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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无奈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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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贴身舞蹈,墙边灯影晃动,夜幕下的一切景物显得静谧非常。
“为何要害臣妾?为何要残害臣妾肚子里无辜的胎儿?!”一声声质问软弱又响亮地发出,欲哭还休的声音中夹带一丝咽泣,精致的脸上梨花带雨,“难道姐姐还在怪妹妹未能及时向您请安吗?妹妹知错了,可是,姐姐!孩子是无辜的啊!”呵,还知道无辜啊,这么残害自己的小孩她良心就过得去?妖女!
“皇后作何解释?”言帝阴柔妖气散发,双瞳幽深冷冽,寒气逼人。
“敢问皇上,想听何种解释?”讶异的神色不着痕迹地脱落,一丝谈笑漫向嘴角。
“解释就解释,还有分别吗。”
“当然。君意死,君意不死。”白弦瑶眸光流转,片片如花开,不急不缓,“这中间的差别,可大着呢……”她也懒得做解释。华才芳一人所为,她便慢慢玩。若真是她指使的,要她陪她演下去,还要看心情。
一声轻笑在空气中散于无形,威慑的眸半眯,“君意……死,如何?”
“皇上既然要查办,那要臣妾解释作何。”白弦瑶轻提裙摆,漫步走到石凳上坐下,“皇上还是赶紧儿去彻查臣妾的红花粉……从何而来。”未曾淡去的微笑面对着那对俊秀的皱眉。
“加害龙嗣,可是死罪!”言帝倾身向前,眼中火花跳耀,声线低沉,一字一顿似千斤。
白弦瑶亦倾身面对他,神色严肃,“我天不怕,地不怕,但……最怕死了……”嘲讽自她唇边漾开,双眼盯着眼前他那张原本苍白,却因怒气而微微泛红的俊颜。
言帝怒色霎时间隐下,“皇后的动机为何?”
“皇上还需要问吗?”白弦瑶退开身体,目光散落在华才芳身上,“刚才西华妃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华才芳怒瞪着白弦瑶,没有看到她被抓起来像嫌犯一样审问,她很不甘心。
俊眸半眯,细密的睫毛颤动,一股阴冷的锐气自龙袍中散发出来。
“皇上,西华娘娘的药来了。”白弦瑶淡淡瞥去,只见来人洁白的脖子上,咽喉缓慢滑动着,细腻腻的声音沾湿了空气。闵公公真是不称职,身行若飘,现在才出现,肯定是在半路截下送药奴才。
言帝一个眼神,闵公公一颤,马上侧头指示端药奴才,“去去去,赶快伺候西华娘娘饮下药汁!”闵公公丢下一个还要他说才懂得做的表情,转身对着言帝奉承般干笑几声,安分地退到他身后候着。
“皇上……”见言帝迟迟不做决定,华才芳虚弱一唤,似乎怕龙种真的不保,不再坚持,看也不看一旁侍女捧着的蜜枣,揪着苦脸,几口下咽了药汁。眉头深皱,几声咳嗽衬红了如仙花容,让人频频心疼。许是药苦,斜躺着的华才芳仰头轻喘,秋蝉一见着急地拿起一颗蜜枣欲放入华才芳口中。
“慢着!”秋蝉闻言停下动作,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白弦瑶身上。只见她起身缓缓走近,面无表情的脸上,目光悠转,望着宫灯盈盈跳跃,“你想再害死你家娘娘么?”
秋蝉一听,顿时惊觉,神情黯然,蜜枣落地。谁策划的阴谋,真烂……她真的是那个令深沉熟虑的华明容险些抓狂的人?
“皇后,此话怎讲?”苍白的下巴微抬,威严的目光审视着白弦瑶。除了闵公公,其他宫婢奴才依旧不动声色,安分守己地低垂着脑袋。而她身后的陌柳衣,只是浅浅地弯起了嘴角。
白弦瑶略微不好意思的淡笑显摆于脸,眉蹙花开,有些无奈地回望着言帝的目光,“哦,只不过是臣妾刚好想起……方西华妃昏厥时,秋蝉不小心碰到臣妾下的红花粉了,臣妾怕罪上加罪,便喊了秋蝉……皇上恕罪……”让她的爱妃受——苦了。照秋蝉的反应,她就是用那只拿着蜜枣的手推了她的吧。时间如此紧迫逼压,肯定无法灭掉证据。
言帝了然般,额上青筋随着咬紧的牙关微微曝现,“来人!”
秋蝉身形一晃,冷汗布上额间。陌柳衣上前欲检查秋蝉身上是否真有白弦瑶所说的红花粉。秋蝉的手交到她手上不过一秒,便“扑通”一声下跪,言语急促,声嘶力竭,“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秋蝉并不知情,求皇上饶命!秋蝉险些再害到娘娘!秋蝉该死!秋蝉该死!”心墙好弱,又饶命又该死的。白弦瑶微闭双目,无聊的剧情。
华才芳撑着无力的身体,咬着牙根看着秋蝉,想要再说话却抵不过药效,努力撑开双眼。只能怪她自己玩过火了。
看在龙种的份上,就让她安心地闭眼吧。“皇上,还是赶紧下达惩戒臣妾的旨意吧。如此耽误大家用膳的时辰,着实不好。”看着陌柳衣淡笑的双眼,白弦瑶忍不住附和一笑,扑捉着夜晚的风向,将她的心吹散吧。这样,静下来的时候,它便不会再痛了。
天清,地静,人无语。
“阿御,西华娘娘已无大碍,静心休养些微时日便可。”陌柳衣凤目似桃花开,世间美人如兮。密长的睫毛覆盖着微弯的眼,精灵的眸流光闪烁,照耀上那张并不张扬的美。
“御芝堂仲米,参……参见皇上!”两名侍卫带着来人,颔首退下。
“何事。”冷峻的声音威严不减。
俯着身的仲米略抬头,刚对上言帝的眼便颤吓收回目光,“回……回皇上……今早巳时,奴才于御芝堂整理药材,碰巧西华娘娘身边的宫女过堂拿早已备好的安胎药……”仲米颤抖着身躯,冷汗滴落,只是几句话,却生怕被牵连。身份卑微的人,都是拿着命过虎口。
“继续。”
“后来……奴才发现红花少了半两……奴才失职!奴才该死!皆因私心怕罪不敢上报。方听西华娘娘险些因红花而……心里着实不安。求皇上饶命!”红花是后宫禁忌之物,除了皇上或太后御赐汤药,再者一些药方需少量红花配引,宫中看管森严,出现这等纰漏有点说不过去。人为?宫外携带?
