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兼堀]短篇合集》瓶桃

5、我的搭档讨厌我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完）

　　“喂——谁又忘记吹蜡烛就走掉啦——”

　　夜已深，身为近侍的加州清光来到手入室，看见里面有着些微的亮光。他本以为是谁走的时候忘了熄灭蜡烛，伸头望过去，却见里面正坐着昔日的同僚，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加州清光差点没被堀川国广吓得背过气去。好在，对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先开了口：“实在抱歉！是我又忘记开灯，我总是不习惯这种通电的设施…”

　　加州清光强撑着一口气把灯打开，惊魂未定地走过去：“没事没事……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之前的战斗受伤了吗？”

　　堀川国广把自己手中的红绳递给对方看，断口处有着微微烧焦的痕迹。

　　“哦，原来是补衣服啊。”加州清光总算理解为什么堀川国广要点着蜡烛，于是他指了指断面：“但只这样处理不是很容易再断开吗？我看这个断口还蛮大的吧……不如直接换一根吧？”

　　“嗯…”堀川国广有点苦恼地笑了笑，“其实，本来是想直接换一根的。但兼先生似乎很喜欢这根绳子，所以就…”

　　“他？喜欢这根绳子？？”

　　“是的。你看，这是之前他帮我补的……虽然缝得不太结实，但也是我扯得太用力了。总之，又被我弄坏了。”

　　“哦…”加州清光了然地点点头，又忍不住笑道：“但我觉得他喜欢的应该不是绳子吧。”

　　堀川国广也笑了：“嗯，我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讨厌和泉守兼定的一天，”说着，加州清光换了个姿势，伸出手臂向后一撑：“感觉怎么样？”

　　“感觉……糟透了呢。明明有着和对方一起共事的记忆，也知道对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但是，这份厌恶却是真实的。这种割裂感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呀…”

　　堀川国广说不下去，只好重新拾起针线，将已经黏合冷却的断口处再补几针。

　　“哎——也是啊。很辛苦吧。”加州清光颇为同情地点点头。

　　“嗯。而且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被人类所召唤的产物。别说模样，就连好恶，也可以被他人轻易决定呢。”

　　说着，堀川国广的动作停了下来。

　　“…然后，就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心。”少年抚上胸口。

　　加州清光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他看着堀川国广手上的针线，思索片刻：“你的意思是，你认为你对和泉守的感情，是被人类所设定好的？”

　　堀川国广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很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化作一个颇为苦涩的笑容：

　　“虽然我想给出否定的回答，但…”这一次，少年连眼神都跟着悲伤了许多：“…抱歉，可能现在的我有些悲观了。老实说，经过这混乱的一天，我自己都快搞不清楚了…”

　　“——事先说好，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认为哦。哪怕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没这么想过。”加州清光抢先说道。

　　“我对安定那家伙的感情，你对和泉守的感情。还有虎彻大哥，我们几个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虚假的。那些发生在我们主人身上的事情，虽然并不都是真实的啦，但我也不觉得全部都是被人类杜撰并强加到我们身上的。不如说，如果连这些都无法相信，我们又是凭着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呢？仅仅靠一厢情愿的想象吗？”

　　堀川国广没有接话。

　　“那个，我不是责怪你啦，我知道你现在思维比较混乱，毕竟发生了这么讨厌的事情，”大概是看到对方的表情变得更阴沉了，清光的语气缓和了些许，“但是，还是不要那么悲观会比较好。和泉守那家伙已经颓得不行啦，如果连你都跟着丧气下去，那你们两个也太可怜了。”

　　“兼先生他…”

　　“他上午还跟我和安定抱怨，说你不主动给他拿羽织，不爱跟他说话，吃饭还不给他肉丸子……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子一样。虽然那家伙本来也是个小孩子啦…哎呀，堀川你平时就是太惯着他了。”

　　“肉丸子…？可我记得兼先生平时也不是很喜欢吃这些，怎么今天偏偏…”

　　“谁知道呢，大概就是那什么，敏感过度吧？担心你被时之政府这么一折腾，认清自己对他有些关照过度，结果真的讨厌他了之类的。虽然那家伙平时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他毕竟是土方先生的刀啊。土方先生的性格，你应该很了解吧？”

