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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尊贵的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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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家的饭菜堪称奢华盛宴。
桌上摆满了各式珍馐佳肴,数种珍稀灵果被雕琢成精致的拼盘,令人闻之食指大动。
一行人酒足饭饱,个个酣畅淋漓。
姜妮小脸涨得通红,脚步虚浮地挽住村长的脖子,嘴里胡言乱语:“村长,你比我年长,我尊你一声大哥!”
“好嘞,小妹!”村长当即接茬。
“我敬你那份魄力!当初建村之时得有多艰难多困苦,如今呢?铁富村欣欣向荣,你功不可没!”姜妮端着酒杯就往村长嘴里灌。
村长眼眶泛红,竟痛哭道:“多少年了,只有你懂我啊小妹!”
话音未落,他那双猥琐的手便顺势要揽住姜妮的腰,却被一道身影横插而来挡住。
秦非拉走姜妮,语气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村长,她喝得太醉了,一时失态,我们先回去歇着了。”
村长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
话毕,他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秦非架着走得歪七扭八的姜妮回客房,一路上磕磕绊绊,短短几分钟的路程硬是延长了一倍时间才到。
客房门关上,姜妮像没事儿人一样直起身,神色清明,从袖中取出一颗解酒丸送入口中。
她拿出先前绘制的地图,在迷宫中央重重画了一个圈,在那里标注出了祭祀台的位置。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待她转身,却发现秦非还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你怎么了?”姜妮心头微动,暗自窃喜。
难道是被我精湛的演技折服了?
秦非却认真道:“江依,你是个女孩子,不要随便让人碰你的腰……不对,其他地方也不可以。”
姜妮的笑容一滞:“秦非,我发现你这个人,很爱多管闲事。我们才认识两天,你对我说这种话怕是不妥吧。”
言外之意,他根本没有资格管她。
秦非低下头,“对不起,是我越界了。但男子的龌龊心思,远比你想的还要多……”
“你就不是男子了?”姜妮反问。
秦非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应。
姜妮站起身,划清界限,“身处同一种环境,我们就是同伴。但除了同伴,我们没有任何其他关系,我希望你管好自己。”
她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黑色外套披上,冷声道:“天黑了,该走了。”
黑夜沉沉,整个村庄陷入一片死寂。
借着朦胧的月光,两人一路来到祭祀台。
鼎内的金银财宝和石棺中的少女不知所踪,就连柴火堆上烧得只剩骨头的张天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傍晚的祭祀只是一场盛大的幻觉。
秦非催动暗灵珠释放浓雾,浓雾在鼎上嗅了嗅,焉地飞向一个方向。两人紧随其后,追至目的地时,姜妮心下一惊。
竟是柳文秀家。
柳文秀家的牛棚空荡荡的,几间房内也无人影。两人仔细摸索了一圈,确认此处并无地窖之类的隐秘场所。
就在这时,浓雾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村长家飞去。
回到村长家,原本趴在饭桌上酣睡的村长消失了,桌上的残羹剩饭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浓雾领着两人来到村长卧房,一头撞在床沿上,又原地转了几圈,才停下不动。
似乎是给自己撞到晕头转向了……
秦非收回浓雾,两人展开地毯式搜查,终于在衣柜后侧找到了一处机关。
随着床板缓缓挪开,一条幽深的地道展现在眼前。
地道两侧每隔一段路都放置了价值不菲的照明珠,光芒驱散了地道内的阴冷,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两人一步步往下走,可这地道仿佛没有尽头。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姜妮感觉寒冷难耐,前方忽而出现一个拐角,少女心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拐角尽头是……一堵墙?
寒意席卷全身,姜妮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两人双双倒地。
唤醒姜妮的是熟悉的腰酸背痛。
没错,她进入了多层幻境,也可以称之为循环。
而这个循环的起始点,正是祭祀当天的早晨。彼时,村长还不知道柳文秀的秘密,张天流也还没有死。
姜妮推开柳文秀家的木门,只见秦非并未像往常一样练剑,而是站在牛棚门口,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她上前问道:“秦非,你在看什么?”
秦非恍然回神,“没什么,你也进入第二层幻境了?”
姜妮点点头,继续追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觉得,第二层幻境开启的原因,应该是我们之前走进了死路。既然你说这是个迷宫,那有没有可能,迷宫指的并不是房屋道路,而是我们追查的角度与方向?”秦非娓娓道来。
姜妮示意他继续说。
“或许,我们昨晚的追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才会陷入二次幻境。关键也许并不在村长家,而在柳文秀家。昨天我们搜索时,注意到她家的牛也不见了。”
“今天我们可以从牛的踪迹入手。”
姜妮点点头,“想不到你还是挺聪明的嘛。”
两人便按照原计划行事:告密、献祭、赴宴。
这次姜妮的节奏明显快了许多,酒精还没上脸,就凑到村长面前,一口一个大哥叫得甜腻。
当村长的手再次揽向她的腰时,这回秦非没再阻拦。
姜妮一把扒开村长那只油腻腻的手。
“大哥,你这就见外了,一声大哥,一生大哥!”
