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下有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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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十一郎？”
听到“赛十一郎”，李明夷顿时清明，莫不是他正在寻找的“壶中君”。
他连站起来，准备追上去看个明白。
喊住赛十一郎的是街口胡二家的小子，他朝赛十一郎招了招手，让过去说话。
赛十一郎一走，黑狗五筒也追了上去，它见李明夷似乎也是要追自己的主人，顿时停下脚步盯着李明夷不动了。
胡二家的小子一脸欣喜，他正愁找不到赛十一，连拉住他道：“任大娘家的猫又不见了，她正着急，还想一个人去找，我骗她你已经去找了。”
“你小子倒是会给我安排活计。”赛十一郎笑道：“那猫不会又上春山客栈顶上睡觉吧。”
“谁知道呢。”胡二家小子道：“任大娘只听你的话，快去吧，我怕她又瞎着眼睛乱寻。”
李明夷不敢动，天知道他不怵老虎，却怵这畜生。
五筒耳朵一动，确认主人走远了，这才摇着尾准备寻过去。
可惜后面也有个尾巴。
没能追上赛十一郎，李明夷本想跟着这狗找到，知道狗听觉灵，他刻意远远的跟着。
在跟着这条黑狗穿街过巷，依次见了一只黄狗、一只白狗和一只花狗后，李明夷才意识到他好像貌似也许被一条狗给溜了。
眼见五筒又闻上了一只黑白相间的狗，他手下运气，将棋子弹了出去，五筒吃痛跳起，对着他的方向狂叫，李明夷笑了笑便迅速离开。
西市里不断飘来各种香味，他一摸肚子，发现经此折腾竟有些饿，随手买了一兜包子边走边吃。
“李县尹！李县尹！”
不远处，有人挤过人群朝他招手，看打扮是县衙的小吏。他将啃剩的半个包子放下，快步向前问道：“何事？”
“人找到了，许县丞请县尹回衙。”
司骐好不容易捡完散落地上的六合棋棋子，抬头一看，李明夷竟不见了。他按照摊主所说，重新数了数棋子，来回数了三遍还是少一个。
完了，他想，郎君罕见的由着兴致买了一副棋，结果是个缺的。
大大的不妙。
见他愁眉苦脸的坐在一边，摊主眼珠一转，给支了个法子：“郎君，六合棋既是棋又是卦，不如老夫同你算上一卦，看看这最后一枚棋子所在何处。”
妙啊。
司骐点头，将手中的盒子递上：“这棋子数不全也可以占出来吗？”
“当然。”摊主答道，他从盒里拿出三枚棋子：“三个即可。”
“郎君且看，这是第一爻。”他将三枚棋子向上抛，落在桌上的是两黑一白：“少阴。”
摊主一共抛了六次，他随即将手指向北方：“郎君可往北走看看。”
“诶！”司骐大喜，连忙收好棋盒朝着摊主指的方向去寻。在他走后，摊主拿出一张纸画下方才的卦象，他摸了摸下巴道：“天下有风，阴阳相逢。天地相遇，万物亦然。应该是吉兆吧。”
“往北走、北走······”
司骐念叨着，低头扫着路面，不出意外的撞上了人。
“抱歉！”
二人异口同声，司骐抬头一看顿时一惊，对方身量不高，却长了一张天仙似的脸，是个漂亮的少年郎。他在玉京见过许多漂亮的小娘子，却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少年郎。
“郎君可是在找什么东西？”漂亮的少年主动问道，声如玉澈，司骐只觉从头到脚一阵酥麻，一时没了回应。对面的少年许是见惯，微微笑道：“郎君？”
“啊，是、是的。”他反应过来，连将手里的棋盒递出去：“给、给你，不是呸，小郎君可有见过这样的棋？”
“六合棋？”少年疑惑，六合棋在这里很常见，没有什么特别。见他疑惑，司骐手忙脚乱的打开盒子想给他看棋子，结果慌忙中又将棋子洒了出来。
司骐脸霎时涨的通红：“抱、抱歉啊！哎哟，我的棋我的棋！”
“莫急，我帮你！”少年宽慰他道，连蹲下身去用空出的手捡棋子，司骐这才发现他左手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猫。少年单手捡棋丝毫不逊于两只手的司骐，很快，二人便捡齐了地上所有的棋子，少年站起身问道：“郎君数数可还有差？”
司骐点头开始点数，突然少年朝远处喊道：“五筒，过来！”司骐顺着少年的目光看过去，一只黑狗摇着尾巴走了过来，司骐纳闷：这狗的名字倒是奇怪，什么五桶六桶的，狗也不肥啊。
