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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不怕折了寿 ...

  •   胡时义走后,帐内传来的几声闷响。
      他远远的见崔古突然出现军营内,卫兵们拿着剑对着他,他丝毫不在意,走进了胡雄的营帐,胡时义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胡雄听闻此次胡啸又凯旋而归,心中烦闷,听见外面的喧哗,眉头更是皱起,感知到帐外人的气息陌生,帐帘微动,他挥手一道气甩了过去,换做他人早已弹飞出去,看清来人,整个人让惊讶不已,脸上迅速堆满了笑容。
      赤焰卫的渠帅崔古,七年前与胡啸的一战,如今想起还让他心有余悸,他几次见到胡啸想以此羞辱他,只要提起此事,张开嘴,却莫名发不出声音。
      崔古这人,深不可测,他与胡啸动过手,若是与他交好...
      他眼眸一转,他如今四十有一,这崔古看起来顶多二十四五,还是个小孩,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崔弟,你怎么来了!快让为兄看看,这么多年可有变化。”
      胡时义只以为崔古是普通人,只是在朝中有官职而已,这般贸然出现在赤眚军军营,胡啸一向心胸狭窄,喜怒无常,进营帐的士兵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掀翻出去,怕崔古受伤,赶紧追了进来。
      帐内并未有他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拜见统帅、渠帅。”
      崔古微笑点了点头,胡雄笑着说道:“这是胡啸的大儿子,叫时义。”
      崔古并未理他,反而笑眯眯的看着胡时义:“东西收拾好了?”
      说完看向胡雄道:“有事?”
      不是你进来的吗!胡雄压下满腹不悦,换上笑容。
      “本来也没什么事,上次一别已有七年,甚是想念崔弟,想与崔弟把酒言欢,你们若有事...那为兄先走了?”说罢看向胡时义眼神中带着警告。
      胡时义下意识的将崔古护在身后,把酒言欢?
      七年前,他做了统帅,邀请父亲喝酒,两日后父亲酒醒,三位叔父就被他调走了,听说是进了淮夷做暗探,连带着麾下的两万士兵也被派去了边关。
      崔古还是第一次被人护在身后,挑眉,没有接茬,却一直看着胡时义,胡时义转身,依旧挡在他身前,目光炯炯:“时义这就去收拾行囊,还请渠帅稍等片刻。”
      胡雄心中了然,原来质子人选已定,是胡时义。
      看着胡时义红肿的脸庞,上面的指印清晰可见,心中有了答案,哼,胡啸这人平日里铁面无私,还以为这次他会抗旨,在去军罚处领鞭子,九年前一月内他接连领了两次鞭子,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关键时候还是为了保命牺牲了自家儿子。
      “时义啊,你这脸...”
      “不劳统帅费心。”
      胡雄知道胡时义厌烦自己,这次竟公然顶撞自己,军中法纪顶撞上级可是要领军棍的。
      “你...”
      崔古突然大笑起来:“哈哈,你这小家伙倒是有意思。”崔古清瘦面相阴柔,笑起来倒是有了几份英气,他搂着时义的肩膀走出营帐。
      胡雄几次被人忽视,面子上挂不住了:“崔弟,这是要去哪?”
      见崔古毫无反应,咬牙道:“渠帅!”
      崔古边走边说道:“质子寻到了,回楚国。”
      二人出了营帐,帐外的士兵再见崔古,也没有阻拦,崔古拍了拍胡时义的肩膀:“去收拾吧,我在那边等你。”
      崔古向营外走去,满心的厌恶,自语道:“敢称我为弟,也不怕折了寿!”
