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NPC的生活》免柿子

15、第 15 章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操场上亮起了昏黄的路灯。母亲的哭声、焦急的询问、周围渐渐聚拢又散去的关切目光…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正常”。）

　　程氧气和周依然被各自的母亲紧紧搂着，一遍遍地安抚、检查、询问。她们机械地回答着“没事了”、“就是有点低血糖头晕”、“可能中暑了”之类的借口，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颤抖。

　　程妈妈心疼地摸着程氧气的额头：“吓死妈妈了！以后不舒服一定要马上说！知道吗？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周妈妈也红着眼圈，紧紧拉着周依然的手不放：“对，去医院检查一下才放心！你这孩子，脸白得吓人…”

　　两人被母亲们簇拥着，朝校门口走去。程氧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恢复平静的跑道。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在红色的塑胶上，泛着一种过于平静的、甚至有些虚幻的光泽。

　　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空间扭曲和认知对抗，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幻觉。

　　但手心里残留的、与周依然紧紧相握时的冰冷触感，以及脑海中那系统最后留下的【‘虚无’之痕永存】的提示，却又无比清晰地告诉她，那一切都是真实的。

　　‘虚无’之痕…到底是什么？

　　这个疑问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底，隐隐作痛。

　　去医院的路上，程氧气和周依然坐在车后座，彼此的手依旧无意识地紧紧握在一起。她们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一切都回归了日常的轨道。

　　但这种“日常”，却让她们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真实感。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在观察着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世界。

　　挂号、检查、听医生说着“有点劳累过度，注意休息补充营养”的常规诊断…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护士和医生对她们的态度也完全正常，没有人对周依然的容貌表现出任何异常——她确确实实变回了那个黑发黑眸、略显苍白的普通高中女生周依然。

　　“看吧，我就说没事了，妈。”程氧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没事最好！但还是得好好休息！”程妈妈心有余悸。

　　周依然也小声附和着阿姨，但程氧气能感觉到，她握着自己的手，指尖依旧冰凉，并且时不时地会走神，眼神飘向虚空，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回到家，程妈妈做了一桌子好菜，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各种注意事项。程爸爸也难得早早回家，关切地问长问短。家的温暖几乎要将程氧气淹没，她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正常”。

　　晚上，她终于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关上门的瞬间，整个人几乎虚脱地靠在门板上。

　　手机亮起，是周依然发来的消息。

　　【依然：氧氧，你还好吗？】 【氧气：还好…就是觉得…像做了一场特别真实的梦。】 【依然：我也是…我妈刚才一直坐在我床边看着我睡，好像怕我消失一样。】 【氧气：…】 【依然：氧氧，系统最后说的那个‘痕迹’…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程氧气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环顾这间熟悉的房间。一切如常。书桌上摊开的练习册，墙上贴的海报，床头柜上半杯没喝完的水…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换源App】
　　收音机里传来这样的广告。

　　“没有。”她打字回复，“也许就是系统吓唬我们的。别多想了，快点休息。”

　　【依然：嗯…晚安。】 **【氧气：晚安。】

　　程氧气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份不安压下去。她走到书桌前，想拿出作业本转移注意力。

　　指尖碰到冰凉的塑料笔袋时，却猛地顿住。

　　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剥离感。

　　仿佛她的指尖和笔袋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极其稀薄的空气。触感还在，却又好像…隔了一点什么。

　　她猛地缩回手，心脏漏跳了一拍。

　　是错觉吗？

　　她犹豫了一下，再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触那支她用了很久的按动笔。

　　碰到了。冰冷的，硬质的触感。

　　但…好像又没有完全“碰到”。那种感觉非常微妙，就像是戴了一层完全透明、薄到极致的手套，隔绝了最直接的那一层…“真实”？

　　她尝试去拿起那支笔。

　　笔被拿起来了。动作流畅，没有阻碍。

　　可是…在她拿起笔的那一瞬间，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那支笔的轮廓，极其短暂地、模糊了零点零一秒？就像是信号不良的图像，闪烁了一下？

　　程氧气的手一抖，笔掉落在书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僵在原地，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不是错觉！

　　那个“虚无之痕”！

　　它不是某种可见的伤疤，而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细微的割裂和剥离？一种与这个世界最底层“真实”连接的…损伤？

　　她猛地拿起手机，手指颤抖地想给周依然发消息询问。

　　但就在她点亮屏幕的瞬间，她看到漆黑的手机屏幕上映出的自己的脸——那张她看了十七年的、再熟悉不过的脸。

　　然而，就在那一瞥之中，她仿佛看到屏幕里的自己，眼眶周围的阴影…似乎比平时更浓重了那么一丝丝？不是黑眼圈，而是一种更诡异的、难以形容的…虚化感？就好像像素被轻微地擦除了一点。

　　程氧气猛地捂住了嘴，阻止自己惊叫出声。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们确实回来了，认知也被修正了。

　　但她们从那个“虚无”中穿过，支付了代价，身上永久地留下了某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痕迹”。它不可见，却可能无处不在，细微地影响着她们与这个现实世界的每一次交互。

　　也许有一天，这痕迹会加深…也许…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周依然的名字。

　　程氧气看着那个名字，手指冰凉，迟迟不敢按下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