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柯南]幼驯染总以为我快碎了》鸢栖茗月

43、第43章 断颈珍珠与血色开场

　　七十五楼的宴会厅，璀璨得如同坠落的星河。水晶吊灯将无数光斑泼洒在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与宾客们华贵的衣饰上，空气里浮动着香槟气泡破裂的细微声响与高级香水的冷冽芬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关东平原在脚下铺陈开的、令人屏息的壮阔夜景。
　　常磐美绪无疑是今夜绝对的主角。她身着剪裁优雅的礼服，脖颈间那串饱满圆润的珍珠项链流淌着温润的光泽，衬得她容光焕发。她周旋于宾客之间，谈笑自若，眉宇间虽有一丝连日操劳刻下的细微倦痕，但更多的是志在必得的锋芒与掌控全局的从容。她为今夜倾注了太多，绝不容许失败。
　　雾岛月见被诸伏景光稳妥地安置在一个视野开阔却又不至于被往来人流波及的角落。她安静地靠在轮椅里，驼色的薄毯盖过膝头，那双褐色的眼眸平静地望向喧闹的中心，仿佛一潭深水，映照着璀璨灯火，却波澜不兴。方才电梯里那近乎冷酷的死亡预告，似乎已被她彻底抛诸脑后，未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暖场环节气氛热烈。常磐美绪亲自抽出一位幸运宾客，赠予了一辆崭新的红色跑车，引来阵阵艳羡的惊呼与掌声。她的笑容愈发自信。
　　“感谢各位的厚爱！”她优雅地侧身，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传遍大厅，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接下来，将是今晚最为珍贵的时刻！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由国宝级大师如月峰水先生专程为常磐双子塔创作的巨幅富士山画作！它将是我们双子塔永恒的艺术灵魂与象征！”
　　她微微欠身，退向舞台一侧那厚重的深红色天鹅绒帷幕之后。专业的男主持人接过了话筒，以充满激情的语调开始详述如月峰水的艺术成就与这幅画作的非凡价值。
　　宴会厅内的灯光渐暗，只留一束追光灯打在紧闭的帷幕中央。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目光都聚焦于那一点，期待着巨作的揭晓。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用高昂到近乎夸张的语调宣布：“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共同见证这历史性的时刻！请欣赏——如月峰水大师倾力巨献，《春雪的富士》！”
　　话音落下的瞬间，深红色的帷幕伴随着轻微的电机嗡鸣声，缓缓向两侧拉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狠狠掐断！
　　帷幕之后，预想中悬挂着的巨幅画作确实在那里。然而，一个更加惊悚、更加违背常理的景象，如同冰锥般刺入所有人的视网膜！
　　常磐美绪的身影，赫然悬吊于舞台正中央！
　　那串她心爱的珍珠项链，此刻化作了冰冷残酷的绞索。一根极细、却闪烁着致命寒光的金属丝，自项链的扣环处延伸而出，笔直向上，将她整个人吊离了地面。她的身体随着帷幕拉开的余势，极其轻微地晃动着，脚尖无力地垂向光洁的地板。
　　她的头颅不自然地歪向一侧，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与难以置信的神情，双目圆睁，却已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而她的身躯，恰好处在正后方那幅刚刚完全显露的巨幅富士山画作的正中。画中那雄伟、圣洁、对称的富士山，被她悬空的、静止的尸体，从白雪覆盖的山顶至沉稳的山麓，无情地、精准地分割成了左右两半！完美的自然景观被一具突兀的死亡强行割裂，构成了一种极度诡异、不祥而又充满冰冷象征意味的画面，冲击着所有人的认知。
　　死寂。
　　极致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宴会厅。
　　一秒，两秒……
　　“会、会长——！！！”
　　不知是谁发出的第一声凄厉尖叫，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全场积压的恐慌！
　　惊呼声、桌椅碰撞声、杯盘碎裂声、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混乱如同溃堤的洪流，轰然爆发，淹没了先前所有的优雅与秩序。人群像受惊的兽群般推搡、奔逃。
　　就在这混乱炸开的同一瞬间！
　　安室透的身影已如猎豹般疾射而出，目标直指舞台侧方的控制区！他脸上那惯常的、如同阳光融化般的温和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冷峻、锐利如出鞘匕首般的专注。紫灰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锁定控制台，速度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