悄悄出现的侍女引起白弦瑶的注意,她拿起方巾,为华才芳轻轻拭汗。白弦瑶看着她的侧影柔和,心道仿佛在哪里见过。对!就是见到华才芳之时,那几个相对走远的宫女中的一个!
“你……却实该死!”言帝恼怒的眼半眯,唇角微扬,看不出此时的他真正的心情如何,“鉴于上报及时,孤罚你分配拙宫一年,扣下半年俸禄!退下!”好好皇帝的形象。
“谢皇上恕罪!谢皇上!”仲米留得一条性命赶紧跪拜谢恩。
“秋蝉!你是本宫的陪嫁侍女!十年之情啊!怎么可以这般对待本宫?本宫对你可不薄啊!”华才芳咽咽泣泣的言语下喉,终是昏睡过去。偷鸡不成蚀把米。
“来人!贱婢意图残害主子加害龙嗣,拖下去乱棍杖毙!”
早已沾满泪痕的脸上双目瞪大,呆愣地摇晃着脑袋,满不相信的声音嘶声裂肺,“娘娘!奴婢对您一世忠诚!绝无半毫迂为之意!娘娘饶命!皇上饶命啊!”被侍卫架下的秋蝉,求饶的声音渐渐远去。
“皇上,皇子尚未诞出,不宜杀生。”有罪当罚,但也要适时地为皇家为他自己积积德吧。
言帝半刻犹豫,声音淡淡,“来人,改为杖责二十,分配拙宫。”
许久相对无语。
“皇上如此武断……可好?”秋蝉肯定是受人所为。
“不然皇后还想如何?”警告的眸隐没在纤长的影子下,“皇后对后宫管理尚不熟识,皇弟婚事……就暂由澄心妃接手。散吧。”这下她可轻松多了。凝聚皇威的影脱离眼前的地,娉婷身影随之而去。
秋蝉是华才芳随宫婢女,失去她,就等于失去一支右臂。这到底会是她筹谋不足,始料未及,还是意料之中?
宫中的光阴度日如年,在意的日子,却一闪而过。明日,便是赫连大婚之日了。
楚儿这般幸运,嫁给喜爱之人,可相爱相知一世,携手共度一生……唉,简直是太狗血的剧情了……终是自己误解了暧昧。白弦瑶刚知道是她的时候,心里多么希望自己才是楚儿……普天之下,娶此门户不当对的正室,仅此允国这两君臣了。
发丝飞扬,划过白弦瑶无奈的唇,上扬的嘴角不让苦涩流露。凤鸣宫的枫亭石栏上,独单的影子寂寥地停在月光下。白弦瑶抬头仰望天空,云朵快速移动,思绪飘远,往事幕幕回现。冰凉的手指抓着栏面,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吧。
白弦瑶起身走下亭子,蹲在池边,伸手拨了拨池面,波纹荡开,圈圈不圆。心痛,是怎么一回事。
她微微闭目,叹了一口气,此刻,只有琴陪能陪。世间少有,知己能有几个?付出情感,能有几回?琴翠沐浴在月光下,点点情愫盈满心间。
指尖流动,音律沙哑。
“花落/泪流/葬于烟雨中/心伤如刀割”
赫连……
什么时候开始,因他搅了一汪春水,暖风拂面,桃花满地,蝶儿律舞。
“朦胧/爱过/没有的结果/情深有多重”
什么时候,眼里都是他的影子,粉脸绯腮,手足无措,强装镇定。
“是谁/留下一身诱心的迷幻/让风吹散对你的痴念……”
什么时候,情绪不再属于自己,怦然满胸,心无寸位,根深蒂固。
“风儿吹啊吹呀残花落……”
一寸相思千万绪,自入宫为后,她便失去了触摸赫连影子的资格。
“泪流不尽/相思情”
一世情缘若飞雪,与赫连缘深份浅,往事拨动白弦瑶心弦,啃食着她全身的经脉,心痛异常,无法呼吸,忘却不了。
“雨雾中你的身影/越行越远”
一颗心,早已无法收回……
“残花落不尽雨也落不尽”
如今,楚儿嫁与他后,定然是幸福的吧。遇见赫连,葬了她一世情……
白弦瑶自腰间掏起墨笛,暗自垂伤。与夜色相融的辉墨莹光,此刻在月光的映衬下异常璀璨。白弦瑶感伤地心道:墨笛啊墨笛,如果你是一只魔笛,该有多好……本以为,三世情缘,终有一世暧昧……当初留下你的私心,是错,终幻灭。
白弦瑶的指尖滑过笛面,凉透心窝。缓缓举起手中的墨笛,凝望着月光下,那曾经的希翼,内心五味杂陈。
情字,多么伤人……眉一皱,眼一闭,手心松动。墨笛入水中的瞬间,也敲碎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