      胡时义回到营帐,一个瓷瓶放到了他眼前。
      荣岂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吃了对你的伤有好处。”
      “叔父...对不起。”
      “哎,你...日后好好待她,她已经过的够苦了。”

      林中空地,崔古正俯身给坐骑添料,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说:“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胡啸走上前,将一个木盒抛了过去:“日后或许用得上。”
      崔古接住木盒颠了颠,又直接扔了回去,笑道:“这是打趣我?我赤焰卫虽非富甲一方,却也不差这点东西。”
      “这是我的心意,”胡啸语气郑重,“时义此去不知何时能归,民间常说‘穷家富路’,我不愿他在外受半分委屈。”
      崔古未急着打开,先是指尖摩挲着盒侧雕刻的缠枝纹,又在盒面一处细微凸起处轻轻一按——木盒“咔嗒”一声自行弹开。
      胡啸瞳孔骤缩,失声问道:“你怎会开此盒?”
      崔古拿起盒中一颗圆润饱满的南珠,啧啧赞叹:“郢都地处平原,南珠产自南海深处,开采极难,这般品相的珠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便是在郢都也是重金难求。一颗便能换百枚郢爰,寻常百姓两年也花不完一枚,我一年俸禄不过二十郢爰,胡兄一出手就是二十颗,你们赤眚军倒是富足。”他顿了顿,指尖探向盒底,“这里还有个夹层……”
      胡啸猛地翻身下马,腰间佩剑“唰”地出鞘,直指崔古咽喉。崔古却不慌不忙,伸出两指轻轻夹住剑身,笑意不改:“胡兄稍安勿躁。这妫虚盒的锁虽繁复,却也难不倒我。况且,我本也没打算开这夹层。”说罢指尖一弹,剑身震颤,胡啸被震得后退半步。
      “南海毗邻西盟,更靠近隋凌国,如今隋凌王并无归顺楚国之意,”崔古语气渐沉,“赤眚军驻守北疆,怕是早有察觉吧?”
      胡啸看向不远处的亲卫陈柯,陈柯迅速环顾四周,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他收剑入鞘,压低声音:“渠帅慎言!此言若传出去,便是通敌之罪!我赤眚军军纪严明,向来……”
      “向来护祖宗之土,不与王室构兵,不涉王权争斗,只求保一方百姓平安。”崔古接过他的话,语气平淡。
      胡啸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你怎知我赤眚军军纪?你到底是谁?”
      崔古转身继续喂马,声音轻描淡写:“我既敢说,便不怕人传——若真有人敢传,杀了便是。只要你坚守本心,我与你便是友非敌。至于我是谁,你就当我是个无聊的闲人罢了。”
      胡啸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朗声大笑:“哈哈哈!渠帅果然是能吓哭小儿的人物,够胆识!”
      见崔古吃瘪,胡啸笑得愈发开怀,翻身上马:“我胡啸今日便认下你这个兄弟!一路保重,时义就托付给你了。”
      崔古语气轻佻:“你就不想知道她的消息?不怕我苛待她?”
      胡啸学着他的模样,玩世不恭地挑眉:“我还有五位兄弟,你就不怕我舍弃赤眚军统领之位,踏平你赤焰卫?”
      二人相视一笑,崔古扬了扬眉:“喝酒吗?”
      他从马鞍旁的挂袋里摸出一个茧形壶,扔了过去。
      胡啸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醇厚的酒香在舌尖散开,他赞了一声“好酒”,又将酒壶扔回给崔古。
      崔古接过,连饮三口,酒液顺着脖颈流下,浸湿了玄色衣襟,倒衬得他添了几分豪迈之气。
      “我身无长物,这茧形壶便赠予阿兄了。”崔古将酒壶递还,说罢轻点两下壶身。
      胡啸听见阿兄二字,心中一震,接过酒壶,仔细放好。
      随后拆下盔甲上的一片鳞甲轻声道:“若我日后有不测,还请……”
      “阿兄慎言!”崔古厉声打断,“你我皆是沙场中人,岂可言此不祥之语?”
      胡啸望着他认真的模样,笑了笑,见胡时义骑着马从远处过来,翻身上马将那片鳞甲扔给他。“走了。”
      看着胡啸远去的背影,崔古攥紧了手中的鳞甲,低声呢喃:“你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山坡之上,胡啸与陈柯并肩而立,目送崔古与胡时义的身影消失在风沙中。
      “时义第一次骑马,吓得嚎啕大哭,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从前总把他当孩子,不知何时,竟已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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