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分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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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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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冯熙就往宫里去了，他去的时候，皇上刚走。
皇上在冯雪病重这段时间，一直在学着处理朝政，皇上人年轻，虚岁十五，周岁十四，学东西很快，遇到不会的问题就请教源贺和高允，这段时间将朝政处理的有声有色，虽然不如冯雪老辣，但绝对算得上一个好皇帝。
冯熙想着李奕昨天说的那些话，自己在腹中打腹稿，该怎么问呢？这话该如何开头？
也许是他焦急的心情从眼角眉梢泄露出来，冯雪就算在病中，精力不济，也能看出冯熙的欲言又止。
冯雪直言道，“哥哥，你有什么就直说，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头。”
冯熙眼睛瞥了眼甘泉殿的宫人们。
冯雪会意，挥了挥手，满屋的宫人立时退下。
冯熙跪到冯雪床榻边，“妹妹，你病的这么重，朝野都有所耳闻，那个李奕，就那个将军李奕，他说他想进宫看看你。”
冯雪敛目，良久才道，“我不想见他。”
冯熙看出冯雪的犹豫，他帮李奕添了把火，“李奕说，你要是病死，他就在宫外自尽。”
冯雪嘴唇颤动，嘴唇张合，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傻子！！！”
冯熙不明白冯雪这是让李奕来，还是不让李奕来，他小心翼翼开口，“那让不让他来啊？”
冯雪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蠢货。
过了一会儿，冯雪美丽的粉唇才吐出冰凉的三个字，“让他来。”
冯熙点头称是，诺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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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冯熙就踩着皇上不在的时候，带着李奕进入甘泉殿。
甘泉殿今日特意清空了宫人，李奕得以直接进去看冯雪。
冯熙自己找了个地方歇着，这几天他累得够呛，宫里宫外两头跑，得不着闲时候。
李奕进入内殿，终于见到了冯雪，冯雪病得日子久了，用了很多药，可心中郁卒，吃不进去饭，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
李奕很难把此时的冯雪和从前无论何时都精神奕奕，精力充沛的冯雪联系到一起。
冯雪其实很想见李奕，可真见了面，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两人沉默了很久。
终究是李奕打破了平静，“你要振作起来，不要再病下去了。”
冯雪没说话。
李奕又说，“你一直病下去，只会让在意你的人伤心。”
冯雪的眼睛动了动，死水微澜，“没有人为我伤心，爹娘死了，萧沅死了，阿月死了，姑姑也离我而去了，这世上，无人真心为我了。”
李奕生气了，他听不得冯雪这样自暴自弃的话，“怎么会没人在意你呢？我会啊！我会在意你，若有一日，你死了，我恐怕活不下去！”
冯雪摇头，“李奕，你不该这样，你不该困囿于一段早就过去了的感情中，你家世好，能力也强，你可以娶一个很好的姑娘，平平顺顺地度过这一生。”
李奕听她说这些话，气得脑子嗡嗡作响，他顾不得礼仪，大步跨到冯雪床榻边上，凑近冯雪，拧过她的脸，“你不要再说那些让我娶妻的傻话，我不娶妻是我的事情，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们两个犯错。你放心，你不同意，我就一辈子都和你恪守君臣的礼节，但你不能强迫我娶妻，我这个人说爱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我到死也不会变的。我告诉你，你给我振作起来，否则你死了，我立时自戕。”
李奕说到后来眼尾已经红了，冯雪也难受极了，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依靠，宣泄情感，“你逼我，你也逼我，你知不知道我最亲的人都离开了，我还不到三十岁，他们都死了，我的亲人都死了！！！他们轻飘飘地离开了，我却得承受他们的死亡，我宁肯死的是我，我宁可用我的命去换他们的命！我最重要的人死了，可我不能害怕，更不能倒下，我得给他们报仇，我杀了多少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有时候自己都认不清自己是不是原来的我了，连你也逼我，李奕，连你也逼我！我告诉你，李奕，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想他们了，我想去找他们了，我也想歇一歇，我真的好累……”
冯雪说到后来，自己都语无伦次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一味的宣泄自己的情绪，她真的太累了，她一个人承担了太多，一个人踽踽独行太久了，她真的快要被命运击垮了。
冯雪最后哭倒在李奕怀里，像十几年前一样，又回到了那个还不够坚强的女孩。
李奕只能抱住冯雪，他懂她的不甘，无奈，痛苦和决绝，她年幼就遭遇灭门，失去父亲，在宫里又陆续失去了至亲之人。
李奕理解冯雪一路走来的不易，他懂得她所有的心酸，也心疼她的遭遇。
