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鸭，但不死不灭》陶吝

15、瘟源

　　万勉城城东，死一般的寂静。

　　陈白砚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陈溯，“这是辨毒露，是我在外历练时偶然所得。露液沾一点擦到物体上，如果有变化就说明有问题。等一下我们分工合作，你检查食物和水，我检查器物和衣物。”

　　“好。”陈溯。

　　陈溯和陈白砚推开一家住户，房间里面有三具蜷僵的尸体。

　　两人捂着鼻子逐一排查了房间内的食物、水、器物、衣物，没找到不寻常之处。

　　……直到第五家住户。

　　“你看。”陈溯。

　　碗中的白水变作墨色，冒着细密的水泡，煮沸的墨液，细听还有“兹兹”响声。

　　“水源有问题！”陈白砚声音沉了沉。

　　这时，门外传来木棍敲击门板的声音。

　　“谁？”陈白砚。

　　两人齐齐朝着门口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身上裹着破布，正偷偷往这边看。

　　“你们是谁？”老妇人问。

　　“老人家，我们是来查瘟病的，您是附近的住户吗？”陈白砚放缓声音。

　　“是的。”老妇人跨过门槛，朝着陈溯和陈白砚走，脚步微颤。

　　陈溯眼眸一片警惕之色，周氏医馆的周明说城东是最早感染的，没想到这里还有幸存者。

　　“能跟我们说说你们平时都是用的哪里的水？”陈白砚问。

　　“水——我家老头子图方便，喝了半瓢，当天夜里就发热呕吐，第四日就四肢发肿，手就开始烂了，最后……最后……”老妇人声音发抖。

　　“您节哀。”陈白砚上前安抚。

　　“您知道您老伴喝了哪里的水吗，能告诉我们吗？”陈溯追问。

　　“公共水井，就在……”

　　老妇人话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娘，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告诉过你外面很危险，不要出来吗！”一位男子扶着老妇人就要走。

　　城东的幸存者不止一个！

　　“我们是来查瘟源的，能告诉我们城东的水井在何处吗？”陈白砚拦住了两人。

　　“什么水井？”男人毫不迟疑地否认，“没有水井。”

　　“管你们是什么人！”男人继续扶着老妇人往门口走。

　　“不说清楚不许走！”陈溯亮出随身的弯刀，这人很可疑。

　　“我们是汨生谷的弟子，此次前来是查瘟源，只有查到瘟源才有机会解决此次的瘟疾，请你配合我们，告诉我们水井的位置。”陈白砚好言好语地说。

　　一听是修炼者，男人瞬间气势弱了一大半。

　　他面露愁容，依然否认，“我老娘已经87岁，说的都是胡话，没有什么水井。”

　　“还不说实话！”陈溯将弯刀对准男人的脖子。

　　“不要伤害我儿子。”老妇人恳求，她一下子跪在地上。

　　“娘！”

　　“真的……真的没有什么水井。”男人还是很坚决。

　　“别为难他们了，让他们走吧。”陈白砚挪开陈溯的弯刀。

　　陈白砚太善良了，这男人分明就有古怪。

　　“这水井就在城东，跑不掉。”陈白砚对上陈溯的视线，“百姓取水需要肩挑手提，这水井一定就在附近，我们快些找。”

　　陈白砚预料得没错，出门左转不久她们来到了一处祠堂，堂前就有一口水井。

　　祠堂没有人，井台边的石栏上有黑褐色的霉斑，常年用来打水的水桶胡乱倒在一边，几只苍蝇围着打转，却不敢落下。

　　虫子害怕这水里的东西。

　　陈白砚取了一瓢水，一滴辨毒露在水中漾开，瓢中的白水瞬间变成墨色，和之前在住户家看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陈溯小心地将井水灌到瓶子中。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祠堂门口挤着十来个人，手里拿着锄头、扁担，里面还有一个孩子，他眼里明明含着泪水，眼神却又愤怒得像火在烧。

　　“就是她们！就是这两个修炼的！”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是那个老妇人的儿子，他指着陈溯手里的瓶子，声音发颤却带着狠劲，“就是她们投的毒，才让我们失去了亲人！”

　　此话一出，人群就炸了。

　　“修炼的就没安好心，说是来查瘟疾的，其实这瘟就是她们放的，要把我们都弄死，好占了这城！”男人继续说，他义愤填膺。

　　陈溯皱眉，她刚想解释，一个烂菜叶就朝她扔来。

　　“别听她们狡辩！我家男人去玉坤宗求药，被修炼的赶出来，说我们是贱民，不配用他们的药！”又有人喊。

　　不知真假的话。

　　玉坤宗确实离万勉城比较近。

　　陈白砚上前一步，将陈溯护在身后，语气温和，“大家冷静，我们是汨生谷派来查瘟源的，不是来投瘟的，这井水……”

