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在ABO世界逃亡记录》白日做梦梦

6、第六章孤舟与隐秘的博弈

　　林晓从驾驶座下来，面向卡尔慢慢的退到船舱边，指尖仍残留着方才紧握逃生舱门把手的酸胀感。
　　窗外是深邃得令人心悸的星海，废弃星舰的残骸如同漂浮在黑暗中的巨型骸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缩小，飞船如同一尾挣脱了渔网的银鱼，猛地扎进墨汁般浓稠的宇宙深空。
　　一放松下来，林晓就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散后又勉强组装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肺叶火辣辣地疼。
　　小腹处熟悉的沉坠感再次鲜明起来，伴随着一阵阵隐秘的抽痛，提醒着她身为异类的残酷现实——在这个充斥着Alpha、Beta、Omega的ABO世界里，她这来自普通世界的、最正常的生理周期，却成了引爆危机的导火索。
　　她偷偷地，极其缓慢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缓解不适，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驾驶座上的男人。卡伦正专注地盯着面前闪烁着蓝光的控制台，手指在布满划痕的操作面板上飞快跳跃，屏幕上不断刷新着飞船的各项参数。
　　一身深灰色的破损作战服，露出的小臂上有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暗红色的血痂与冷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而那缕雪松味信息素，正从他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卡伦。一个陌生的、强大的且极度危险的Alpha。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温情可言。之前的合作，不过是利刃抵喉时的被迫联手，是绝望困境中唯一的生路选择。现在，暂时的危机似乎被甩在了身后的废弃星舰里，但这狭小逼仄的飞船空间，却成了一个更微妙、也可能更危险的囚笼。
　　沉默在持续发酵，混合着飞船内部特有的、冰冷的金属味和机油味，还有一种……林晓自己都能隐约嗅到的，极其淡薄的、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铁锈味，这气味让她坐立难安。
　　最终，是她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她的声音因为脱力和紧张而显得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过金属。
　　卡伦的动作没有停顿，甚至没有立刻转头看她。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星图上，那上面有无数光点闪烁，代表着他所熟知的、而她一无所知的星际坐标。“找个最近的、非官方的中转站，或者干脆躲进附近的小行星带。这艘老爷船能量有限，撑不了长途跳跃，防护盾也薄得像纸。”他的语调平稳，听不出情绪，纯粹是就事论事，“而且……”
　　他顿了一下，终于侧过脸。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核心。“我们得优先处理你的‘问题’。”
　　林晓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一种被冒犯的羞耻感和无力感席卷而来：“我的问题？”
　　“你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卡伦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用词直接得近乎残忍，“很奇特，微弱，我从未在任何Omega身上闻到过类似的信息素……如果那能被称为信息素的话。但它确实存在，而且在刚才那种混乱环境下，足以刺激到那些等级不高、意志薄弱的Alpha，引发他们最原始的本能躁动。现在，在这个几乎完全密闭的空间里……”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循环空气出口，“浓度虽然在安全阈值以下，但持续不断地积累……对我们两个都不是好事。”
　　他的话像冰冷的针，刺破了虚假的平静。
　　循环系统细微的运作声此刻听起来无比刺耳，仿佛真的在不断地将她的气息与他的混合、循环，加热这个无形的陷阱。她无法控制！这根本不是信息素，这只是她作为一个正常女性的自然生理现象！可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异常，是麻烦，是危险的源头。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她忍不住抬高了一点声音，带着明显的防御性和压抑的愤怒。
　　“我知道。”卡伦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快，他甚至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似乎厌烦于重复显而易见的事实，“所以它才是需要解决的‘问题’。除非你想考验我的自制力，或者期待下一波追兵靠着这点蛛丝马迹再次找上门来，把我们俩都拖回地狱。”
　　他的话语刻薄而现实，剥开了所有温情的可能，赤裸裸地展示着生存的残酷法则。
　　林晓咬紧了嘴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说得对，尽管难听，却是事实。她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就在这时，卡伦的肚子因为饥饿和不适，发出了一声轻微的、但在极度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的咕噜声。
　　这声音让卡伦瞬间涨红了脸，尴尬得无以复加。
　　他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习惯性地摸向自己腰侧或座椅下的储物格，但手指在空中顿住了。他猛地意识到，自己从废弃星舰仓促逃出，除了贴身武器和这身破烂的衣物，一无所有。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医疗用品，甚至连最低标准的应急物资都没有。
　　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一种资源匮乏带来的潜在焦躁开始隐隐浮现。对于一个习惯掌控局面的Alpha来说，这种被动和依赖感极其令人不适。
　　林晓注意到了他那个细微的、中途停止的动作，以及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晦暗。她立刻明白了他的处境。掏出一支压缩营养剂，递给他，林晓还在打量的时候，卡伦突然开口：“别吃这个，有刺激神经的成分。”
　　“啊？” 林晚手一顿，“你怎么知道？”