　　堀川国广轻轻地笑了。这似乎是他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嘛，总之，事情到底会变得怎么样，还是看你们两个。还有那个绳子…”加州清光说着，指了指堀川手上的针线：“我觉得，从这个角度再补一下会比较好哦。或者，我来帮你？”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可以。”堀川国广垂下头，“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加州先生。我很快就会补好，离开时会记得给手入室关灯的。”

　　加州清光点点头，不再多说，离开了手入室。

　　好巧不巧，大和守安定就站在外面。

　　“好热心啊。”梳着马尾的少年将双手抄入袖口，一歪头：“没想到你居然那么关心他们两个。”

　　“才没有啦。毕竟我是这间本丸的近侍啊，这点责任心还是要有的。而且，不觉得这种实验对他们两个来说有点过分了吗。”

　　“是很过分啊。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我大概会对时之政府生气吧。自己突然开始讨厌清光了什么的，完全无法想象呢。”

　　“笨、说这个干什么啦！不要什么事都自我代入啦…”

　　——而另一边。

　　虽说和虎彻大哥喝了半天酒，但对方实在不算一个适合谈心的好对象。

　　“堀川那家伙不会讨厌你的！”“时之政府的决定嘛，这也是没办法的……”“无论如何，明天就好了。不要消沉！要向前看！抬头挺胸——”这些话简直和昔日近藤局长激励队员的话没什么两样，听得泉守兼定苦笑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被振奋到的感觉。

　　算啦，说到底，堀川国广也没对自己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而且这一天也马上就要过去了。和泉守兼定权当自己喝了一晚上闷酒，把一张帅脸喝得又红又涨，身体发轻，灵魂失重，这才尽兴而归。

　　夜已深，月亮挂在半空之中。和泉守兼定仰头望去，只觉得视线被蒙上一层柔光，月轮也跟着毛茸茸的，有点像那家伙的脑袋。

　　说来，今天到底是今天还是明天？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点离谱，但这是和泉守兼定的第一想法。

　　这倒霉的一天算是过去了吧？

　　明天，或者说今天，现在，国广那家伙应该就恢复正常了吧？

　　“——兼先生？”

　　哎，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和泉守兼定顺着声源望过去，看到堀川国广正探着头，确认了半天，才匆匆忙忙跑过来：“啊，您喝酒了？”

　　和泉守兼定一时间有点尴尬。喝酒，对于平时的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国广一定能看出来自己在借酒浇愁。

　　和泉守兼定自认偶像包袱很重，实在不想在这位头号迷弟面前搞得这么丢脸。

　　青年往后缩了缩，一揉有点散乱头发：“呃…就…和局长喝了几杯。不多。”

　　“局长是什么呀……明明大家都是刀剑，”听出对方话里带了不少醉意，堀川国广笑着摇摇头：“真是的，您到底喝了多少杯啊。”

　　“先不说这个，国广，你现在…好些了吗？”

　　“……”

　　“哦，还没好啊。”

　　“抱歉……我不想骗您。”

　　“没事。”和泉守兼定扭过头：“那…我回去睡觉了。你要不要先去你兄弟的屋子住一晚上？既然这么讨厌和我在一起…”

　　“不，不是的。兼先生。我来是想跟您说…”

　　堀川国广说着，将那根补好的红绳递给和泉守兼定：

　　“您看，这是我刚刚补好的。”

　　“……”

　　和泉守兼定把那根绳子捻起来，在指肚揉搓了几下，笑了：“哎，比我缝得结实多了啊。”

　　“没那回事。多亏了清光先生告诉我怎么做。如果不是之前兼先生已经补了一部分，我也没有办法这么快就修好它。”

　　说着，堀川国广伸出手，指腹摸索着被二人合力接好的断口：“而且…如果不是兼先生提醒，我就要把这根绳子扔掉了。”

　　少年仰起头：“总之，多亏了兼先生呢。”

　　和泉守兼定红着脸，也不知是酒精的影响还是什么。堀川国广的意思他当然清楚，自己这点小心思算是被人猜透了。

　　但这种感觉并不讨厌。如果那个看透自己的人是国广的话。

　　“那，就拜托兼先生帮我系上吧？”

