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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咸鱼也要拯救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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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陈述苏醒后,陈家陷入了一种诡异氛围。
陈述身体虽日渐好转,但魂似乎丢了一半。
陈父陈母终于不用再日夜不错眼地盯着儿子,悬着的心刚放下一点,却转而发现,儿子时常独自一人,长时间地仰头望着客厅天花板上那个依旧静静悬挂的白茧,一动不动,眼神空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母看着儿子单薄的身影,心疼不已。端着温补的汤药走过去,柔声劝道:“儿子,你身体刚好,别太耗神,去歇着吧,我和你爸来守着小江。”
陈述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胶着在那白茧之上。
“不,妈。我想亲眼看着他平安无事。”
陈父陈母闻言,对视一眼,终究没再劝说。
他们明白,儿子的命是小江换回来的,这份沉重的恩情,外人无法替代。
于是,老两口除了细心照料儿子,也开始每日虔诚地为江无恙焚香祈祷,祈愿这位“好鬼”能平安归来。
可日子一天天流逝,白茧依旧毫无动静。
直到某个傍晚,一直守在下方的陈述忽然瞳孔一缩,猛地站起身。
“爸!妈!你们快来看!”
陈父陈母急步赶来,顺着他所指望去,顿时也愣住了。
只见那原本晶莹洁白、泛着微光的茧壳,竟从内里透出一种不祥的、死气沉沉的灰败!
这颜色,任谁看了都知道绝非吉兆。
果然,不过瞬息之间,那灰败之色急速加深、蔓延,几个呼吸的功夫,原本尚有微弱生机的白茧竟彻底变得漆黑,森然死气弥漫开来,令人心悸。
“不好!”陈父脸色剧变,失声惊道,“小江的自我意识正在消散!等他完全失去人性和理智,必将鬼化暴走!”
他猛地转向陈述,语气沉重至极,“他能以本源生气渡你复活,其鬼气之精纯磅礴,道行绝对不必那日闹市的厉鬼低!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阿述,我们现在必须立刻超渡他!”
超渡。
陈述瞳孔微微一颤。
明明此前最期盼的就是能够送走这只老鬼,可真当听到这两个字时,他心里莫名一沉,竟半点开心不起来。
陈述死死盯着那漆黑死寂的茧,心里挣扎片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冷静。
他重重点头:“好。”
陈家三口立刻集体出动,翻箱倒柜,将所有压箱底的古籍、秘卷全都搬了出来,彻夜不眠地翻找可能应对此种情况的方法,却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陈父只能通过视频电话,紧急求助家族中辈分最高、见识最广的玄尘祖师——一位隐居深山、早已不过问世事的老爷子。
屏幕那头,玄尘祖师听着陈父焦急的叙述,又通过镜头仔细查看死气沉沉的茧,布满皱纹的脸上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气得狠狠用拐杖跺了跺地。
“糊涂!你们啊你们!真是糊涂!”老爷子声若洪钟,“怎会招惹上这等存在!这哪是什么百年鬼?这……这分明是个道行极深的千年鬼王啊!等他破茧出来,失去意识,完全鬼化,我们全部都得完蛋!方圆百里都将寸草不生!”
千年鬼王?!
陈述如遭雷击,彻底愣住。
江无恙……竟然是个千年道行的鬼。
但下一刻,他猛地冲到手机屏幕前,对着屏幕那头的老人,“噗通”一声直挺挺跪下,额头磕在地上。
“玄尘祖师爷!所有事端皆因我而起!求祖师爷想想办法!弟子陈述,愿一力承担所有后果!是我欠江无恙的,我必须救他!求您指点迷津!”
玄尘祖师爷犀利的目光透过屏幕,久久审视着他。
良久,老爷子长叹一声,怒容稍缓,化为一种复杂的凝重。
“办法……倒不是没有。乃是一门极其凶险的禁术,此法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小子,即便如此……你还愿意去吗?
陈述没有任何犹豫,再度深深叩首:
“弟子愿意!求祖师爷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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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述从未想过,自己这条立志躺平人生的咸鱼,有朝一日竟会肩负起“拯救世界”的重任。
依玄尘祖师爷指示,吉时将至前,陈述沉默地褪去上身衣物,一步步走入客厅中央以公鸡血绘制的复杂符阵中央,缓缓跪坐下来。
陈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颤着手指,用剩余公鸡血混合朱砂,一笔一划,依照祖师爷的吩咐,在儿子的胸膛、后背、手臂乃至面颊上,绘制古老符咒。
陈父手持盛血的瓷碗,看着儿子身上逐渐被猩红的符文覆盖,喉头剧烈滚动了几下,终究是没忍住。
“阿述……要不……还是让爸去吧!我经验比你多,我……”
陈述闻言,却忽然抬起脸,脸上未干的血色符文让他看起来有种妖异的美感。
他努力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开什么玩笑呢老爸?玄尘祖师爷不是特意强调了吗?这‘魂溯’禁术,首要条件就是得是童子身,阳气最足,魂魄最净。”
陈述顿了顿,故作轻松地自嘲,“您儿子我母胎solo这么多年,没想到在这等着派上用场了呢?总算没白单身一场。”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陈母的哭声瞬间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呜咽,猛地放下手中的东西,扑过去紧紧抱住儿子的身体。
“不行……不行!儿子,我们再等等!我已经给你大伯、叔公他们打电话了!等我们陈家其他血脉过来帮忙,人多力量大,总会有办法的!你不能一个人去冒险!”
陈述感受着母亲温暖颤抖的怀抱,心中酸涩难言。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回抱了母亲一下,然后轻轻却坚定地推开她,摇了摇头。
“妈,来不及了。”他抬眼望向天花板上那个死气愈发浓重的茧,“小江他……等不了那么久了。而且……”
陈述的目光重新回到父母悲痛欲绝的脸上。
“这一切的起因是我,是我将他卷入,也是我欠他的。怎么能让其他的亲人再为我犯险?这债,该由我来还,也必须由我来了结。”
“但是……”陈母仍想劝阻。
陈述却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温声道:“妈,是您教我的,‘述’,是要以生者之口,替亡者将未尽之言好好说完。小江他还在等我呢。”
陈母终是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他们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一家三口紧紧相拥,作着或许是最后的告别。
恰此时,窗外月上中天,至阴时刻降临。
陈父红着眼圈,猛地一拉电闸,整个陈家瞬间陷入黑暗。只有预先布置在特定方位的几面玄镜,折射窗外凄惨月光,齐齐聚焦于符阵中央的陈述身上。
刹那间,他身上、脸上那些血色符文在幽冷月光下仿若活物,隐隐流动,散发诡异光芒。
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阴风陡然在密闭的室内卷起,环绕着陈述呼啸旋转,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陈父知道时机已到,迅速点燃那柱特制的“唤魂香”,青色的烟气笔直上升。
“儿子!”陈父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被卷裹于风中,几乎变调,“记住了!香灭之前!无论成败,必须折返!否则……否则……”
后面的话,已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陈述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疯狂撕扯他的意识,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硬生生从肉.体中剥离出去。
剧痛和晕眩感袭来,他最后看了一眼父母模糊的泪眼,然后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的意识被那股力量拖入无尽的、未知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