黑狗慢悠悠走过来，只见少年命令道：“吐出来！”，随着黑狗的嘴一张，一枚六合棋棋子落入他摊开的手掌里。少年将棋子交给司骐：“郎君，这里还有一个。”
司骐接过棋子，又重新数了一遍，三十六枚一枚不少。
“神······神啊！”
少年见他一脸不可思议，笑道：“我可不是神。”
之前司骐还觉得南地人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卜算之术，是尚未开化的南蛮。此刻他只觉这卜算之术可太准了！
“多谢小郎君！”司骐向他抱拳，少年摆手：“顺手的事，郎君不必多礼。”
司骐这才仔细打量少年，他左手一只白猫，右手边蹲着一只黑狗。
“在下司骐，还不知小郎君怎么称呼。旁边的五桶我认识，这只白猫真好看，难道叫六桶？”
“哈哈哈！”少年笑得开怀：“郎君可叫我十一郎，这是五筒，这是幺鸡。”
“幺鸡······哈哈好独特的名字！”司骐虽不懂但很会从善如流。
十一郎摸了摸幺鸡：“看来司郎君不是南地人，那你有难了，你不懂南地人的消遣。”
有难？消遣？
司骐觉得十一郎说话挺跳脱的，他年纪也不大啊，怎么跟少年人有了隔阂呢。遂“不耻下问”道：“哦？郎君何解？这幺鸡和五桶是有什么说法？”
“郎君接下来可有安排？没有的话，我有个地方想带郎君去看看。”十一郎问道。
自家郎君有武艺傍身，这么大的人应该不会有啥事，十有八九是先回了县衙。司骐想了想，欣然同意前往。
这厢，李明夷赶回县衙，见许近知正在大堂上安慰一对母子，想必便是失踪之人的亲属。
“李县尹。”许近知向他行礼，母子见状也准备行礼被李明夷拦了下来：“坐下说。”
“县尹早上派去的小吏在询问到城东蔡府发现了端倪，蔡二郎乃长丰富户，行商为生，上个月说出门经商，已有近一月没有音信。”
“一个月？为何现在才来报，又怎么确定便是关山中人？”李明夷质疑道。
蔡二郎儿子蔡和解释道：“家父外出经商没消息是时有的，但一个月属实有些长，外加此次只说是去四水和万家铺，按理来说半月就该回来了。关山又是必经之路，所以······”
“所以你们只是怀疑关山中的是蔡二郎？”
李明夷转头问许近知：“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
许近知低头回道：“都回了。”
“长丰有多少失踪者？”
“十一人。”
“十一人？那你为何独独认为关山中的是蔡二郎？”李明夷第一次用了“你”，许近知有些不知所措：“下官觉得······”
觉得他家有钱是吧。
李明夷没多说，只是问尹氏一个问题：“蔡二郎身上可有什么显眼胎记？”
尹氏道：“二郎左肩有一颗大痣。”
“年方几何？”
“三十有六。”
竟然对上了。李明夷神色有些难看，他转头低声吩咐旁边的小吏，不一会儿小吏便拿来了一样东西。
“二位看看，可是蔡二郎之物。”
尹氏一看便失声痛哭，蔡和见母亲如此神色咬紧了嘴唇。李明夷安慰了两人几句，见尹氏有些缓过来，再次确认：“真的是蔡二郎之物？”
尹氏抽泣道：“是二郎······这衣裳是我亲手为他缝制的······大人若不信，可比对针脚······”
“不用了，节哀。”李明夷不再多问，他对许近知道：“蔡二郎失踪前后的详细麻烦许县丞询问记录。”说完便起身离开。
许近知连连应下，将母子二人带到偏厅。
李明夷本想让司骐去请林九歌，谁料司骐还没回来，他皱眉，只是捡个棋子需要这么久吗。
想起林九歌说今日十五，她当在西市摆摊，看来还得再去西市一趟。
西市，蓬莱庄。
司骐掀帘一进便开了眼，一片哗啦哗啦声，混合着人声和叫卖声，好不热闹。里面摆着十几张竹桌，每张竹桌前东南西北围坐了四个人，他们用手在推着一堆四方块。
“这里是？”他揉揉眼问道，在玉京那么多年，自诩什么都见过的司骐顿时犯了难。十一郎没回答只是带他到一张空桌上坐下。
“请坐。”
幺鸡还在他怀里，便用右手摸了一张牌介绍道：“这是麻雀牌，打麻雀牌在我们这里叫撮麻雀。和你看到的六合棋是一样的消遣方式，只不过规则不一样。”
“呐，我摸到的这张牌就叫幺鸡。”他拿给司骐看，四方块上画了一只野鸡。
原来如此，司骐指了指周围：“他们都在撮麻雀吗？”他见有小厮举着茶盘不停穿梭其间，还有推着小食车四处游走叫卖的。
“哇，这里竟然还有茶水喝小食吃吗？”
“上道。”十一郎夸他：“想学吗，很好玩的，我们打一圈就会了。”
“来、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天下有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