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落下》我喜欢五月

5、公司刁难

　　沈星遥在沙发上不知坐了多久，直到门锁传来“咔哒”轻响，沈继红匆匆推门而入。
　　“星遥！”她一眼看见沙发上面色苍白的沈星遥，心头一紧，快步走近，“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王总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沈星遥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有，陆总来得及时。”他顿了顿，“红姐，你先坐，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沈继红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同寻常，放下包，在他对面坐下：“你说。”

　　沈星遥深吸一口气，将陆靳宇在车上那番关于提前解约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随着他的讲述，沈继红的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几乎屏住了呼吸。

　　“星光娱乐......陆总亲口说的？”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害怕，而是激动，“星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真的能提前解约去星光娱乐，你的职业生涯将完全不同！壹传媒那些烂资源、无休止的应酬、对私生饭的无能为力......全都可以摆脱！”

　　沈星遥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那杆天平又倾斜了几分。但他还是按捺住心头的波动，轻声问：“红姐，你觉得陆总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仅仅是因为看好我的商业价值吗？”

　　这个问题让沈继红冷静了一些。她皱眉思索片刻，缓缓道：“无论如何，陆总他首先是一名商人，而且是成功的商人。他肯提出帮你解约，一定是经过评估，认为你的价值远超违约金和后续投入。至于他个人的态度......”

　　沈继红再次思索了片刻，“他对你似乎的确有一些特别的关注，但星遥，在这个圈子里，特别关注不一定是坏事，关键看他以什么方式表达。”

　　“如果他和王总一样呢？”沈星遥的声音很轻。

　　沈继红闻言沉思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语气有几分笃定，“他和王总不是一路人，这一点我还是相信我的眼光的。我觉的他对你更像是在进行一项投资，只不过这项投资的对象是你这个人——不仅是你的商业价值，可能还包括你的潜力、你的品性。这反而更值得警惕，因为这意味着他的要求会更高。”

　　“要求更高？”沈星遥不解。

　　“对。他不会要求你陪酒卖笑，但可能会要求你成为真正的演员，而不只是流量明星；会要求你配合严格的职业规划，甚至可能干涉你的私生活。”沈继红直视沈星遥的眼睛，“星遥，你得想清楚，你愿意用一部分自由，去换安全和发展吗？”

　　沈星遥沉默了。

　　愿意吗？

　　他想起刚入行时虽也是迫于无奈，可也确实是在认真的想要做好表演这件事情。那时候他以为只要努力演戏，就能被看见、被认可。可现实是，没有背景的新人连试镜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母亲的病需要钱，他不得不签下壹传媒那份苛刻的合约，接那些他并不喜欢的角色，跑一个个酒局，对着投资方和导演挤出笑容。

　　他想起第一次被私生饭跟踪时的恐惧，想起手机号被泄露后每天数百个陌生来电的崩溃，想起在片场累到站着都能睡着却被经纪人摇醒赶下一个通告的麻木。

　　他也想起陆靳宇在医院递水时保持的恰到好处的距离，想起他在洗手间门口那句平静的“好兴致”，想起车中他说“数字问题通常可以解决”时那种笃定。

　　那种笃定，是沈星遥从未拥有过的底气。

　　沈星遥没有开口，但心理的天平已经悄悄倾斜。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件事情要做，他不能只是一个被动接受帮助的人。

　　第二日一早到了片场，沈星遥做好了妆造等戏的时候，女主角洛菲菲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看起来有些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

　　沈星遥有些疑惑，但还没等他开口，洛菲菲就直接凑到他跟前小声问道：“你昨天是怎么脱身的？”

　　见沈星遥有些不解的看向自己，才又压低了声音对他道：“昨晚上王总不是也去洗手间了么，回来那脸就黑的跟锅底似的，还阴阳你说你攀上高枝了瞧不上咱们剧组了。”

　　沈星遥不由的蹙紧了眉头，“我什么时候瞧不上咱们剧组了？”

　　洛菲菲道：“他不就是……”略想了下她又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你直接走了他觉的面子上下不来么。”

　　这时候正好轮到洛菲菲的戏开拍，她将手中的咖啡递给沈星遥，“这两天你当心点，虽说快杀青了，也保不齐他会不会做什么手脚。”

　　沈星遥微一点头，冲洛菲菲道：“谢谢你菲菲，我会小心的。”

