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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伪善 ...

  •   罗勋的拳头僵在半空,他错愕地看着突然冲出来的周宁,眉头死死拧紧:“你干什么?滚开!”
      李幽自己也完全懵了,他看着周宁挡在他面前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保护他?
      他们明明素不相识。
      周宁没有退缩,依旧紧紧盯着罗勋,重复道:“我说,别碰他。”
      罗勋死死盯着周宁。
      最终,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猛地松开揪着李幽衣领的手。
      “操!”他低骂一声,捂着胸口,踉跄着退回到墙角。
      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真理之眼那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这僵持。
      “内部冲突亦是真实的一部分。”
      重力异常的余威尚在,肌肉的酸痛和骨骼的隐隐作痛提醒着众人刚才濒死的体验。
      罗勋靠在墙角,每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
      他盯着李幽和周宁的眼神,像是要在他们身上烧出两个洞。
      空气中弥漫的猜疑和审视,挥之不去。
      李幽靠着冰冷的墙壁,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
      罗勋的暴力,周宁异常的保护,其他人或明或暗的指责,都让他无所适从。
      他对沈述言的思念从未如此刻骨。
      就在死寂和压抑即将再次吞噬一切时。
      一个平台缓缓升起,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六份东西。
      食物的出现,瞬间点燃所有人眼中饥饿与渴望的光芒。
      从被困到现在,不知过去了多久,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早已耗尽他们的体力。
      “资源已投放。”
      真理之眼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因食物而起的短暂骚动。
      “分配原则:依据上一轮坦白价值判定。”
      话音刚落,只见平台上,其中两份食物和水突然被白光笼罩,然后凭空消失,下一秒,直接出现在陈序年和关娆的面前。
      而赵阳和李幽面前,则只出现一瓶水,份量似乎也比陈序年他们的要少。
      最惨的是罗勋,他面前空空如也。
      平台本身也随即沉降下去,消失不见。
      “按……按坦白价值分配?”
      赵阳看着自己面前那可怜的一小瓶水,又看了看陈序年和关娆面前完整的份额,声音干涩。
      关娆迅速伸手将自己那份食物和水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对周围投来的目光,完全视若无睹。
      “妈的……”罗勋低吼一声,试图起身,但胸骨的剧痛让他重重跌坐回去。
      他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牙龈咬得咯咯作响。
      剥夺资源,比直接的身体惩罚更残忍,这是在一点点掐灭生存的希望。
      赵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水:“关姐……你看,你这水……能不能分我一点?”
      关娆闻言没有立刻拒绝,而是上下打量着赵阳。
      “水,我很需要。不过……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商量。”
      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下次审判的时候,如果轮到我,或者涉及到我,你需要站出来,支持我,站在我这边。”
      “怎么样?用你下一次的支持,换我现在这半瓶水。”
      赵阳看看关娆手中的水瓶,又感受着自己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
      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
      关娆满意地笑了,像个精明的商人达成了一笔合算的买卖。
      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水分出一半,递给赵阳。
      赵阳几乎是抢过去,仰头咕咚咕咚猛灌,水流过他干渴的喉咙,发出吞咽声。
      李幽怔怔地看着。
      合作?
      互助?
      在生存资源按罪孽深浅分配的残酷规则下,那些文明社会的遮羞布被彻底撕碎。
      原始的生存法则开始显现。
      脆弱的联盟在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面前,不堪一击。
      真理之眼没有再出现,但它的规则已经像无形的枷锁,牢牢套在了每个人的脖子上,并且正将人性中最阴暗的角落,逼迫到阳光之下。
      资源出现,带来的却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割裂。
      下次审判,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饥饿感像老鼠,在胃囊里不停地啃噬。
      喉咙干得发疼,每次吞咽都带着痛感。
      那点少得可怜的水,李幽只敢吝啬地抿一小口,勉强缓解喉咙的焦灼。
      他知道,下一次资源投放遥遥无期,而能否得到,全系于那该死的坦白价值。
      周围的气氛已经彻底变了味。
      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罗勋。
      他被剥夺资源,又受了重伤,靠在墙角。
      李幽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而赵阳……
      李幽看着蹲在角落里的赵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那层开朗的外壳,在饥饿和即将再次来临的审判压力下,已经布满裂痕,眼看就要彻底碎掉。
      “时间到。”
      真理之眼的声音如同丧钟,准时敲响。
      齿轮虚影冷漠地旋转。
      “第五轮坦白,开始。”
      “时限,五分钟。”
      “说啊!轮到谁了?快他娘的说!”罗勋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赵阳和李幽,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再敢敷衍,老子就算爬,也要先掐死你们!”