　　卡伦敲了敲控制台，屏幕上跳出营养剂的成分表：“星际联盟数据库里有记录，这是淘汰的军用物资。”
　　虽然不能吃，但现在，这些东西成了她唯一的筹码。
　　林晓没有看他，只是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东西：几根能量棒，还有一小包真空压缩的、看不出原貌的灰褐色块状物，可能是食物，也可能是别的什么，都是林晓在刚刚废弃的飞船上搜寻到的。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试探的意味，将这些东西放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上，像是在践行两人之前的合作，也像是一场沉默的摊牌。
　　卡伦的目光落在那些物资上，瞳孔微缩。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抬起眼，重新看向莉亚，眼神里的探究和警惕几乎化为实质。“哪里来的？”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
　　“捡的。”林晓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在那边逃跑的时候，一个破柜子里。只是运气好。”她不能透露太多关于那个休息舱的细节，那可能会暴露她的一些特殊之处。
　　卡伦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伪。驾驶舱内的空气再次凝固，一种新的、基于资源分配的张力开始弥漫。
　　“你的信息素很奇怪。普通 Omega 的信息素是甜腻的，你的却带着清冽感，而且极不稳定。上次在星舰上，你引发的信息素波动，比一般 Omega 发情期的影响还强 ——”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有 Alpha 都想标记这个信息素，但靠近你，都会不受控制地躁动，只有你自己好像不受任何信息素影响。”
　　林晚彻底懵了。信息素？标记？这些词汇对她来说完全陌生。
　　良久，他似乎是极轻地哼了一声，听不出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他伸出手，动作快得几乎带起残影，取走了两个能量棒。又丢过来两个方块。
　　“压缩干粮，Omega特供，加了稳定情绪的东西，对你现在的情况或许有点用。”他硬邦邦地解释了一句，撕开包装，谨慎地嗅了嗅——是干净的，他掰下一小块能量棒，迅速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吞咽，视线始终没有完全离开林晓和前方的星图。他的吃相并不优雅，甚至带着一种野兽般的急促，显然体力消耗巨大，但他严格控制着摄入的量。
　　林晓看着那块所谓的“Omega特供”干粮，心情复杂。他划分了界限，拿走了维持生存最基本的部分，却将可能针对她“问题”的东西留给了。这是一种冷酷的、计算清晰的距离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他的古怪“原则”。
　　林晚靠在舱壁上思索着，无意间摸到帆布包里的银色碎片，心里一紧：“对了，这个东西 ——” 她掏出碎片，走向驾驶座的卡伦“之前粘在我身上，会不会被追踪啊？”
　　卡伦接过碎片，脸色瞬间凝重：“这是星舰的语言翻译模块，里面有定位芯片！必须马上销毁，不然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林晚吓得心脏狂跳：“那…… 怎么销毁？”
　　卡伦拿起扳手，将碎片放在金属台面上：“用高温熔断芯片。你离远些，别被烫伤。”
　　火花溅起时，林晚看着逐渐变形的碎片，心里又怕又庆幸 —— 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又要陷入险境。可没了翻译模块，她以后还能正常沟通吗？
　　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卡伦说道：“模块里的语言数据已经同步到你大脑了，只要芯片销毁，就不会被追踪，也不影响你的语言文字阅读。”
　　林晚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个ABO世界里Omega并不具备很厉害的基础知识，所以就算她看起来相对无知也很正常。看着舷窗外的星海，心里满是迷茫 —— 她对这个 ABO 星际世界一无所知，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危险，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到地球。
　　而卡伦看着逐渐靠近的小行星带，眼神复杂。他能感觉到，林晚的信息素还在微弱波动，只是比之前稳定了些。可一旦进入小行星带，颠簸和危险很可能再次引发她的经期波动，到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控制住躁动的本能。
　　嘀嘀嘀——！
　　一阵尖锐而急促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驾驶舱内死亡般的寂静！
　　【警告！检测到未知信号源高速接近！识别编码：无登记信息！非联邦制式！】
　　【警告！能量读数急剧升高！疑似武器系统充能！风险等级：高！】
　　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将两人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鬼魅。
　　所有紧张的、危险的、源于内部的气息瞬间被这外部降临的、更直接、更狂暴的危机冲散！
　　两人脸色同时剧变，之前所有的对峙、尴尬、紧张都被求生的本能瞬间覆盖！
　　卡伦像一头被惊醒的猎豹，猛地扑回驾驶座，双手在控制板上化作一片虚影，速度快得惊人。主屏幕上，星图被迅速放大，一个刺目的红色光点正以一种充满恶意的速度疯狂逼近，锁定了他们这艘渺小的孤舟。
　　“是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派的追踪器？！”林晓失声叫道，感觉刚刚平复些许的心脏再次疯狂地撞击着胸腔，才刚获得片刻喘息，死神就再次挥舞着镰刀追了上来！
　　“看风格像是星盗！专门在这种荒僻空域捡漏的渣滓！”卡伦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暴怒，他猛地将操纵杆推到底，“抓稳了！我们要变成移动靶了！”
　　小型飞船的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骤然向一侧疯狂规避！
　　林晓照着卡伦的样子，操作系上副驾驶的安全带。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炽热而致命的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鞭挞，擦着飞船舷窗边缘掠过，那瞬间爆发的强光将林晓瞬间惨白的脸照得一片雪亮，瞳孔中映满了毁灭的色彩。
　　剧烈的震动随之传来，飞船像是被无形巨手狠狠抽打的陀螺，失控地旋转、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