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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别离开我 ...

  •   “人为?谁会害沈师叔啊”,程安歌问。
      江澈双手抱在胸前,说:走,我们也去看看。
      两人脚步匆匆,往沈玉珩的住处赶。忽有一道身影从旁侧竹林里转出,拦在路中。
      “清禾姐姐!”,程安歌激动地喊道。
      江清河目光扫过两人,眉目间带着几分凝重:“你们这是要去哪?”
      “清禾姐姐,玉珩师叔不是在西荒被妖物杀害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到沈家禁地查看过,沈家判词还有后半句‘兄弑弟身,魂归八荒’”
      “什么!”,两人皆是一惊。
      江澈蹙眉:“这判词能信吗。”
      “此仙碑乃沈家开基立业之根本,历代继承人的判词皆一一应验,从未有过偏差。”
      “那若是沈玉瑾看到这个判词,他会怎么做?”,江澈说。
      程安歌恍然大悟:“他不会害沈师叔吧。”
      江清禾一脸严肃:你们两个先去,我去查一下沈玉瑾。”
      程安歌与江澈快步走到沈玉珩的卧房,他半倚在床头,脸色略显苍白,手边的矮几上搁着一碗尚冒着热气的汤药。
      “沈师叔!”程安歌快步上前,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处,语气满是关切,“您的伤怎么样了?可有好些?”
      沈玉珩闻言,唇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缓缓道:“多谢你们挂心,伤势已无大碍。”
      程安歌瞥见矮几上的汤药,问:“师叔,这汤药是谁送来的?”
      “是刚才玉瑾给我送来的,对治疗伤口有奇效”
      !!!程安歌心想:这可不能喝啊!
      他一把将药碗端过来,故作自然道:“药太烫喝着伤胃,师叔我帮您弄凉些。”说罢,他飞快抬眼看向一旁的江澈,小声说:“怎么办怎么办?”
      还没等江澈开口,程安歌将药端到他面前,小声说:“要不你喝了吧。”
      “你蠢吗”,江澈低骂一声,眼神扫过沈玉珩,见他正闭目养神,当即抬手打掉程安歌手里的碗。“哐当”一声脆响,药碗直接摔在地上,黑褐色的汤药溅了一地。
      沈玉珩被声响惊动:“怎么回事?”
      程安歌下意识转头去看江澈,却见那人往后退了半步,双手负在身后,脸上一派事不关己的淡然。
      程安歌又气又无奈,对着沈玉珩拱手致歉:“对不起沈师叔!是我不小心手滑,把您的药给打翻了。”
      沈玉珩笑了笑:“无妨,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走出门外,程安歌指着江澈的肩膀说:“你可真没担当。”说罢,转身就走。
      江澈笑了笑,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同进了厨房,打算重新熬药给沈玉珩送过去。后厨的灶火燃得正旺,药香袅袅散开。程安歌踮着脚尖,伸手去够橱柜最上层的黄连粉罐,指尖堪堪擦过罐沿,却总是差一点。
      “江澈,过来帮我”,他朝倚在门框旁的江澈喊道。
      江澈双手抱在胸前,闻言挑了挑眉,懒洋洋地说:“不要。”
      “你!”程安歌回头瞪了他一眼,见人半点动静没有,只能咬咬牙,猛地往上一蹿。指尖勾住了药罐,可力道没控住,罐子“哗啦”一声翻倒,白色的黄连粉瞬间倾泻而下,大半都扑在了他脸上,有些还进了他嘴里。
      一股钻心的苦意瞬间从舌尖炸开,程安歌憋得脸都皱成了一团,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好苦啊”
      下一秒,一勺蜂蜜递到了他嘴里,浓稠的甜意瞬间包裹住舌尖的苦涩。程安歌下意识地抬眼,撞进江澈近在咫尺的眼眸里。那双素来显得漫不经心的眼睛,此刻却露出担忧的神色。
      江澈微微俯身,一手还握着蜂蜜罐,另一只手稳稳托着勺子,问道:“好点没?”
      程安歌接过勺子,抹了抹脸上的药粉,说:“好…好多了。”
      “真是金枝玉叶的小少爷啊,这点事都办不好”,江澈站起身,一脸嫌弃地说。
      程安歌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一把推开江澈:“走开!”