      关娆也紧张地攥紧衣角,声音尖细地催促:“赵阳!李幽!是你们了!想想刚才的滋味!”
      李幽嘴唇动了动,可他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他能说什么?
      难道要编造一个可怕的罪行吗?
      就在这时,赵阳猛地抬起头。
      之前努力维持的体面荡然无存,只剩下崩溃的狼狈和深刻的恐惧。
      他看着上空那旋转的齿轮,像是看着索命的无常,嘴唇哆嗦得厉害。
      “我说……我说……”他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断断续续。
      “我……我一点都不阳光……我装得……装得好累……”
      “王经理……那个一直帮我,把我当徒弟看的前辈……我恨他!”
      “我恨死他了!”
      这突如其来充满恨意的坦白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赵阳像是打开闸门的洪水,压抑在心底的黑暗汹涌而出:“他凭什么总是那副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样子?”
      “凭什么觉得我离了他就不行?他帮我?他那是施舍!是炫耀!是为了衬托他自己的能耐!”
      他的表情扭曲,带着病态的嫉恨:“那次……那次公司有个大项目,本来该是我负责的,就因为他一句还需要磨练,就给了别人!”
      “我辛苦准备的方案啊!”他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所以……所以我就在背后跟同事说……说他骚扰女下属,说他吃回扣,说他……说他能力根本不行,全是靠溜须拍马上位的!”
      他嚎啕大哭起来:“我到处添油加醋地说……后来……后来他老婆跑到公司来闹,他声名狼藉,被迫辞职了”
      “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哭一边笑,状若癫狂。
      “他走了,我也没拿到那个项目……但我当时……当时心里居然觉得挺痛快的。”
      “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可我控制不住……我就是恨他比我好……”
      曾经的开心果,此刻撕开内里,露出的竟是如此丑陋不堪的嫉妒和怨毒。
      真理之眼沉默着,仿佛在欣赏这出精彩的崩溃。
      片刻后,判决降临。
      “坦白内容:因嫉妒诋毁恩师,恩将仇报。”
      “真实性评估:通过。”
      “深度评估:有效。”
      “惩罚:重复谎言,直至刻骨铭心。”
      赵阳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放大到震耳欲聋的音量,从他喉咙里被强行挤压出来。
      “王经理骚扰女下属!他摸人家!”
      “王经理吃回扣!我亲眼看到的!”
      “王经理就是个废物!全靠拍马屁!”
      ……
      一声声,一句句,都是他当初精心编织的谣言。
      此刻,这声音变得尖利怪异,仿佛有无数个他在同时呐喊,在这扭曲的空间里反复回荡撞击。
      赵阳拼命地想捂住自己的嘴,可那声音就像是从他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根本无法阻止。
      他的脸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涨成紫红色,眼球暴突,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这比身体上的惩罚更残忍。
      这是将他内心最肮脏的角落扒出来,放在聚光灯下,用高音喇叭循环播放。
      让他社死,让他无地自容。
      李幽看着这幕,只觉得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曾经觉得赵阳只是油滑,此刻才明白,那阳光开朗的面具下,藏着这样一颗被嫉妒腐蚀的心。
      小丑的眼泪,确实比恶棍的凶残更让人心寒。
      群体间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虚假轻松感,随着赵阳那扭曲的自白声,彻底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无法预测的恶意。
      赵阳的崩溃,像盆冰水,浇灭所有人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和温情。
      李幽感到深切的孤独和恐惧。
      赵阳尚且有这样的罪可以挖掘,那他呢?
      他那点关于幸福的怀疑,在这些人性的丑恶面前,简直像个笑话。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人靠近。
      是周宁。
      他悄无声息地坐到李幽旁边,隔着一小段距离。
      李幽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周宁之前的挺身而出让他困惑,甚至有些不安。
      那种过于突兀的保护,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极不寻常。
      周宁没有看李幽,只是望着前方虚空,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下一次……可能轮到我们了。”
      李幽心里一紧,没有说话。
      周宁继续低声说,语速很快:“罗勋……他需要资源。他伤得很重,再没有水和食物,他会死,我……我也需要。”
      “我们两个,上次都算维护过你。”
      李幽猛地看向周宁,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周宁依旧没有看他:“我们可以……暂时联手,在接下来的坦白里,互相呼应一下。”
      “不说太多,但至少,别让情况变得更糟。争取拿到资源。”
      他的提议很直接,带着生存至上的冷静。
      李幽心动了。
      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刻,哪怕是看似脆弱的联盟,也像救命稻草。
      罗勋虽然可怕,但他重伤,而且他确实因为维护自己而失去了资源,某种意义上,他们算是同一阵线的受害者。
      而周宁,虽然他行为怪异,但至少目前为止,没有表现出直接的恶意。
      李幽犹豫了一下,低声问:“怎么做?”
