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夜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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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下大雨，顾南庭正跟阮玉秋熬药，就收到那老人又去了胡府的消息，顾南庭当即起身。
北眠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因为胡府的上空同样高手如云。
顾南庭在胡府外那条老人走过两次的小巷中，跟北眠分两点埋伏。
这次一定要抓住他！
“笃……笃……笃……”
大雨之下，青石板光滑无比，拐杖一下下点在上方，由远及近。
来了……
拐角处的顾南庭无声看了眼埋伏在檐上的北眠，北眠点头。
袁立夏的脚步慢而无声，似是连一滴雨都没有碰到，他像是行走在雨中的鬼魂。
近了……近了……就是现在！顾南庭如同猛虎扑起，一刀斩下！
面对这样的夺命杀招，袁立夏被裹满布条的脸没有一丝转动。
顾南庭凶猛的一刀迅如雷光，以压倒之势当头劈下，本以为这一刀之下老人必死无疑，岂料老人抬手成拳，一拳硬生生侧砸在了大刀身上。
“咔——！”
刹那之间，碎裂的刀身中出现一只裹着棉布的细手。
老人张拳成爪迅速曲肘，已经越过杀招，掐住了顾南庭的颈脖。
青石板间的积水被连连踏开，老人砰地将顾南庭按在墙上。
这一撞气力骇人，几乎可以冲碎巨石！顾南庭的身后，高大的墙瞬间凹陷出细密的蛛网。
北眠也在这时一刀破雨而出，袁立夏并没有去挡那一刀，而是在侧首的同时对着北眠一记飞踹。
顾南庭趁机脱身，北眠腹部吃痛，当即倒飞出去，最后“砰！”一声将坊墙砸出圈圈细微的裂纹！
“我干，这老东西一脚能把我踹飞！接刀！”
北眠把刀掷去，不等顾南庭说什么，破空声已经在头顶炸开，寒光逼至！
拐杖为什么会有寒光？顾南庭没有时间多想，他握着北眠的刀横挡，随后强行错开拐杖，袁立夏再砍。
“铛铛铛铛！！！”一串清脆而有力的声响几乎要连成一声，两道寒光接连劈开雨夜，最后撞在一起炸开雨花，就连碰撞出的火星都冰冷无比。
仅是一个呼吸间，两人就已经砍了十数刀，顾南庭越发心惊，因为他发现这个老人竟然还在加快速度，这还不是这个老人的极限！
北眠取下背后擅用的弓箭，随即羽箭离弦，同时，顾南庭也趁机提刀再砍，堵住了袁立夏的退路。
“铛！”一声巨响，面对这避无可避的一刀，老人抬起拐杖轻描淡写地挥开即将射入眉心的羽箭，紧接着就迎上了顾南庭的雷霆一击。
错开刀锋，一杖横扫！顾南庭抬刀去挡，竟然被这一下打得脚步踉跄。
不待顾南庭再动作，老人清瘦的拳头已经破雨而至，眼看就要锤在顾南庭腹上，顾南庭张掌一握，瞬间就被那力气憾得心惊。
倾尽全力才止住这一击，顾南庭丝毫不怀疑这一拳能要他的命！
老人提膝，顾南庭仗着个高腿长，一脚先就踩在老人膝上，将之压回地上，同时用另一条腿奔着老人的下巴飞踹出去。
顾南庭的动作迅捷，但老人同样反应不慢，他抬杖梆一声打上顾南庭的小腿，随后以杖拄地，飞身狠厉一蹬。
这电光火石间，顾南庭腾空的身体已经没有了退避的机会，他只能曲臂格挡。
硕大的雨珠在碰撞间四溅，顾南庭被踹飞出去，而老人则平稳落地，他拄着杖不紧不慢地朝顾南庭走去。
“老朽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何必咄咄逼人。”
