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姹紫红千锦（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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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来之前我还曾抱有希冀地想要试试自己出去打两头猎物,即便是弄不到什么威猛神兽,能打只小兔子什么的也好呀。哪像现在,只能认命地随着莺的一众随从排在后面看他一人狩猎,还被架得死死的,一点自由都没有。
原以为惜眉莺只是个文士而非武将,一定是柔柔弱弱,没什么力气,却没想到他还真懂得狩猎之法。那弓看着十分沉重,竟能给他拉得浑圆如满月,弓弦全开,张弛有力,砰地射出一支羽箭,眨眼便不见。待我们过去看是什么东西中了靶,竟发现给他射中了一只青虎兽的右腿,那青虎兽痛得嗷嗷大吼,前爪不断扑着地面想要站起发动进攻,看着很是怕人。
莺倒丝毫不在意,“唔,这东西看似体型太小,没什么意思,还是走吧。”
我下巴瞬间掉地。惜眉莺大仙,你在开玩笑吧？这虎兽面目狰狞可怕,站起来怕是都要过了我的前胸,要吞了我还不是易如反掌,你居然说它体型太小？那你还想猎什么,猎龙么？
仔细想想,嗯,也对,人家琉薷仕槐是交神第一仙骑,一看就是那种只屑打什么巨型家伙的种。他惜眉莺既然是第一仙师外加第一美人,自然是事事不甘落后的,肯定也要打个什么绝世好东西来一争高下好维持面子,真是累人。
绕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所谓‘体型庞大’的猎物,我兴趣缺缺,开始估摸着个办法溜出去玩玩。
密林深处又是一阵马蹄,莺让马停下,原来是芮帝和扬眉凤仙一行人过来。芮帝看着十分开怀,即便身边跟着的是那么冷漠的扬眉凤仙他都能作出如此快乐的表情,时不时宠溺地看着她,好似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便从马上跌下来。
“莺。”芮帝朗朗道：“可是猎到了什么好东西？”
“回芮帝,莺本领浅拙,并未寻到好猎物。”莺笑道。
我看着他那一脸灿烂,心想,你分明是对一般的猎物看不上眼,讲话还装得这么谦虚。
莺好似这时才注意到一扬眉凤仙,略向她行礼：“见过凤仙。”眸中似有异彩。
芮帝握着扬眉凤仙的手,“可是有些累了？猎了一上午也没什么收获,不如孤带你去休息休息片刻可好？”
扬眉凤仙果然是不负她那张冷艳的脸,我真佩服她,在芮帝面前还能用如此狂妄的语气,“不了,自被贬下界之后许久不曾涉及武力,生疏了。若再不熟悉熟悉,怎配这‘天界传奇’的名誉。”
芮帝看着想要说什么,忍忍,还是没开口,眼睛突然就瞟到我这处,震惊无比,如见到了怪物。我来不及低头,就这么和芮帝撞了个对眼。
“莺……”芮帝略带颤声,“这……这个是你府上的丫头？”
莺并未看我,却知道他指的是谁,“是,她便是上次莺从芮帝手里救下的宿寐——那个差点让您‘散魂’了的宿寐。”他故意将‘散魂’两字咬得稍重，我不明他意在何处,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叫什么名字？”
惜眉莺见我不作声,凉凉说句：“芮帝问话还不快答,是想受罚么？”
芮帝立即蹙眉,但那样子并不像是怪我,反倒是像在怪惜眉莺对我太凶。我咽了口唾沫,努力保持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回芮帝,奴婢名叫封兰荞。”
“封兰荞……”芮帝目光如炬,更让我警铃大作,倒是扬眉凤仙说话了：“这封姑娘看着,倒是有些眼熟。不知道这身板和声音是怎么生出来的,多妙的样儿，模样真俊,也难怪仙师大人一下就对你上了心。”这话听着有些阴阳怪气,很是不舒服。偷偷握紧了拳头,却连一丝感情都不敢在面上泄露出来。
