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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雩祭的祷词(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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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乐讲完课后常不咎试探性地问他:“我看祭祀台似乎变了模样,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东西。”
大司乐感觉不到,环顾祭台说:“依旧是以前的摆设。”
常不咎双手合十假装祈祷:“以前来祭祀时,总能感觉到这里充斥着神力,像是真的有天神降临一样,现在只觉得这里很平淡普通。”
“我觉得不正常,大司乐真感觉不到少了点儿东西吗?”
常不咎说得玄乎,大司乐还真被说得毛骨悚然,他环顾四周,祭台上依旧庄严肃穆,神像静默伫立,青铜祭器熠熠生辉,并无任何不妥。
大司乐试探性说道:“和往常一样,并无改动。”
原玉桴暗暗提示他:“我听同学们说祭台下藏着一尊神像,好像是只凤凰。”
大司乐解释道:“祭台下确实有一尊神像,但不是凤凰而是鹦鹉石像,隅国的先祖将其藏在祭台的暗格里。”
确认是和南山里一模一样的雕像,常不咎说:“快去看看雕像还在不在。昨日先祖托梦示警,言道‘雕像遗失,隅国将灭’,莫非说的正是这只?”
一听这话,大司乐赶紧搬开灵台中央的雕像,按下机关后,出现了一个空荡荡的神龛。
大司乐心惊胆战面如土色地指着神龛,满心绝望。
老人家不经吓,怕他受不了撅过去,原玉桴忙说:“现在发现还不晚,快派人去找,找回来,恭敬地祭祀祈求天神宽恕。”
常不咎附和同意,于是先命令所有人到祭台集合,又喊来泮宫所有的奴隶,派他们挨个房间搜查石像,众位老者听了缘由虽气愤但也配合。
泮宫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但搜来搜去也没找到。
原玉桴提议:“万一有人把雕像藏在身上呢?我觉得得挨个搜身。”
常不咎装作为难,解释说:“泮宫的诸位大臣无一不德高望重,待人处事更是问心无愧,怎么会偷藏呢?”
“在座的各位大臣当然是品行高尚,但我数着怎么少了几位?”
泮宫领头的那位左右看看发现确实少了5个人,整理出名单后,常不咎下令等他们5个出现后抓到地牢里审。
大司乐不服争辩说:“大祭司和宗伯也来过泮宫,说不定是他们暗中窃取,您也该去搜查一番。”
真是上赶着递枕头啊,常不咎高高兴兴地下令,让大司乐和泮宫几个老者带着奴隶和护卫兵去大祭司等处搜查。
双方对此都极为满意,各司其职。
祭台前空荡荡,转眼只剩他们两个人。
原玉桴拿着钟槌,在编钟前敲来敲去,想弄清楚大吕黄钟,辨别音律,然而捣鼓无果,就倚在柱子边休息。
闭着眼睛养神时突然被常不咎拽着胳膊甩到祭台下,接连几声巨响,砸的祭台一震,原玉桴回头一看,一连几个大型钟全砸到地上,祭祀用的青铜鼎也砸进地底,连带着震歪了两尊神像,香案上也一片凌乱,刚刚休息的地方被砸成废墟。
如果常不咎没及时拉他一把,估计要变鲜榨果酱了。
原玉桴问: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
确定自己摆弄编钟时还很正常,架体坚固毫无松动,敲敲打打也很结实。
常不咎捡起地上的细如发丝的钢线,解释说:“有人设了机关,一旦有人打开神龛,机关就会倒计时启动。”
“来找石像的任务大概都一样,死一个少一个,任务也会变得更简单。”
背了黑锅的原玉桴接过钢丝说:“能牵动这么多东西,这钢丝可真厉害,这是副本道具吗?”
“是道具的一部分,你小心点儿,别被割伤。”
原玉桴点点头,思索着这截精品钢丝该怎么废物利用,思来想去发现这钢丝没用,但舍不得扔,原玉桴找手帕裹了裹塞怀里收好。
巨响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但看到是原玉桴站在祭台上,原本就粗手粗脚,闯祸不断,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更何况身边还站着国君,骂又不能骂,只能咽下恶气各回各屋。
常不咎找来几个人,把一地残渣收拾干净,幸好神像只是挪了挪位置没被摔坏,把祭台规整完,带着原玉桴灰溜溜走进一间空屋子。
原本教礼乐的大司伯走了,接下来的课无人认领,估计是消失的五人其中一个教授的。
原玉桴心累地吐槽:“他们对我有偏见,你看见没有,泮宫领头的那个老人,刚刚那眼神恨不得打死我。”
废物人设深入人心,明明我是个天才啊!