她转头递给秦非一个眼色,秦非识趣地说道:“不好意思村长,她喝得太醉了,一时失态,我们先回去歇着了。”
村长摆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
话毕,依旧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两人快马加鞭检查了下祭祀台,确认景象与昨晚一致,便马不停蹄地前往柳文秀家。果然人去屋空,连牛的踪迹也无。
秦非蹲在牛棚门口,仔细检查着地上的蹄印:“看这印记应该……”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姜妮语气无情,“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在装吗?
仿佛只要他说错一个字,这把匕首便会毫不犹豫地划破他的喉咙,让他血溅当场。
“假秦非”仍保持着蹲姿,平静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姜妮眼底闪过一丝无趣,淡淡解释:“你演技太差了,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今早上我拍了你的肩膀,以往的秦非从不与我有肢体接触,我碰他时,他会浑身僵硬,但你没有。”
“还有方才在村长家喝酒时,虽然我昨晚上跟他吵了一架,可他是个固执的人,按照他的行为习惯,还是会把我拉开。”
“假秦非”轻笑一声,身形一闪,身上的伪装褪去,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庞。
“你以为一把小匕首就能伤了我?”吴角不屑,双拳握紧,周身气流涌动。
姜妮眼神一凛:“你可以试试。”
话音未落,吴角赤手空拳朝着姜妮扑来。
姜妮身姿轻盈,脚步快速移动,避开女子的重拳的同时,手中匕首不断寻找反击之机。
最终,匕首与拳头碰撞在一起,吴角的胳膊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涌出。
两人同时后退,暂停了交战。
姜妮质问:“秦非在哪里?”
吴角并未答复,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熟悉的头晕目眩感再次袭来。
姜妮眼前一黑,应声昏倒。
再次睁眼,又是清晨。
姜妮揉了把脸,真是受够了这种循环。
她满心烦躁地下炕,发现秦非还在自己打的地铺上躺着,呼吸均匀,似醒未醒。
“秦非?秦非!”她俯下身摇了摇少年。
秦非悠悠转醒,半眯着眼睛慢吞吞地起了身。
姜妮那双白嫩的小手不停在他眼前晃悠。
“喂?”
少年下意识地抬手,一把抓住眼前的手。温热的触感传来,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瞬间回神,慌张地松开手,噌地一下站起身。
秦非耳根泛红:“抱歉,江姑娘。”
姜妮叉着腰打量他,挑眉道:“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见什么了?”
秦非避而不答:“没什么。”
少女盘腿坐回炕上,百无聊赖地数着手指头,语气恹恹:“今天已经是我们来这的第四天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秦非眼神坚定:“很快了。”
“哦?这么说,你是有什么发现了?”姜妮来了精神。
少年郑重地点头:“我们循环的起始点,其实是张天流的死亡。在他断气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开启了第一次循环。上一次循环,我和你……和那个假冒你的人,曾试图阻止张天流的死。可没想到,就算我们不去告密,村长也会发现他,照样会把他推上祭台。”
姜妮坐在炕上摇晃着腿:“这么说,我们要从村长入手了。”
“嗯。”秦非应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奢靡的主厅,一身锦服的村长端坐在主座,像是算准了时间,专门在此等候两人到来。
见到他们推门而入,村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捋着胡须笑道:“两位贵客突然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两人不多废话,秦非催动暗灵珠,浓重的黑雾翻涌而出,一时间主厅被阴冷包围。
几乎是黑雾腾起的同一秒,一道身影掠至厅外,正是吴角。
姜妮依旧拿着那个小匕首,在厅口挡着吴角。
这回的吴角学聪明了,也带了把匕首。
她不再有所保留,使出黄灵五阶的全部实力,攻击越发猛烈,招招狠辣。姜妮压力倍增,防守渐渐露出破绽。
姜妮果然稍一分神,那匕首便突破了她的防御,稳稳地抵在了她的咽喉处。
若是玉骨笛在手,姜妮自然不会惧怕她,但此时秦非在场,拿出玉骨笛无异于直接暴露她的真实身份。
她手中摸向储物袋。
实在不行……摔几个音罐挡挡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黑雾袭来,直扑吴角的手臂。
腐蚀感席卷吴角全身,痛彻心扉,她闷哼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吴角强忍剧痛,抬眼望向主厅,不见村长身影。
只剩下地上一滩泛着恶臭的尸水。
而那黑雾并未停歇,正以极快的速度从吴角手臂向上蔓延,一寸寸啃食着她的肌肤。
蓦地,一道柔和的金光自吴角手臂上亮起,温暖的光芒如流水般淌过,竟硬生生中和了那瘆人的黑雾。
与此同时,主厅里翻涌的黑雾也顷刻间散开。
一阵掌声由远及近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姜妮循声望去。
来者正是张天流。
他脸上的少年稚气荡然无存,那副尽在掌握的松弛感,瞧着格外令人不爽。
吴角望着来人,眼眸闪过一丝敬畏,屈膝跪下,俯首叩拜。
她的声音恭敬至极。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