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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卑鄙无耻的窃国大盗进入普鲁士(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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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主意了。”
在踏上前往巴黎的火车上的前一秒,弗朗西斯把已经进入车厢的玛丽扯下来,朝身后的旅客点了点表示歉意,然后站到了一边。
玛丽皱起眉:“你说什么?跟亚瑟分开已经三天了,按计划来讲,他这时候要准备把美国拉下水。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用什么办法……不快点的话,就来不及了。”
“不,这次不一样,在巴黎的话,是没办法成功的。”
玛丽问:“为什么?不去巴黎的话,你也没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吧?”
“不管美国会被怎样拉下水,巴黎都不会是第一个收到冲击的城市,不如说,哪怕我们打败了拿破仑,那里都不会有什么动静……”
“在变动的时候,永远是偏远的从属国,有独立的机会。”
他们换乘了另一辆列车,看着窗外的高山渐渐变成平原,弗朗西斯担心起亚瑟拖美国下水的办法。
该不会是像本田菊那样……虽然他们两人都打扮成法军的样子,但是真的要进行那么大规模的袭击的话,他一个真的做得到吗?况且一旦计划露馅,英国要承担的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别纠结了,亚瑟应该有他自己的办法吧,他看起来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
弗朗西斯顿了一下,无奈地挠挠头:“你还真是能看穿人心啊。”
“你那么担心他,我还是看得出来的。”玛丽狡黠地笑了笑,说:“总之,先到那边找个编队,混进去,要先骗到两个编制……”
“编制的问题嘛,”他变魔术一样掏出两张证件:“刚刚在火车站路过那队士兵的时候,已经拿到手了。”
少女疑惑地接过他手中边缘已经卷曲的纸张,瞟了一眼叹口气:“是普通士兵的证件啊,这种身份很难掀的起什么波澜吧。”
“不会的,永远是越底层的反抗,越能引发共鸣。”弗朗西斯打开地图,找到了证件上的部队驻扎处。和迦勒底的联络手环在亚瑟那里,他只能自己凭着地图画出大概的路线。
这里虽然成为了法国属普鲁士,但是偏僻的街道上大致还保持着原有的模样,只不过主要的道路,建筑早已破败不堪,以及,几乎看不到德国人。
“德国人都逃到俄罗斯去了吧……战争的前段时间,也有很大一批人逃去了美国。”
玛丽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站岗的士兵,无一例外全是法国人,旁边用棚子搭起简易的聚集地,商贩在里面兜售着可乐。弗朗西斯摇摇头,买下一罐交给她,看着少女小心翼翼地啜饮一口,随后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
“奇怪的味道……怎么还有这么多气体?”
“这是碳酸饮料哦,美国人做的东西。到部队后估计就喝不到了,啊啊,拿破仑的军队怎么这么抠门啊!”
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当地军队的反抗程度。是心甘情愿背井离乡守在这遥远的疆土,还是早已不满拿破仑无休止的扩张而身心俱疲?他们一无所知。但有个好消息是,政/治暴力在这里并没有被完全消除,继承于一战时期的神圣联盟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复杂的派系被拿破仑一人捏合成了一个整体,一旦人为施加的凝聚力消失殆尽,有没有可能给拿破仑的政权造成致命一击呢?
即使布尔什维克沉寂了一段时间,在这里也能看到零星的红旗飘荡,而且相关的书籍全部被列为了禁书。这意味着拿破仑同样在忌惮着这个理论,他必须拉拢军队中的□□,想到这里,弗朗西斯苦笑出来摇摇头。
“总而言之,先到部队报道,然后静观其变吧。”
他们找到了编制所在的部队,是一支混杂了火炮营的步兵部队,弗朗西斯被分到了防守海岸线的地方,在靠近丹麦的地方,看着大批的运输船靠港,一切都平静地可怕。
玛丽被调去挖防御工事,“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要挖堑壕,实在不理解这是要干什么”,她抱怨着和弗朗西斯告别,弗朗西斯塞给她一支烟花,这是在无线电失灵的情况下最迅速的联络方式了。
“一切顺利就用红色,有危险就用紫色,如果你看到黑色的烟花的话……”
弗朗西斯严肃起来,强调说:“不管发生什么,赶紧逃。”
“太夸张了啦。”玛丽笑笑:“无线电没那么容易坏的,那么,我等你和亚瑟的好消息了。”
每日照旧,运输船鸣笛靠岸,卸下大批来自北美东岸的生活必须品,士兵们皱着眉头领走每天的面包。直到弗朗西斯着急地请好假几乎要踏上前往亚瑟所在地的列车时,异变终于发生了。
从那天开始,弗朗西斯所驻守的港口,一辆印着星条旗的货轮都没有了。
开始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只是在感慨这里终于久违的平静了下来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摸鱼。直到军队的高层越来越频繁地开会,大批士兵被调往法兰西东侧的海岸线时,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个时代,报纸仍旧是主要的信息传递道具,他一连买了一周份,迫不及待地展开,就看到了他翘首以盼的消息。
