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90、闲逛

　　“你说的对，身为绝情宫的宫主，怎么可能会有儿女情长呢？”柳君竹喃喃自语，“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说了算。”言罢，露出牙齿冲我一笑。
　　柳君竹的一口好牙真是看得我羡慕，又白又匀称。
　　“把你的小跟班叫起来吧，快到地方了。”柳君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躺在地上还睡得“呼呼”的元宝，我这才意识到，像是她一直都睡着，极少醒过来。
　　“元宝？醒醒，元宝！”我又是呼唤，又是摇晃的，她才终于转醒了过来。
　　“主人，怎么了？这是哪里？”元宝还迷糊着，一边撑着身体坐起来，一边向四周打量着。
　　“睡傻了吧？我们在马车上。我带你离开了京师。”我扶着元宝坐在横凳上，解释起来。
　　她这才像是明白了，“哦”了一声。
　　“元宝，日后就不要称呼我为‘主人’了，叫我姐姐就行了。”
　　元宝遂迟疑着，唤了我一声“姐姐”。
　　“好了，是你说要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的，若是往后的生活不如意，可不许怪我哟？”我对鸢儿的事有了阴影，便想着还是提前知会元宝一声。
　　“姐姐，元宝怎么会怪您呢？您对元宝这么好，元宝感谢您都来不及呢，怎么还能怪您呢。姐姐日后无论去哪里，只要时时带上元宝，元宝就心满意足了。”
　　她这么实诚，真是令我感慨啊！我只希望她一直秉承着一颗赤子之心，这样，也不枉我将她放在了心里。
　　谈话间，马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柳君竹挑开车帘一角看了看：“到了镇上了，一会儿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我也挑开了身侧的车帘，人流攒动，虽没有京师那么拥挤，但热闹不在话下。
　　“老地方歇息。”柳君竹说罢，马车的速度又快了起来。我只见车外的行人呼啸而过，一处不同于一处的景致。
　　过了一会儿，马车又缓慢了下来，应该是到地方了。
　　柳君竹先一步下了马车，我扶着颤颤巍巍的元宝也跟着走了出去。他没有离开，在车下等我。见我扶着元宝出来，先一步将元宝抱了下去，就抱上了我。
　　我以为他将我抱下马车就松手了，他却一直抱着我进了客栈。元宝在我们身后摇摇晃晃跟着，车夫已将马车赶走了。
　　柳君竹二话没说，就直接上了二楼。店家向着我们弯腰行了礼，没有跟上来。我猜想柳君竹在这家客栈一定时常豪掷千金，要不然他们怎么把他当大爷一样对待呢。
　　柳君竹径直走向了二楼的一间卧房，直将我抱着放在了软塌上，才松开了手。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他坐在一旁的圆桌子前，一边倒着茶水，一边问道。
　　“这家客栈你时常来吗？这间屋子你包了吗？”我左右看看，不时咋舌。
　　他将茶水放到我眼前的矮桌上，走回去又坐下，说：“是啊，我时常在这里生活。不过，有一段日子没来了。”
　　元宝跟了上来，气喘如牛，我连忙走上去，将她扶着靠坐在了软塌上。
　　“她体质可真差！”柳君竹难的还为元宝倒了一杯茶。
　　我一边给元宝顺气，一边照顾着她喝了些茶水：“她没出过远门，第一次坐马车，晕车。”
　　“我也想晕晕车，让阿福你用心照顾一下。”
　　“你的想法可真奇怪。晕车难受的跟什么一样，你还想尝试一下吗？”我只顾忙着照顾元宝，并未看向他。
　　这时，门口传来了声音：“公子，热水，饭菜已准备好了，您看是？”
　　“阿福，劳累几日了，洗个热水澡再吃饭吧？”
　　“好啊！听你的。”
　　柳君竹笑着便道：“准备热水。”
　　“是，公子。”
　　柳君竹又走了过来，瞅了瞅元宝：“她这样子要睡一觉才能好。阿福准备一下洗澡吧。”
　　“你呢？”我想他总不可能要跟我们住一间屋子，就打算问问他的落脚之地。
　　他却笑得不怀好意：“阿福想让为兄给你搓背吗？”
　　我没好气说：“柳兄，你能不能正经些？真是的！那有一宫之主的样子啊！”
　　柳君竹到是不在意：“你呀，你柳兄我平日可不是这幅样子，若不是为了讨你开心，我至于这样吗？不过罢了，你今晚睡在这里，我睡他处。”说罢，送热水的小二哥已经来了。
　　“你好生洗洗，晚点儿我再来看你。”说罢，他冲我又是开怀一笑，就离开了。
　　小二哥手脚麻利，目不斜视，很快就将洗澡水注满，离开了。
　　我见元宝睡得踏实，就从里边上了门，洗起了热水澡。真是舒服极了，一入水，浑身都不受控地松懈了下来。
　　我想，彼时，宋锦煜不知道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担心我呢？是不是已经开始派人马去寻找我了？
　　他会一直寻找我吗？就那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寻法？还是说他在忙着同他娘周旋，根本就没注意到我失踪了？
