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坎儿》兔子耳朵会劈叉

16、第十六章 我的周鱼

　　醒来的时候，不知几点，外面天暗暗的。手机屏幕亮着，是秦池发来的信息：到这儿来。附上一个定位地址。
　　我太累，没力气再折腾。
　　秦池似乎猜到，他最后一句话是：不来会后悔的。
　　我缓了会儿，还是强撑着起身，去浴室洗漱，又喝下昨夜剩的半碗粥，套上衣服出了门。
　　而等出租车到达目的地，我却愣住。
　　这里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小区那几个石凳上，还是围着一群老头儿来下象棋。那颗黄角树仍然遮天蔽日，比四年前更茂密了。我扶上栏杆，上面的锈迹似乎变多，一股铁锈味。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我突然觉得这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爬，那为什么四年前每次上楼都那么累呢？都要周鱼在后面推着我才肯走。
　　九楼门口，我站了好一会儿，才不那么颤抖地敲响门。
　　默数六个数后，门开了。
　　是周鱼。
　　周鱼眯着眼，似乎很是疲惫，头发乱乱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甚至衣服还是昨天那套。不像我昨天见他时那般端正。
　　“你怎么来了？”他哑着嗓子问。
　　我呆住，不知该怎么回答。
　　“傻了吗？”周鱼嘲笑着，将嘴里那根烟抽完，转身走回到沙发边，瘫坐在地上，随手举起面前的酒瓶一饮而尽。
　　而他面前那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不知抽了多少根。他猛灌一大口酒后，又抽出一根烟，咬住，“我还以为你连这条路都想不起了。”
　　“我怎么会忘。”我喃喃自语，“我不会忘……这是回家的路。”
　　周鱼抽烟的动作一顿，转头看我，眼神明亮、湿润，却全是怀疑：“可是这四年，你一次都没回来过。”
　　“我知道。”
　　我狠吸口气，如同下定决心，进屋，将门关上，如同以前数不清的日夜一样，坐到周鱼旁边，举起一瓶酒，敲响周鱼手里那瓶，“干杯。”
　　周鱼嗤笑，看着我表演，却在我一口不停干完整瓶时，还是蹙起了眉头，夺下我手中酒瓶，“够了。”
　　我随手擦掉嘴角酒渍，再次拿起一瓶，闭着眼往胃里灌。周鱼再次夺下，“你他妈要干嘛！”
　　“给我。”
　　“不给。”
　　“给我！”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你不是要我赔罪吗，我现在赔给你。”
　　“呵，喝酒赔吗？”
　　“痛苦当然要痛苦赔！”
　　“喝酒算什么痛苦，抵得过这一千六百天的几天？！”
　　争夺中，酒瓶被我砸在地上，碎成烟花。周鱼拧着眉头看我，疑惑、不解、痛苦、愤怒。
　　我直起身，不顾一切地抱住周鱼，捧着他的脸，将嘴唇凑过去，吻上他。
　　周鱼瞪大眼，推我，但根本没用，我紧抓着他的脖子，坐上他身，将整个人重量压向他。闭着眼，不管不顾地吻得真切。周鱼初始抗拒，嘴唇紧闭，我就咬住他，给他所有温柔热情。渐渐他不再僵硬，推着我肩膀的手松了劲儿，甚至主动迎合我。我松下来，睁开眼，看见他为我颤动的睫毛。而就在我走神片刻，周鱼的手已经掌上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也环抱住我的后腰，翻身，将我压在地上，反客为主，毫不留情，手亦越锢越紧，似想将我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成为他的一半。
　　直到我呼吸不过来，伸手要推开他，他也根本不理，反手与我十指紧扣，将我紧紧按住。
　　“周……鱼……”我喘着气断断续续喊他，“我呼吸不过来了……”
　　周鱼一顿，终于缓缓离开我的唇，睁开眼，一颗灼热的泪滴就落在了我的脸颊上。我这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鼻尖、嘴唇全红透了。那双曾经最爱亮晶晶盯着我的眼睛里，现在全是痛苦和酸涩。
　　“周鱼。”我喊他，随他眼角一同落下泪。
　　他不说话，但我知道他委屈，他怨我不发一言离开他，怨我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苦等，怨我抛弃他这么久。
　　“对不起。”我颤抖着抚上他的脸，“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原谅我好不好？”
　　周鱼永远都会原谅我。就算我任性，恃宠而骄，做错很多事，可是只要我漏出脆弱那面，周鱼就会原谅我。因为他是我的周鱼。无底线溺爱我的周鱼。
　　就算是现在，在抛弃他四年后，我们重逢，他气我，怪我，但还是会咬着牙，给我换衣服，给我擦脸，会吻我。
　　我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抱住周鱼，将头埋在他肩膀，感受这失而复得的温热体温，“周鱼，别再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不回应，我就继续喊他：“周鱼。”
　　怀里的人颤抖着，良久，我听见他深叹一口气，然后伸手回抱住我。
　　我知道，他妥协了，如同过去每一次。
　　这就是我全天下最最好的周鱼，我最爱的周鱼，我离不开的周鱼。
　　周鱼几乎咬牙切齿：“黎白，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却耀武扬威地边哭边笑着：“周鱼，我爱你。”
　　就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吧，我要一辈子缠着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