　　“查瘟疾？查就是往井里扔东西？我们可都看见了！你们手上的瓶子就是证据！”一个身穿粗布裙的妇人打断陈白砚，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我家男人和娃儿都染病了，娃儿昨儿刚僵！你还来害我们！我跟你们拼了！”

　　说完妇人举着镰刀就朝陈白砚冲过来。

　　陈白砚指尖的灵力压得极低，没有半分攻击性，她将妇人定在身前。

　　陈溯看着人群中的一张张脸，有愤怒的，有恐惧的，更多的是一种绝望。

　　瘟疾熬干了他们的耐心，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发泄的靶子，他们轻易听信谣言，把痛苦都归结到修炼者身上。

　　陈溯觉得此刻跟他们解释也解释不通，因为他们不理智。

　　“我们直接走吧。”陈溯对陈白砚小声地说。

　　陈白砚举起手里的水瓢，将瓢底的水对着阳光，然后抹了一滴辨毒露上去，她声音清亮，“你们看，这是井里的水，遇到辨毒露会变成黑色，说明这水有问题，我们是来查瘟疾的，不是来放毒的。”

　　“谁知道你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名男子高喊，“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障眼法，你们就是想害死我们！”

　　男人说完就挥着锄头，往井台这边冲，其他人也跟着动起来，锄头、扁担在空中晃着。

　　没人信陈白砚的话。

　　陈溯的眉头拧得更紧。

　　陈白砚将这些人全部定住，她没有攻击，因为一旦动手，就做实了修炼者欺负凡人的谣言，之后在万勉城的调查更不好推进。

　　陈白砚往前迈了半步，声音放得极柔，她迎着人群的反向，“我知道大家的难过，现在都很气愤，但我们真的不是投毒者。如果我们真的投毒了，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不会在这里跟你们解释。我们是来救像你们一样还活着的人，只有找到瘟源，炼制解药，大家才不会僵死在这城里。城中灵气稀薄，不是修炼者修炼的好地方，我们不会占了城，根本没有必要。请大家理智一点好吗？”

　　陈白砚将所有人的定身解除。

　　人群的动作顿了顿，大家都知道实力的差距，奈何对方不得。

　　“真不是你们投的毒？”有人犹豫问道，他显然并不全信。

　　“不是。”陈白砚柔声回答。

　　“那……这瘟，能治吗？”这人已经有发热的情况，如果没有解药，他最多七日可活。

　　“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的话，井水就是瘟源，我们取了这井水，会尽快找到解药的炼制方法。在解药没炼制成功之前我们不会离开，你们随时可以到周氏医馆来找我们。”陈白砚说道。

　　人群开始沉默。

　　最开始挑事的老妇人的儿子看情况不对，慢慢退出祠堂。

　　“要追吗？”陈溯问。

　　“先不追，我们当务之急是炼制解药，先去周氏医馆。”陈白砚。

　　周氏医馆。

　　“周老先生，这是我们在城东取的井水，您看看有何异常？”陈白砚把瓶子递给周明。

　　周明取了一个药盘，将水倒出三分之一，他取出银针在水里探了探，银针没有发黑的迹象。

　　他又在药柜取出一株草，将草叶沾上水，草叶没有变化。

　　“银针和试毒草都没有变化。”周明观察水质，和普通清水无异，最后下结论，“没有毒。”

　　“看来，普通的方法检测不出毒性。”陈白砚拿出辨毒露往药盘上一滴。

　　“这……”周明顿在原地，“这水竟然变成黑色了。”

　　“这水是在城东所取，黑水可疑，应该就是瘟源，您瞧瞧可有什么解决之法。”陈白砚。

　　“这水确定有毒，但我看不出端倪，患者的瘟症有点像体僵瘟，但我不曾在药典上见过此瘟的解法。”周明摇摇头，这不是普通的瘟疾，他找不到办法。

　　“体僵瘟？”陈白砚。

　　【体僵瘟。】系统。

　　【触发关键词。】系统。

　　【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眼睁睁看着呢？】陈溯白了白眼。

　　一篇体僵瘟的关键信息在陈溯脑海浮现。

　　体僵瘟。由修炼者炼制邪瘟投于水源形成，染者先发热呕吐，再肢烂，终体僵。解法用灵力破毒障，炼僵毒丹救染者，清瘟源绝根。

　　【如何破毒瘴？僵毒丹需要什么材料？如何清瘟源？】陈溯连连发问。

　　破毒瘴之法。以灵力为引破术法屏障，搭配驱瘴草药清瘴草，焚烧，烟气可驱散弥散的毒瘴，方显瘟毒本色。

　　僵毒丹所需材料。染病者指尖血，瘟源水，碧焰果。

　　清瘟源之法。先破毒瘴，显露瘟毒本色，再用净化法器清空瘟源，从根源断除。

　　三则资料出现在陈溯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