说着，老人用双手缓缓举起拐杖，可顾南庭却觉得那像是一座山、一条河被生生拔起，被凝聚成刀剑，化形为杖。
在这一瞬间，仿佛天地间的雨都凝住了，杀意破空而来，又仿佛这雨、这风、这夜色都是他弥漫出的杀意。
像是这世间万物、所有生灵都将在这一击下湮没，在这样的杀意、这样的势之下，没有人能挡住这一击，就在拐杖欲落的那一瞬间，天空炸响！眼前刺亮，拐杖的光芒切下，仿若开天辟地而来，仿若雷霆都是随他降临！
“砰！！”两道含着至极之力的物狠撞在一起，在那气大力沉下，顾南庭刀扛拐杖，被震得浑身发麻，他单膝被迫跪地。
顾南庭在踽北这么多年，从没遇到过能与他势均力敌的人，他强健的体魄与多年练就的气力让他在踽北无有敌手。
而这个老人却能让他如临大敌，顾南庭没有失败的挫败感，他多的是兴奋。
“老东西，力气还挺大！”顾南庭在那拐杖之下，被震得牙龈出血，他咬牙，想要推开错开划开，可那拐杖仿若有泰山之重，不仅让顾南庭无法逃离，还压得顾南庭另一只脚也要跪下去！
老人不说话，只是轻轻提起拐杖，再度砍下！
顾南庭没有犹豫，提刀迎上那一击。
“咔！”顾南庭的长刀在与拐杖触碰的刹那，竟被从中斩断！
那重力也随着刀断而短暂消失，仅是刹那，顾南庭猛地后退，就见那拐杖落地的瞬间，方圆五步的青石板如同蛛网般轰然裂开，碎裂的同时竟有小石被震出。
顾南庭的目光中满是忌惮，北眠深吸口气：“我□□操！！这一拐子能把人五脏六腑都打碎吧？！”
老人若无其事般轻轻将拐杖从新拄着，他朝着顾南庭走去，脚步依旧不徐不疾。
雨声哗啦，电闪雷鸣，老人再度横起了拐杖，而顾南庭已经没有刀了。
寒光骤然落下，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掠下屋檐，锁千秋借着落下的势头，拼尽全力一刀砍去，这才险之又险地打偏了老人手中的拐杖。
锁千秋盯着袁立夏，对顾南庭说：“不用担心，我已经叫了兄弟！”
袁立夏静默片刻，转身如同一个普通老人离开。
北眠看着袁立夏消失的背影，跟着顾南庭回府，他此刻还心有余悸：“会不会是赵……”
顾南庭摇头，目光沉重，他肯定地说：“就连赵羌谪的刀都没有他快，并且赵羌谪的力气不会比我大。”
北眠知道这点，但他已经不敢相信赵羌谪了，他说：“那有没有可能，那次雪夜，赵羌谪还是在演戏。”
顾南庭摇头说：“赵羌谪一身病痛，他的刀只能有那么快，并且他上次疯成那样，已经不可能分心思去演戏了。”
北眠犹豫说：“世子照旧应该在屋里，不如你去看看？确保万无一失。”
赵羌谪是个骗子，即便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他们也必须确定。
……
顾南庭跑得快，他推门进屋，将垂幔挂开几层，就看见了那方小池中，赵羌谪静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
顾南庭彻底松心，目光也跟着赵羌谪整个人沉入水中。
青丝随着律动的水波散开，飘浮在水间，每一瞬间都美得惊心动魄。
赵羌谪仰着颈，冰冷又无声无息。
顾南庭要给他洗澡，于是在他一侧盘腿坐下，伸手去捞水中月。
似乎是听到他来了，赵羌谪睁眼，有些困乏地看他，随后缓缓挪去，垫着手将脸靠在顾南庭膝头。
顾南庭摸上赵羌谪的后脑，赵羌谪轻声说:“我洗过了，你一块洗了，给我换衣，就能一块睡觉。”
顾南庭低头看着赵羌谪，他想跟赵羌谪说正事，比如关于那个老人，可他又想跟这样的赵羌谪多相处。
顾南庭走下池子，捞过了赵羌谪，赵羌谪顺从地窝进他的怀里，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