什么时候能升优秀？”

　　“等你学会提前说你会出现。”

　　他笑了一下，走在她前面两步，然后回头：“那你回家别锁门。”

　　“……你很吵。”

　　“那你就当风声。”他说。

　　海风顺着渔港的长廊吹过去，把他的笑声推远，又带了回来。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忽然觉得这一天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