      “看情况。”周宁言简意赅。
      “如果问题指向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另一个人……不要说落井下石的话。”
      “如果可以,稍微……模糊一下焦点。”
      就在这时,罗勋似乎注意到这边的窃窃私语。
      李幽心里打了个突,但还是对着周宁点头。
      这个联盟,就在猜疑和生存压力的夹缝中,如同玻璃般脆弱地建立。
      “第六轮坦白,开始。”
      “时限,五分钟。”
      真理之眼的声音再次响起。
      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
      这次,压力明显落在罗勋,周宁和李幽这三个低价值或无价值者身上。
      陈序年和关娆事不关己地沉默着,赵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崩溃中无法自拔。
      罗勋剧烈地咳嗽几声。
      “好,你们不是要听重的吗?”
      “三年前,城西那起灭门案,记得吗?一家四口,连六岁的孩子都没放过。”
      李幽心里一颤,他有印象,那案子当时轰动全城,极其残忍。
      罗勋脸上露出狞笑:“抓到的那个嫌疑人,是个硬骨头,死活不开口,常规审讯根本没用。上面压力很大。”
      “我把他带进了没有监控的审讯室,用了点非常规手段。”
      “电击,水刑,不让睡觉……”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但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后来,他招了。”
      “细节都对得上,案子结了。”
      “你们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吗?”
      “疯了。”
      “在监狱里,屎尿都拉在身上,见人就磕头。”
      他抬起头,看着齿轮虚影:“这算不算罪,嗯?”
      “为了所谓的正义,把一个人,哪怕他是个杂碎,活活逼疯!”
      空间里一片死寂。
      李幽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冻住。
      他没想到,罗勋的罪竟然如此血腥,直接触及法律的底线和人性的深渊。
      就在这时,罗勋突然猛地转头,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不是看向李幽,而是直直地射向坐在李幽旁边的周宁。
      “还有他!”罗勋的手指向周宁,声音陡然拔高。
      “周宁!你们别被他那副样子骗了!”
      罗勋的声音又快又急,像是生怕慢了一步就会失去机会:“他对李幽根本不是什么狗屁保护!”
      “我观察他很久了,他从一开始就在偷偷看李幽,那眼神不对!根本不是陌生人该有的眼神!”
      “那是跟踪狂,是杂碎才有的眼神!”
      “他冲出来挡在我面前,不是因为正义,是因为他受不了别人碰他看上的东西。”
      “他脑子里不知道yy了多少下流画面,这才是他的罪!”
      这指控太过突然,太过骇人听闻。
      李幽如遭雷击,浑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看向周宁。
      只见周宁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但在那连珠炮似的,充满恶意的指控下,在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秘密的眼睛注视下。
      他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真理之眼的声音几乎没有延迟地响起。
      “指控受理。”
      “坦白内容:滥用职权,刑讯逼供。”
      “真实性评估:通过。”
      “深度评估:有效。”
      “关联指控:异常关注与潜在扭曲占有欲。”
      “真实性评估:高。”
      “惩罚分配:罗勋,体验被禁锢。”
      无形的力量瞬间将罗勋死死按在墙角,让他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仿佛被浇筑在水泥里。
      他闷哼一声,但眼神里却闪过如愿以偿。
      他赌对了。
      用指控周宁,转移焦点,甚至可能为自己赢得价值。
      “周宁,体验存在剥离。”
      周宁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就像是被瞬间抽走所有的色彩和实体感。
      他还在那里,但给人的感觉却变得极其淡薄。
      仿佛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一个即将消散的幽灵。
      他试图抬手,试图开口,但他的动作和可能发出的声音,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吞噬,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明明存在于众人的视野中,却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那种被彻底无视,被抹除存在感的虚无,比任何身体上的痛苦都更令人绝望。
      他的脸上呈现出极致的恐惧,那是对消失最本能的战栗。
      李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联盟?
      联手?