　　“升降反冲制动在哪？！”他厉声喝问旁边一个已完全吓呆、脸色惨白的工作人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与急切，手指已如疾风般扫过控制面板上复杂的按钮与拉杆。
　　根本不等对方从巨大的惊骇中反应，他已凭借惊人的洞察力与对机械的本能理解，“啪”地一声重重拍下一个鲜红色的紧急停止钮，随即毫不停顿地、猛地将旁边一个标注着“紧急降回”的操纵杆拉至底端！
　　舞台上传来电机运作声戛然而止的刺耳摩擦声，以及绳索骤然松弛的异响。吊着常磐美绪的装置猛地一顿，随即开始缓缓地、反向朝着舞台地面回落。
　　几乎在装置触地的同一刹那，安室透已然跃上舞台，几个大步冲至常磐美绪身边。他单膝跪地，动作迅捷却稳定得不带一丝颤抖，指尖第一时间精准地压向她颈侧的动脉，另一只手同时小心地探查她的瞳孔对光反应与鼻息。
　　他的眉头死死紧锁，下颚线绷得像拉满的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尖触及的皮肤尚存一丝可悲的余温，但已然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搏动。瞳孔彻底散大，凝固着最后的惊恐，对光线毫无反应。呼吸早已停止。
　　“……不行了。”他收回手，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职业性的、不容置疑的断然，在这片混乱的背景音中清晰地传入附近几个勉强保持镇定的酒店安保人员耳中，“颈骨严重骨折，瞬时窒息……没救了。”
　　他豁然起身，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那个简陋却致命的绞索装置——那根从珍珠项链扣环处延伸出来、连接在画作升降电机上的细金属丝，眼神冰冷彻骨，仿佛要将其每一个细节烙印下来。他强压下眼底翻涌的暗流，迅速对冲上台的安保喝道：“封锁现场！保护所有痕迹！任何人不得靠近！等警察！”
　　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后，他才利落地跃下舞台，身影巧妙地挡在了脸色煞白、几乎要瘫软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以及一脸震惊、正试图看清现场每一个细节的江户川柯南前方，隔绝了那过于刺激的惨状。他的紫灰色眼眸冷静得可怕，飞速扫视着混乱的人群，评估着每一个可能的危险源，以及……那隐匿于宾客之中、刚刚完成了这场盛大谋杀的凶手。
　　远处，警笛声凄厉地划破夜空，由远及近，迅速包围了这栋光鲜亮丽却瞬间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双子塔。目暮警部带着高木、佐藤等一众警官，面色无比凝重地冲入已然一片狼藉的宴会厅，迅速拉起了明黄色的警戒线。
　　“封锁现场！所有人员暂时留在原位，配合调查！”目暮警部雄厚而带着焦灼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试图压下恐慌。
　　雾岛月见依旧安静地待在角落，被诸伏景光下意识用更宽厚的背影牢牢护住。她微微歪着头，目光平静地越过混乱奔逃的人群、忙碌勘查的警察，落在那块刚刚被白布匆忙覆盖的区域。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仿佛只是观看了一场早已知晓结局的戏剧。她只是极其轻微地眨了眨眼，长睫如同蝶翼般颤动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穿透纷扰的人群，精准地迎上了安室透那扫视过来、冰冷审视中压抑着怒火与“果然又来了”的指责目光。
　　在刺耳盘旋的警笛背景音里，她对着他，无声地动了动苍白的嘴唇，清晰地比出了几个字型：
　　‘我说过的。’
　　那眼神坦荡得近乎无辜，澄澈的褐色瞳孔里映着顶灯的流光，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如“天气预报说会下雨”般简单寻常、却又无人听从的事实。
　　安室透的瞳孔猛地一缩，额角的青筋瞬间绷紧突跳，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指节爆响，泛出骇人的青白色。他狠狠剜了雾岛月见一眼，那目光几乎要将她连同轮椅一起洞穿，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压下那股想立刻冲过去把她彻底隔离在所有危险与麻烦之外的暴戾冲动。
　　诸伏景光站在轮椅后，将两人这无声却激烈交锋的一幕尽收眼底。他痛苦地、无声地闭了闭眼，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沉重叹息。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