“我还在这里呢，我不会成亲，我一直等在这里，你不用回应我，你只需要在累的时候，回头看看我就行。”李奕抱紧冯雪。
冯雪靠在李奕身上，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哭到最后，声音沙哑，整个人泛着粉红，身上出了一身发出来的热汗，哭累了，最后睡了过去。
冯雪和李奕沉浸在痛楚的情绪中，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皇上有一本重要的奏折落在冯雪的书案上，皇上亲自回来取。
皇上本来想着顺道再看看母后的病情，没想到看到了冯雪和安南将军李奕抱在一起。
母后怎么可以背叛父皇，李奕可以，那他呢，母后做出这种事，把他置于何地……
皇帝有一瞬间青筋暴起，满腔的怒火要击溃理智，但被他生生压下去。
他最终压下去了所有的情绪，转身离开甘泉殿。
像是从未来过一般，轻轻离开，没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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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雪的心结被解开，她的病也慢慢好了。皇上在冯雪病中，一直殷勤照顾冯雪，让冯雪对这个亲手养大的养子更添一分信任。
春去秋来，皇帝已经满了十五周岁，冯雪亲自为他选了几个德才兼备的女子做宫妃。
皇帝本人对这些宫妃并没什么意见，既然太后给他选了她们，那他就挨个临幸，不偏不倚。
其中一位姓李的宫妃，她是南郡公李惠的女儿，她最先被诊出喜脉，十个月过去，瓜熟蒂落，这位李夫人生出了皇上的庶长子。
冯雪很高兴，她觉得这个孩子长得很像皇上小时候，黑发白肤，玉雪可爱，冯雪挺喜欢这个孙子，亲自给这个孩子取名为拓跋宏。
皇帝有了长子，且处理朝政一年有余，朝野上下都觉得皇上是时候亲政了。
皇上显然也认为自己应该亲政了，他把长子送去甘泉殿给冯雪教养。
“朝堂上的事一直劳烦母后，儿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现在儿子能独挑大梁了，母后您可以在后宫含饴弄孙了。再说，儿子也不信任后宫里的那些妃子，她们学识浅薄，怎能教育皇子？后宫中只有母亲您博闻强记，学问无人能及，如果是您，一定可以教育好皇子，毕竟，他们这些孩子才是我大魏的未来啊。”
皇帝这是想要自己独揽朝政了，冯雪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自从姑姑没了之后，她对权势也没之前那么渴望了。皇帝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冯雪相信皇帝不会辜负她的养育之恩，这些年，冯雪没有亲生孩子，其实早就把皇帝当做自己的亲生子了，她也没打算为难他。
冯雪知道了皇上的意思，她看了眼皇上怀里的长孙，“那前朝的事情就交给皇帝你了，我以后就不过问了。我以后就在后宫养我的宏儿。”
皇帝听见冯雪说“宏儿”，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冯雪叫他“弘儿”，他脸上的表情终于真心实意了些，如果冯雪往后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后宫，他可以像从前一样，孝敬她这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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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再垂帘听政之事还是被李奕知道了。
李奕入宫，质问冯雪，“为什么你总是放弃我？当年你入宫为妃，为了前途，为了复仇放弃我。你姑姑和姐姐离世，你受不了打击，你又要放弃我。如今，你又为了你儿子放弃我，你知道的，你还政于他，你我恐怕再无相见的日子，为什么？为什么你放弃的总是我。”
冯雪疲惫地说，“李奕，你冷静一点，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强行在一起，只能两个人担惊受怕，死后也会被万世唾骂。但我们分开，你和我都能享受一生的富贵荣华。分开之后，我在宫里受万人敬仰，而你如今已近而立之年，回去找一个门户相当的女子成婚吧，把我忘了，好好对她，与她享受一世荣华，子孙满堂，白头偕老不好么？”
李奕硬邦邦地回她，“不好，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好！”
冯雪坚持道，“人生在世，大多事都是不如意的，我们觉得好不好根本不重要，很多时候，我们只能接受命运。”
李奕听着冯雪又说那些话，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红着眼睛，口不择言道，“冯雪，你没有心，你对我，总是理智又狠心。你从没爱过我，才会总跟我说，要我娶亲。我告诉你，你可以背弃我，我绝不背弃你。就这样吧，我以后不会厚着脸皮来见你了，我们以后不要在相见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雪沉默地看着李奕的背影，手指深深陷入指甲，新鲜的红色血液从指缝中流出，冯雪恍然未觉。
她觉得她不会后悔，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最好的安排。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分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