　　哎，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我又不打算回去了。他有他的薛婉，水朝旭，顾念冰，还有林湘儿，崔小娥。我不在了，对他来说，或许就像是养的一只宠物失踪了一样，过不了几天就忘记了，过不了几天又有新的女子在他生命中出现了。
　　我于他而言，无非是过眼烟云。
　　我这么一想，心里就酸的不得了，眼眶也酸酸的，不受控落了泪。
　　人啊，就是如此，明知道结果是怎样，到底是做不到及时抽身，到头来，难过，伤心，又能怎样呢？
　　我将脑袋全都浸没到了水里，想用温热的水将心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都洗涮掉。我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憋闷让我无法呼吸，我才将脑袋伸出了水面。
　　我一直待在水里，直到水变得冰凉才走了出来。我收拾一番，就推开了门，却见柳君竹竟然已站在了门外。
　　“柳兄？”我诧异出口。
　　他取笑：“我还当阿福你不准备出来了呢？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将你从水里捞出来呢！”
　　我面上一骚，脸就红了。
　　“这是给你买的新衣服，换上我们去吃饭。”他将衣服递给我，是翠花衣裳。
　　我接过衣服看去，他已经梳洗好了，穿了身白底，有金色枫叶的衣裳，很是神采奕奕。
　　“我在这等你。”我转身进屋时，他说道。
　　衣服很是合身，简直跟量体裁做的一样。看来柳君竹确实很了解女子啊，只是看看，就能买到如此合身的衣裳，真是不枉“花花公子”这个称呼啊！
　　我只是稍微将头发梳了一下就出去了。我本来是想把元宝叫醒，跟我一起去吃些东西，可她睡得太沉了，愣是怎么都叫不醒。
　　柳君竹见我出来，眉尾挑了挑：“我就说阿福你穿上一定好看，跟花仙子一样。”
　　他说的话我当是真的，谢道：“到底是柳兄你眼光好，衣服也是万里挑一。”
　　他“哈哈”笑了两声：“阿福怎么不觉得是你太过美丽呢？”
　　我轻笑了一声：“柳兄，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接受你的马屁。”
　　他一怔，转而“哈哈”笑了起来：“为兄的话在你眼里是马屁？罢了，阿福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你高兴就好。”言罢，拉着我就下了楼。
　　我想着反正都是兄妹了，也就不用再那么扭拧了，就由着他拉着我的手，向着楼下走去了。
　　楼下宾客谈笑有声，喜乐无穷。看的出来，百花镇应该是个富饶的村落。
　　店家殷勤跑了上来：“公子，您看您吃些什么？老样子吗？”
　　柳君竹看向了我：“阿福喜欢北方的菜，对吧？”
　　我想了想，笑道：“我不挑食的。”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瘫着脸说：“做几道可口的北方菜。”
　　“好嘞，公子您稍等。”
　　柳君竹又笑着看向了我：“阿福，要不要喝杯酒？”
　　我看了看他手里摇晃的青色酒瓶，匆忙摇了摇头。我可是不笨，这个节骨眼喝醉酒，那可是后患无穷啊！
　　他自饮自酌了一会儿，说：“阿福你是想用过饭回房休息，还是跟我出去转转？”
　　我想了想：“去集市上逛逛吗？”
　　“自然。”
　　“那我跟你去转转。只是。。。。。。元宝醒来要是看不见我，会不会害怕？”
　　“放心好了，她那样子，一准睡到明早。不过你放心，我会安排人时刻注意着，她一醒来，我们就回来。怎么样？”
　　我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饭菜是北方的无疑，像什么糖醋排骨，红烧肉，麻辣肉片，清蒸猪蹄等，真真是好吃的不得了。
　　柳君竹估计不饿吧，只是稍微喝了些酒，就一直看着我吃喝。他在我吃喝的整个过程都噙着笑，那么柔和，那么让人心里愉快，就像是全世界，只有我在他的眼里一样。
　　只是可惜啊！我要是遇见他再早一些，就好了。
　　用过饭，我们就并排出了客栈。外边的景象跟京师的夜晚一样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一声比一声有趣。
　　柳君竹全程都紧握着我的手，我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挣脱开，反而还被他握得更紧了，便就作罢了。
　　他带着我穿过了大街小巷，流连在人群的熙攘中，还给我买了一只兔子灯笼。到底是浪漫的物件儿啊，那里都有卖灯笼的，各色各样的灯笼承载着男女的情丝。
　　我挑着他送给我的灯笼，却是想到了宋锦煜猜灯谜为我赢得的那盏花灯，也不知道我离开了，它还安好着吗？会不会被人已经烧了呢？
　　哎，烧了就烧了吧，总归是留在了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