　　堀川国广伸平手臂，转过身去。

　　和泉守兼定几乎要立刻大喊一声好，但他很快注意到对方身体有着微妙的颤抖。再仔细一看，少年用后脑勺对着自己，是为了掩饰自己唇边那相当僵硬的笑容——

　　也对。被一个极其讨厌的家伙绑上红绳什么的，如果是自己，恐怕早就一刀劈过去了。堀川国广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道德水平素质极高的表现了。

　　明明没必要为了自己忍耐到这个程度。青年默默腹诽。对方这么为自己着想，他确实挺高兴，又觉得不那么高兴。

　　最终，和泉守兼定本想像往常一样揉对方的头，但还是适时地缩回了手，抄进袖口。

　　“别为了我勉强自己啊，笨蛋。”

　　他将那根红绳收进自己的袖兜。

　　“明天再来找我吧。反正，你明天就会好了吧。如果还不好的话，”和泉守兼定顿了顿，“那就，就后天再来找我呗。”

　　虽然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他的表情还是变得有些悲伤：“你该不会…永远都保持这个样子吧？”

　　堀川国广望着对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很想回答说是，没问题，我很快就会变回来……但，对人许下承诺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唯独对这个人，少年不愿撒谎。

　　“我虽然不能保证自己明天就会好起来，但是呢……兼先生。”

　　说到这里，堀川国广有点脸红。

　　他踮起脚，招呼和泉守兼定弯下腰。青年听话地照做，被少年拂去耳边的头发，有柔软的双唇贴上他的耳畔：

　　“无论这样残酷的事情被人重复多少次，我都会重新喜欢上您的。”

　　“所以，在那之前，请您先等等我吧。”

　　——翌日。

　　“所以呢？你和堀川怎么样啦……”

　　加州清光打着哈欠，看着坐在对面眉飞色舞的和泉守兼定，强压着一股怒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己昨天和安定打了一晚上薄樱鬼，天大亮才睡觉，却被这家伙从被子里捞起来。

　　按照往常的话自己是会生气的，但看在这次时之政府做得太过分了的份上，他还是撑着精神，坐到了矮几前，给对方倒了一杯热茶。

　　和泉守兼定一捶桌面，震得茶盏晃动：“国广他，他帮我梳头发了！还主动帮我披上了这个羽织！你看这个绳结绑得超好的啊喂！！”

　　加州清光看着如此激动的和泉守兼定，半晌，尬笑几声：“啊，恭喜？”

　　“而且，今天早上，他负责给大家盛饭，居然把剩下的肉丸子都盛给我了！我收到了十个肉丸子！十个你知道吗，我吃到最后差点没吐…”

　　加州清光看着和泉守兼定。

　　他抑扬顿挫地哦——了一声，然后翻了个白眼。

　　“我要睡觉了。”

　　和泉守兼定一把拽住加州清光：“你什么意思！本丸的刀剑同僚恢复了昔日的美好关系，你难道不高兴吗？！你身为本丸的近侍，不应该更开心一点吗！”

　　“清光，这家伙好烦啊，让他赶紧闭嘴啦…晚上我还要打冲田君线的HE…”大和守安定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捂着耳朵嘟嘟囔囔地。

　　“好吧好吧，总之就是，堀川国广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帮你取羽织，给你梳头发，还给你夹了十个肉丸子……”说到这里，加州清光忍不住抄起手，“有时候我在想，真亏你好意思把这些说出口啊？虽然堀川对照顾你这件事也是乐在其中吧。”

　　“——对了，那根红绳怎么样了？”加州清光想起来了。

　　说到这里，和泉守兼定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嘿嘿，当然是绑上了！这次绑得很紧，绝对不会松掉。”

　　“那个……兼先生……”

　　黑发少年从门边探出头，颇为不好意思地往屋里看了看，却将整个身子缩在门后：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虽然很感谢兼先生的好意，但我胳膊有点挣不开…那个…能帮我绑松一点吗？这样的话我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呀……”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沉默了一会儿。

　　“喂喂你给他绑成什么样了啊——”

　　加州清光瞬间清醒，大和守安定也从被子里弹起来，但和泉守兼定并不在意，他只是冲出屋外，一把捞起绑在堀川国广身上的红绳，不顾对方的抗议，快活地带着少年冲回卧室。

　　希望今天也能有个好天气。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