事情发生的那天,头条就是一行硕大的标题,“前夜法军鱼雷在英吉利海峡误击前往普鲁士的美国运输船,落水人员被近处英国渔民救起,无人员伤亡。经济损失难以估量。”
英国渔民……弗朗西斯嘴角抽了抽,看的配的那张黑白照片里亚瑟刻意摆出的忧心忡忡的脸,还写着对他的采访。
接下来就是法国外交部无意义的扯皮,但是美国境内的反战人士的热情空前地高涨,他们举行了盛大的游行反对法国这将他们拉下水的挑衅行为。哪怕拿破仑出面澄清这只是一次意外,都没法平息美国人的怒火。
而拿破仑不敢向美国宣战,就像他原本的世界德国所处的处境,美国有英国作为前线,法国要触碰到美国本土却是难如登天。最终,抗议以美国停止对法国以及所有从属国和占领区的一切商品出口作为结果而落下帷幕。
此时,弗朗西斯明白过来亚瑟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由于战时经济的实施,法国本土的生活必须品已经压缩到了极致,大部分靠进口产品支撑。而在欧洲,已经没有国家与法国进行经济来往,拿破仑仰仗于美国的进口,而美国也乐于做这笔生意。工人减少,征兵渐渐扩大规模,在普鲁士,大片农田被荒废,工厂停工,连食品供应都没法自给,他们同样仰仗于进口。一旦这条生命线被切断,哪怕法国本土的食物一部分配给到普鲁士,短缺也不会被消除。更何况,如果本没有多少余裕的食品供给继续稀疏下去,法国本土的暴动同样也蓄势以待。
而在普鲁士,这场饥荒已经有了苗头。
街边商铺的商品肉眼可见的一天天减少,价格却水涨船高,军队中的饮食同样受到了冲击,而移民到普鲁士的人,因为永无止境的战争和紧缩的政策,终于到了临界点。
最开始爆发的是学校中的学生,他们从教室中冲出来昂首挺胸与士兵手中的步枪对峙着。随后是仅存的正在运转的工厂中的工人,短短三天,暴动扩散了半个普鲁士,弗朗西斯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被调往镇压的行列,剩下的士兵麻木的等着来自巴黎的命令。
“那么现在,是时候了。”
军队的供给并没有得到保障,一天前就有士兵与军官发生了冲突,弗朗西斯偷偷跑到这名士兵的禁闭室,问到:“你想反抗拿破仑吗?”
士兵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意识到对面的人在问什么后,他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回家。”
“那就对了。”弗朗西斯朝他伸出手:“我也想回家。”
士兵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到掌心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弗朗西斯低声说:“明天下午,我要组织一场暴/动,是否参加选择权在你,当然,禁闭室的守卫已经是我们这边的了。”
他目视着这个男人离开禁闭室,后知后觉地看向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把钥匙,毫无疑问属于自己所在的监牢门上的巨大锁头。
一个军事基地的暴/动能否掀起足够滔天的浪潮,把拿破仑淹没在人民的呼声里?弗朗西斯没法肯定,但是必须去做,什么都不做的话,什么都无法改变。
他过于悲观,以至于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个土地上的士兵与人们,已经被过度扩张的帝国,遥遥无期的归乡时间和永无止境的战斗折磨得足够久了。而现在,缺少的生活消费品给这个摇摇欲坠的骆驼添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士兵从昏睡中醒来,他的耳边非常吵闹,朦胧地睁开双眼,走廊上一片混乱,他听到有人在慷慨陈词,用手里的钥匙打开牢门,他看见昨天拉拢自己的那个金发男人站在桌子上,朝周围说着什么。
“精英想要打仗,想要征服欧罗巴,可是他向我们许诺过什么吗?我不是在说法国,我是在说所有的人——他许诺过战后会给我们什么吗?是减短工时?是社会福利?不,什么都没有!战时我们死在堑壕里,战后我们死在工厂里!如果他们想要打仗,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打,而我们,要离开这个被践踏的土地,回到我们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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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被楼下前所未有的吵嚷声惊醒,天刚蒙蒙亮,他接着微光看见台阶上堵塞着举着各色旗帜的人们,这样的规模让他吃了一惊。
“什么情况?这群人怎么这么不安分”
从者现身解释到:“跟这群人没关系,这次反抗是从前线蔓延开来的。”
“又是普鲁士的暴动么……这群御主有两下子,能掀起这么大规模的暴/动。”
从者控制住从门口闯进的士兵,在他的后颈上劈了一个手刃,他晕了过去,从者叹了口气,转向拿破仑。
“不,陛下,这不是暴动,这是一场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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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拖美国下水的办法和弗朗西斯的宣言借鉴了Kaiserreich中英法输掉一战的方式和法公社的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