“扬眉！”芮帝喝她一句,略有薄怒。我一惊,立马跪地叩首,头也不敢抬。现在就是缺一个台阶让他们下,给这群惹不起的主子们出出气。若我识相想要保命,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我都得认。
扬眉凤仙跨步上马,猛拉缰绳,那马嘶嘶大叫,前蹄架空挥起,在我头顶打过,差点没将我踏死在马蹄下。
“小心！”芮帝一把将我扯在怀里,直到扬眉凤仙策马飞奔离去都未松手。“你有没有事？”他捧着我的脸,一遍又一遍地端详。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一直都未缓过劲来,只是瞪着眼睛僵硬地摇头。
芮帝话音里还是带着紧张,却不忘吩咐手下：“跟上扬眉,别落了她的踪迹。”
“陛下放心,臣已派手下去寻凤仙,很快便有消息。”
我的心就这么突然一凉,如猎物察觉猎手一般浑身打颤。琉薷仕槐就在我背后,我仿佛都能感觉到他给我的压迫感,顾不得抱着我的是婺源芮帝,只不住地窝在他怀里。
“你怎么了？怎么抖得如此厉害,难道真受伤了？快让孤看看！”芮帝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想要把我拖出来检查检查,我则缩着不动。
“芮帝,兰荞不过是吓着了,您不必担心。兰荞,还不快过来,太失礼了！”莺不咸不淡地说道。
慢慢抽回手,低着脑袋转身,却还是能看见琉薷仕槐的那一身鲜红翎毛,隔我好近,散发着妖红亮彩,朝我张牙舞爪。
快步跑回那抹银色身影,躲在他背后不敢出头。
我这回彻底闯祸,不但惹火扬眉凤仙,还死死抱着婺源芮帝不动,今天多少仙人亲眼看着,日后肯定少不了会传遍我的风言风语。而最糟糕的是琉薷仕槐,因为他是我成宿寐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仙人,所以只要是他生气,我不用看他的脸就能立马感受得出来。这次不晓得为什么,我竟觉得他已经不止是生我气那么简单,而是恨。他在我心目中,远远可怕过于所有仙人,甚至超越这个我一直弄不懂的惜眉莺。
他恨我,我斗不过他。
我随莺跟着芮帝与琉薷仕槐一同狩猎,扬眉凤仙没有回来,而芮帝也只是淡淡说句：“随她去吧,保证她的周全便行。”便没有再去管她的行踪,则不时将目光投在我身上。我知这视线代表的是什么,代表我进交神殿的日子将不远,而且陪我去的,不会再是惜眉莺。
芮帝心情愈发愉快,狩猎也是异常地顺风顺水,一连射中了好几头猎物，其中还不乏稍许生得优良的野兽。而琉薷仕槐……他一向都是最好的,狩猎自然更不在话下,丝毫不顾芮帝的面子,猎得十分凶猛,已经是收获连连,面上波澜不惊,永远摆着他那张臭脸。莺反而沉静下来,鲜少拉弓,更多的则是在一旁看着他们狩猎,不知道在那里腹诽什么。
“好！”待琉薷仕槐又捕获一只猎物时,芮帝拍手称快道：“不愧是我交神第一的流芸菁骑,仙卿果然好本事！”
琉薷仕槐微微颔首,莺倒是说话了：“菁骑大人本领高强,这武艺方面自然是难不倒他的。不过莺有些好奇,千年前的扬眉凤仙听说也是个骑射好手,丝毫不弱男仙,不知比之菁骑大人,又是谁会技高一筹呢？”他说完居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也莫名其妙回报他一眼。
琉薷仕槐低声而道：“凤仙当年叱咤天庭,自然是琉薷仕槐所不及的。”眼神却看着锐利。
“扬眉？”芮帝扬声,继而略带惋惜与心疼道：“她当初确实是天界第一,可惜早已转世千年,又落下病根,怕再难恢复当年的风光了。”一阵叹息,似是触及了什么内心上的伤痛和回忆,还是转开话题：“孤要去那边障林深处铁血坳看看,你们随孤同去。”