常不咎安慰他:“他们眼拙,看不见你的好。”
刚坐下休息一会儿,就有一个人在外面求见,他自称是乐师来教小舞。
进门后恭恭敬敬地向常不咎行礼解释道:“一般幼年时学小舞,但公子这些年一直没学会,大司乐让我继续教。”
原玉桴:“……”
蠢人是这样的,这太正常了,毫无疑点。
原玉桴跟着乐师磕磕绊绊地学,考虑到原玉桴的个人情况,乐师的动作也很缓慢,时不时停下来讲解,多次近身纠正他的动作。
小孩子学的舞蹈,动作很简单难度很低,原玉桴懂装不懂、会装不会,还要表演学的慢忘得快,十分心累。
常不咎在旁边边看边笑,想到幼儿园毕业时原玉桴的舞蹈表演,三头身的小孩子摇头晃脑地跟着音乐跳舞,蹦蹦跳跳、跑来跑去特别可爱。
现在长大了,四肢修长面容精致,磕磕绊绊地跟乐师学小舞,常不咎依然觉得特别可爱。
一片悠扬祥和中,乐师再次走上前给原玉桴纠正姿势,原玉桴却猛地扑倒在地板上,堪堪避开乐师挥刺出的匕首,常不咎也立刻抬手扣动弓弩的扳机,连发三次,一箭穿透肩膀,两箭穿透小臂,乐师在惨叫中被订在地板上。
没理会乐师的惨叫,常不咎拉着原玉桴仔细检查,没找到伤痕才松了口气。
原玉桴:“没受伤,保安不是白当的,每次演练我都是第一名。”防止被反驳,还加了句:“ 你先看看他是不是青鱼公会的。”
常不咎脸色稍缓,蹲在乐师旁问:“傅青鱼让你们跟着我进副本的?”
跑不掉的乐师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说:“那天在营业大厅看见你们后,何年冰带我们跟进来的。”
何年冰带着他们三个人组队进了这个副本,他进副本时的身份是“乐师”,好在这几天没课,他得空学了一些简单的舞蹈,才没漏出破绽。
乐师观察了两天,认定常不咎身边的小白脸是个花架子,脑子也不好,就想趁着贴身教学把他抓起来,送去南山烧了祈雨。
刚刚借着教学还屡次试探原玉桴的身手,发现其平衡性差,肢体僵硬,实在不像个能打的,才冒险劫他去南山祭祀,可一朝不慎看走眼,没挟持到人质却惨被挟持。
常不咎知道何年冰,他是青鱼公会的三把手,办事狠辣果决实力很强,发现自己身边只带了一个人,亲自追进副本也正常。
“何年冰?是逃逸十三年的连环杀人犯吗?”原玉桴经常看新闻,对何年冰这个名字有些印象,而且这种在逃罪犯一直是他的关注对象,作为保安他得保障自己责任区域内的安全和秩序。
常不咎回答道:“对,他应该用了改变外表的道具。”又问乐师:“他在副本是什么身份?”
乐师不敢说,转移话题问常不咎:“这是你新养的少爷?”语气轻蔑,离间的意图十足。
原玉桴的关注点在“新养”。七年的时光,自己对常不咎一无所知,难道……一想到这些脸色瞬间阴沉,想揍人,哪个都行!
常不咎直觉不妙,福灵心至般抓住事件的核心,精准回怼:“你这人会不会讲话?我从来没养过,再敢乱说就把你舌头拔了。”
拉着原玉桴的胳膊又轻声细语地安慰他,“你知道的,青鱼公会那些人都是罪犯,他们文化水平非常低、道德素质更是极差,就见不得别人好,千万别听他瞎说,我一直都很自重自爱,从来没乱搞过,你信我,我能发誓”
话还没说完,原玉桴就被哄好了,一脸满意地说:“别发了,问问他雕像在哪儿。”
屋内三个人,为什么一定得常不咎问?
乐师咬定不知道雕像在哪里,原玉桴也没办法。
“你叫什么名字?”
“孙平。”
“你们几个人进来的?”
沉默。
“你们的任务也是雩祭?”
“是,我们也找祷词。”
原玉桴算是听明白了,无关紧要的事孙平很配合,在关键问题上决不多说一个字。孙平躺在地板上,伤口一直渗血,除了刚开始喊了几句,就没再出别的动静,应该是用了卡牌。
原玉桴计划常不咎留在屋里看住孙平,自己去上其他几门课,早点完成新人任务。
“不行,你自己去太危险。”常不咎不同意,劝阻原玉桴:“前几门室内课都这么危险,骑马射箭得”
原玉桴铁了心要去,为自己据理力争说:“这两次都是青鱼公会做的,你也看到了,第一节老夫子的课顺顺当当地就结束了。”
“反正,任务我要做,人我也不能放,你说怎么办吧。”
没得办,必须分头行动,常不咎懂但不放心。
孙平这种老手,身上卡牌多人也非常狡猾,必须找个靠谱的人看着他,常不咎最合适。
“哥,你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对于常不咎这种性格,原玉桴早学会了软硬兼施。
“课间来找我报平安。”
达成一致,原玉桴拍拍身上的土:“行,估摸着就差两节了,我很快回来啊。”
临走前,常不咎问原玉桴:“你还有其他要问孙平的吗?我趁机替你问问。”
孙平不像是会开口的人,还是不白费力气了,原玉桴拉着常不咎坐到椅子上说:“你休息一会儿吧,等回去时我们把孙平关进监牢,他迟早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