　　大家都是同行，洛菲菲也只能给了他一个加油的眼神，转身拍戏去了。

　　沈星遥认认真真拍了一上午戏，最先等来的不是王总的报复，而是壹传媒方总的电话。

　　他刚拍完上午的戏份，沈继红便拿着他的外套赶紧给他披在了身上，边披还边抱怨道：“都说了给你招个新助理，我这都跟公司说了多久了，到现在还在说没招到合适的人。”

　　沈星遥裹紧外套，又接过沈继红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他们也就是故意刁难。估计是上回侧面打听我的续约意向没得到满意的答复，所以故意卡着我们。”

　　沈继红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又小声对沈星遥道：“上午方总给我打电话了，把我臭骂了一通，还让我不能干赶紧滚蛋呢。”

　　沈星遥眉头一皱，“因为昨晚的事情？”

　　沈继红还不及回话，沈星遥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沈星遥从口袋里拿出手起一看，来电显示方总。

　　沈星遥与沈继红对视一眼，按下了接听键。电话接通的一瞬，听筒里便劈头传来壹传媒总裁方文阴沉压抑的怒音：“沈星遥，你长本事了？”

　　沈星遥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方总，什么事？”

　　“什么事？你自己惹了什么事儿你不知道吗？王总亲自打电话到我这儿，说你‘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方文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刺破耳膜，“公司捧你到今天，是让你去得罪金主爸爸的？！”

　　沈星遥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握紧了手机没有说话。

　　方文的声音不依不饶的继续道：“你以为你红了，翅膀就硬了？我告诉你，公司能把你捧上顶流，就能把你摔的粉碎！热搜能给你，也能毁你；资源能喂你，也能断你！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脸，你算什么？！”

　　沈星遥依旧沉默着，听筒里只传来对方粗重的喘息，夹杂着纸张被狠狠摔打的声响。
　　“王总那边已经放话了，要么你亲自去赔罪，把关系‘缓和’下来，要么……”方文冷笑一声，言语中威胁之意毫不掩饰，“你就等着被雪藏到合约期满吧。你现在可是上升期，黑料、丑闻、演技烂、耍大牌……你想先看哪个热搜？”

　　他顿了顿，见沈星遥一直不语，语气忽然又压下来，透着一股虚伪的“语重心长”：“星遥啊，你还年轻，别犯倔。公司也是为你好。这样，续约合同我已经发给你经纪人了，条件很优厚，只要你签了，公司自然全力帮你摆平王总的事。”

　　“你不是想转型吗？签了字，好剧本随你挑。”方文最后的语调近乎蛊惑，却又隐含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抓紧时间签。别等事情闹大了，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忙音嘟嘟响起。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

　　沈星遥缓缓放下手机，沈继红见他脸色不好忙道：“别理他，你现在流量正好，他也不敢就是把你怎么样。”

　　沈星遥问沈继红：“方总说续约的合同发你了？”

　　沈继红一点头，“对，我看了，除了给你让了五个点，其余都没有变化。”

　　沈星遥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拖着他。这边儿再有一个礼拜就杀青了，等杀青之后回公司，我跟方总亲自谈。”

　　沈继红怕他年轻一时顶不住压力，万一真要续约，连忙又看了下四周，眼下正是午餐放饭的时间，片场里的人几乎走干净了，她才忙问道：“你不会还准备续约吧？我跟你说星遥，你可不能犯这个糊涂……”

　　沈星遥却是摇了摇头，声音轻缓却坚定：“红姐，我要提前解约。”

　　沈继红一愣，继而大喜，“好！你走哪儿红姐都跟着你！壹传媒这破船老娘早就不想呆了，早晚有一天他得倒闭！”说完又搓了搓手，很有一番想在大展宏图的架式，“我们得计划起来了，我先找人做一下解约的综合风险评估。对，还有你的商业价值评估，这是我们将来与星光娱乐谈判的筹码……”

　　沈星遥看沈继红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心中一暖，“红姐，做我的经纪人，真是辛苦你了！我解约的风险很大……”

　　沈继红明白沈星摇的意思，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什么风险不风险的说的什么鬼话，这几年咱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正了正神色，“但你的话也没错，你现在正当红，公司不会轻易放你走。壹传媒这些年不干净的事不少，潜规则、偷税漏税、阴阳合同......这些是我们的筹码，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是撕破脸的做法，对你未来声誉也会有影响。最好是谈判，和平解约，哪怕多付点违约金。”

　　沈星遥点头，神色凝重。在这个圈子里，除非逼不得已，没人愿意背上“忘恩负义”“红了就跳槽”的骂名，哪怕原公司并不值得感恩。

　　“我明白。但只怕未必能如我们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