      两人合力熬好汤药,正打算送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阿砚惊慌失措的呼喊:“小五,不好了,沈师叔出事了!”
      “什么!”,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冲向门外。
      程安歌着急地问:“阿砚,怎么回事?”
      阿砚哭着说:“沈…沈师叔的伤势突然加重,血流不止,好像快不行了。”
      “怎么回事”,程安歌心想,“我不是把那碗药打翻了吗?”
      江澈一把拉住程安歌的手腕往沈玉珩的卧房跑去。
      赶到时,屋内的景象让两人瞳孔骤缩。沈玉珩躺在床上,伤口处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染得暗红,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沈玉瑾趴在床边,脸颊埋在被褥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兄长……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醒来好吗,别丢下我。”往日里一身纤尘不染的衣袍此刻沾满了暗红的血渍,发丝凌乱地贴在泪痕交错的脸颊上,哪里还有半分从前温文尔雅的模样。
      沈玉珩眼皮轻颤,缓缓睁开眼,看着弟弟的模样,抬起手,用尽全力抚上他的脸颊:“玉瑾…别哭…兄长说过,会护着你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抚在沈玉瑾脸上的手猛地一垂,彻底失去了力气,眼睛也缓缓闭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兄长…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江澈突然想到了什么:怨境主人若是在怨境中死去,他们也会被强行从怨境中赶出来,可是他和程安歌此刻却还站在这里,所以,这怨境不是沈玉珩的,而是沈玉瑾的!
      可是沈玉瑾的怨境为何会在沈玉珩的墓碑上。他又因何生怨,因为他害了自己的兄长而心存愧疚?
      江澈转头看向身旁的程安歌,只见他眼眶通红,嘴里小声说着:“怎么回事,我不是都把药打翻了吗?怎么会这样?”
      江澈拉起他的手腕,小声问:“你怎么了?”
      程安歌没有吭声,江澈以为他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到了,立马扶住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去。
      这时江清禾进来,拉着两人走出了卧房。
      “阿姐,是沈玉瑾干的吗?”,江澈问。
      “应该是,沈玉珩伤口流血不止,是残血散的症状,我之前悄悄潜入沈玉瑾的房间,在他柜子里见到过。”
      “所以真的是他怕判词实现,所以下药害死了沈玉珩?”
      几天后,三人偷偷跟着沈玉瑾来到沈氏墓园深处,雾气常年缭绕,草木皆覆着一层薄薄的霜气。沈玉瑾一身素衣,跪在兄长的墓碑前,指尖抚过碑上刻着的名字,眼底早已没了泪水,只剩一片死寂的空洞:“兄长,我又来看你了,过几天,我去陪你好吗?”他声音沙哑,只剩满身的颓败与愧疚。
      话音未落,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墓园的寂静:“沈家长子,死的未免太可惜了。”
      沈玉瑾猛地转头望去,只见一道黑衣人立在他身后,身形挺拔,脸上戴着一张玄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是谁?”,沈玉瑾警惕地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什么蓝田双玉,一道假判词就惹着你们自相残杀,只是可怜你兄长,到死都还想着护着你。”
      “你说什么?”沈玉瑾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沉,声音发颤,“什么假的?怎么可能!”
      黑衣人冷笑一声,说:“是的,判词是假的,什么兄弑弟身都是假的,真是好伟大的兄弟情呀。”
      说罢,黑衣人转身离去。江清禾见状,追了上去。
      “不……不可能……”沈玉瑾语无伦次地喃喃着,双手抱头,脸色惨白如纸,眼底是极致的悔恨与绝望,“假的…是我…害死了兄长,我竟然因为一个假判词,害死了兄长……”
      愧疚与痛苦像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猛地抽出袖中的短刃。江澈意识到不对,立马挥剑挡下了他手中的短刃,冲了出去。
      程安歌大喊:“师傅,你冷静啊!”
      沈玉瑾痛苦地摇头:“是我的那碗药害死了兄长,是我害了他。”
      程安歌突然想到了什么:“师傅,那碗药被我打翻了,沈师叔没有喝。”
      “什么?”,沈玉瑾红着眼看向他,“那怎么会?”
      江澈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是沈师叔自己服的毒,为的是,逆转判词。”
      真相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沈玉瑾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重重跪倒在兄长的墓碑前,双手死死攥着地上的青草,指节泛白,眼眶红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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