障林越深便是一阵浓雾重重,稍稍离得远些便看不清踪影。这地方想看清猎物都难,更别说打到,但这里的野兽等级也越高越珍贵,所以需打起十二分注意力,严阵以待。
我只觉得手脚冒寒,不断搓着手臂取暖。我们这些随从,只能跟着那三个大老爷们跑，他们骑马骑兽,我们用腿走路,实在不公平。这不,一下子就不见了,这可急坏了一众侍从。
“兰荞,往东面走,我在这儿。”隐约听到莺的声音,像是在叫我,我拉拉身旁一个侍从的袖子：“哎,你听到刚才主子说话了么？”
他理都不理我,不耐烦地挣开我的拉扯,继续手忙脚乱地找主子去了。我耸耸肩,跟着那个声音前进。
我缓缓踱步,走倒是走得悠闲,叫我老跟着那群仙中龙凤在一起我可受不了,还是自己自在。
走了不多时,停在一棵苍木前,抚摸着它的枝干,感受粗糙枝丫的触感,只觉得恬静。额头的位置突然感觉大开,接着便是身体不自觉地飞身而起,厉如闪电飞龙,斜踩在那棵树上,只觉杀气腾腾。
“谁？”
没有回答,只有数十枝箭射来，被我一一躲过,身轻如燕,巧妙若烟,我好久没有如此畅快的感觉,这身体也变得不像我自己,从未如此灵敏, 还有一种杀戮到来的兴奋。
宁静片刻,我勾起唇,却殊不知这回换上了成百上千的袭击,密如雨下,丝丝夺命。
“糟了！”我知不好,脚下一滑,一下踩空,在空中拼命寻找落脚点,却还是硬生生坠下去,脑袋狠狠地撞上了一块石头,这才晓得自己掉进山坳里去了,这可要命！
“救命！”还来不及喊出,我就这么失去了声音,咽在喉里说不出来。
胸腔狠狠一抽,我猛地咳嗽一声,这才顺了气。十分庆幸自己卡在这山坳里,那群刺客以为我摔死,估计一时半会不会追来,现在需的想办法将身体弄出去才是。
脚踝微微一动,我却觉得有如骨裂,哇得大叫出口。试着一点一点抽出脚,居然给卡得死死,估计收了重伤,我皱眉。
在这个山坳里等了许久,只觉得天色渐晚,我抬头看天,不知道莺有没有发现我走丢,还是他根本就知道那群刺客的计划,故意放他们来杀我？
我快速地滤过一遍思路,将今天的一切事件一条一条理清。疑点太多,不管是哪个仙人都有害我的动机。我走丢也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引我上套。
猛一咬牙,刚要强行扯出脚掌,却恍惚瞟见一点绿光,荧荧亮亮,一闪而过。
希望立即生出,我装作楚楚可怜的声音求救道：“谁在那儿么？救命,救命！”
又是一闪,接着一个脑袋探过来,是个模样异常妖媚的女仙,妖的罕见。
不是仙,难道是妖？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仙界境地,如何会有妖精出现？却听见那个女妖收回她的脸,用她那娇媚蛊惑的嗓子说话,听着一阵销魂：“小女仙卡在这儿了而已。苏少,狐姬还想四处玩玩,你就多陪陪人家走走嘛。”
我屏息而耳听八方,却听见一个男音嘻嘻而笑,语气很是轻佻,“好你个小妖精,脑筋倒转得不少,怕我看上那个女仙是不是？你如此诱人,我今夜如何舍得放了你与他人共赴云雨？”
那个叫狐姬的女妖娇嗔几声,男妖倒不在意,下一刻便也伸过了头。
我原本是低头,却抬首迎上了那张面孔。
月盈西乐,柳上眉梢,胡一江春水流流溢溢,笑语含风。
他一身纯蓝,蓝得好似海水浪涛；那双眼睛也是同他的袍子一般颜色,那是一种多么纯粹的颜色,如不带一丝杂污,叫我都不忍看他的眼睛。
那是一头银发,如冬日落雪,缀得他的眸子更蓝,他的雪肤更剔透。
我从未见过如此一张干净的脸。
他纯洁的叫我惊叹。
那个男妖先是微有讶异,接着蓝眸條地更浅,浅地如同一方净水。
“终于抓到你了。荞宝,你可叫我好生难找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姹紫红千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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