      那刚刚建立的玻璃联盟,连一秒都没能撑过,就彻底粉碎,碎渣甚至溅了他一脸,冰冷而刺痛。
      他看着在存在剥离中无声挣扎,仿佛随时会化为虚无的周宁,又看了看被禁锢在墙角,眼神却带着幸存者残忍的罗勋。
      这里没有盟友,只有为了生存随时可以互相撕咬的野兽。
      而他自己,这个看似无罪的人,不仅被孤立,似乎还成了某种引发争夺和觊觎的漩涡中心。
      真理之眼冰冷的声音为这残酷的一幕落下帷幕:“背叛是真实的催化剂。”
      李幽蜷缩在原地,感觉自己的神经像是被放在砂纸上反复推拉。
      周宁的惩罚结束后,他并没有立刻恢复正常。
      他依旧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还没从那种被世界彻底遗忘的虚无感中挣脱出来。
      罗勋瘫在墙角。
      他用背叛换来了喘息之机,但代价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当罗勋之前描述他刑讯逼供的细节时,李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突然弥漫开像是铁锈混合着某种腐烂东西的血腥气。
      他甚至觉得,靠近罗勋的那面墙壁,颜色似乎也暗沉了一些,仿佛有看不见的液体正在缓慢渗透。
      而当赵阳那扭曲放大的谎言在空间回荡时,刺鼻的硫磺味道飘过,呛得人喉咙发痒。
      这鬼地方,不仅在审判他们,甚至开始具象化他们的罪孽。
      这个认知让李幽毛骨悚然。
      他们仿佛不是被困在房间里,而是被困在一个活着,对他们内心黑暗了如指掌并以此为食的怪物肚子里。
      就在他因为这个念头而浑身发冷时,整个空间的光线,毫无预兆地,彻底消失。
      绝对的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连一丝一毫的光线轮廓都没有。
      仿佛眼睛这个器官突然失去作用。
      与此同时,所有的声音也消失。
      不是寂静,而是死寂。
      连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都被这浓稠的黑暗吞噬。
      李幽瞬间慌神,他下意识地伸手在眼前晃动,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张开嘴想喊,却发现连自己的声音都像是被吸走,无法发出。
      他像是漂浮在虚无的宇宙深处,失去所有的参照物,孤独和恐惧如同冰水般淹没他。
      他只能拼命地抱紧自己,用身体的触感来确认自己的存在。
      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多久,可能只有几十秒,也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突然
      “轰!”
      刺眼的白光猛地炸开。
      如同无数个闪光弹同时在眼前爆裂。
      紧接着是混乱不堪,毫无规律的尖锐噪音,低沉轰鸣,扭曲的音乐碎片……
      所有的一切同时涌入感官。
      光线疯狂闪烁,明暗交替快得让人眼球刺痛,脑袋发胀。
      噪音像是无数把锉刀,在刮削着耳膜和脑神经。
      李幽痛苦地捂住眼睛和耳朵,但毫无用处。
      那光和声音像是直接作用于他的大脑内部。
      他感到强烈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这突如其来,极致的混乱与之前的绝对死寂形成恐怖的对比,粗暴地摧残着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就在李幽觉得自己快要在这疯狂的交替中崩溃时,一切又猛地恢复正常。
      灰暗的光线,冰冷的墙壁,还有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但经过这番折腾,所有人都像是被扒掉了一层皮,精神肉眼可见地更加萎靡。
      这种感官的剥夺与过载交替,不像之前的惩罚那样针对个人,而是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人。
      目的似乎就是为了彻底摧毁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变得更加脆弱,更容易被挖掘。
      李幽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快要虚脱,同时注意到,陈序年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总是平稳地推着眼镜的手,此刻在微微发颤。
      他似乎试图通过默念什么或者在心里计算什么来保持镇定,但显然,刚才那毫无逻辑,纯粹感官冲击的折磨,对他这种极度依赖理性和秩序的人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第七轮坦白,开始。”
      “时限,五分钟。”
      压力再次降临。
      这次,沉默更加深沉。
      经历背叛,环境的异化,感官的摧残,每个人心底那点隐藏的东西,似乎都被搅动起来。
      关娆和赵阳显然还没从之前的打击中恢复,罗勋重伤且刚刚过关,周宁魂不守舍。
      “到你了,天才。”罗勋嘶哑地开口,带着报复性的快意。
      “说说吧,你那高贵的脑子里,除了算计和看不起人,还装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关娆也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序年,有恐惧,也有隐隐的期待。
      “我……我的思维模式基于逻辑和效率。情感是冗余的,是导致错误判断的根源。我摒弃它们,是为了追求更高层次的……”
      “废话连篇!”罗勋粗暴地打断他,“说人话!你就没有怕的东西?”
      陈序年像是被这句话刺中要害。
      空间里只剩下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我……害怕。”他说出这三个字,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害怕……情感。”他重复道,声音干涩。
      “它们无法量化,无法预测,无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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