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馨洪福兜头照》孍嬽

12、第十二章 一路顺风

　　“我从小父母双亡，流离失所，朝不保夕，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来的衣食无忧，家境优渥？”
　　“啊，你不是张家少爷吗？”矗馨大吃一惊，惊完便开始猜测：“难道你小时候和父母走散了？还是被居心叵测的人抱走了？又或者……”
　　“别瞎猜了。”张开心一边露出鄙夷的眼神一边无奈的叹气：“你的想象力确实很丰富，但可惜全错。”
　　矗馨摸了摸鼻子：“那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我确实姓张，但我并非张府少爷。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家住何方，是否在世，我只记得自己从小就是个乞丐，靠要饭过日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问：“你看，你是不是比我过得好多了？”
　　矗馨嗯了一声：“不过你现在的样子，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以前居然还当过乞丐，那后来呢？你为什么又变成少爷了？”
　　“后来我被一个武夫捡到，学了几年功夫，再然后，我便来到张府，做了个侍卫，哪知不久后，张家少爷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突然暴毙而亡。张夫人，也就是我娘，她天天以泪洗面，把眼睛都哭瞎了，头脑也出了点问题。那天她在后花园摔跤，刚好被我遇到，她听我的声音和少爷有几分相像，非说我是她儿子，然后我就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少爷。一开始我很不适应，可是她对我极好，慢慢的我也就习惯了。”
　　张夫人说完，脸上的愁闷已经收起，他问：“你说，这一切像不像做梦？”
　　“这倒是让人意想不到。”矗馨忽然想起一件事：“可我想不通，你说的这些虽然精彩，但和九重天好像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对神仙有记恨之心？”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提到此事，张开心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脸又开始风云变幻，变得十分阴沉：“当年她哭瞎了双眼，我访遍名医，都说治不好了，可赶巧的是，我遇到了一个修士，他告诉我，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为她复明。”
　　矗馨听得心中一凛，连忙正襟危坐：“那个修士是谁？”
　　张开心摇头：“不知道，我问他名讳，他说贱名不足挂齿，还告诉我要上天界，必须找到天梯，凡人是上不去的，所以劝我放弃，劝完就走了。我怎么可能放弃？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天之涯海之角找到了天梯，我爬了十天十夜，粒米未进，终于来到南天门前。”
　　矗馨也有过和他这一段相同的经历，深刻的体会到其中的艰难，顿时就起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那你真是辛苦了。”
　　“那个时候，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了，我以为我娘终于可以得救了，谁知道空欢喜一场。”
　　讲到此处，张开心的脸终于逐渐变得森冷，甚至有了三分杀意：“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矗馨观察了一下他脸上的神态，心底咯噔一声：“你被那道门拦住了，进不去？”
　　“不，拦住我的不是门，是那条看门狗！”张开心咬牙说：“本来我是可以进入南天门的，甚至已经迈进一只脚，可那个看门的守卫却将我拉了出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凡人不能神界。不管我怎么哀求，怎么下跪磕头，他都无动于衷！起初我以为是碍于天规天条，他不能放行，可他告诉我，根本没有这条规矩，不过是他认为我一介凡人，卑微渺小，不配玷污他们圣洁高贵的神界！”
　　张开心越说越怒，将手里的一颗核桃往地上重重一摔，核桃顿时粉身碎骨。
　　“都说神仙救苦救难，慈悲为怀。哼，我看简直是欺世盗名。看不起凡人是吧，好啊，早晚有一天，我要叫那些鼠辈为他们的目空一切付出代价！”
　　光扔个核桃，张开心还不够解气，只是现在两手空空，没有其他东西继续扔了，他左右看看，只看到身下摇摇晃晃的轿子，于是右手成拳，在木板上狠狠捶了一记。
　　一切和猜测大同小异，矗馨恍然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她鼓励道：“祝你愿望成真！”
　　她刚说完，就听啪的一声，跟着喀嚓、哐啷、噼啪源源不绝，载着张开心的轿子在一阵噼里啪啦中四分五裂，变成满地的碎木头。马夫在惊呼声中摔进了旁边的泥沟，高头大马挣脱缰绳，荣获自由，发出一声嘶鸣，一头钻进密林之中，顷刻间不见踪影，就连两只车轱辘也顺着斜坡滚开老远，就剩张开心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满地狼藉里面，可怜巴巴又孤苦无依的望着矗馨。
　　“呵，年轻人火气就是大。”矗馨噘了噘嘴，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轿门：“反正都是要去同一个地方，既然顺路，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张开心脸庞淡然，眸光冷静：“盛情难却。”随即毫不客气的爬上矗馨的马车。
　　他两腿大岔的往右边一坐，张口就问：“你们修士不都喜欢御剑吗？你为什么要坐马车，还雇两辆？”
　　“谁告诉你修士喜欢御剑的，你为何会产生这种错觉？”矗馨奇道。
　　张开心反问：“难道不是？”
　　“虽然出门在外，御剑赶路确实比较方便，但我觉得，应该大部分修士都不会喜欢。”矗馨说出自己的感受：“短途倒也罢了，如果是长途御剑，非常损耗法力，又累又困又无聊，只不过修士大多专注修练，自然就没时间出去赚钱，所以手头比较紧，租不起马车轿子。”
　　张开心恍然大悟。
　　二人畅通无阻的行了一整天，傍晚在一个小镇上落脚，走进这里唯一一家客栈。
　　其实有了马车，并不需要花钱住店，主要是天色朦胧，头顶乌云笼罩，眼看就要下雨了，实在不便在雨地里风餐露宿。
　　虽然这里地方很小，又偏僻荒凉，但镇上的居民却古道热肠，淳朴善良，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一片欢声笑语，祥和宁静，仿佛这里只有欢乐、愉悦、欣喜、兴奋、平安、吉祥，隔绝了一切的忧愁和烦恼。
　　矗馨踏进镇子的第一步，就觉得浑身舒畅，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都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快乐。
　　一旁的张开心也差不多，向来漠然的脸上居然莫名其妙的扬起微笑，不是冷笑。
　　“这里倒是个好地方。”他深吸口气，一脸享受：“似乎只要在这里定居，就可以杜绝所有的不快。”
　　“或许是因为，这里与世隔绝，没有被外面的纷纷扰扰影响吧。”
　　虽然这个地方看起来一切是那么美好，但矗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具体怪在何处，她又说不上来，只能这么推测。
　　刚来到客栈门口，店小二便满脸热情的出来招呼。矗馨现在是有钱人了，豪气万丈的丢出一袋金子：“要两间最好的上房，两壶最好的酒，两桌最好的菜！”
　　张开心在旁边笑着揶揄：“你就是传说中的饭桶吧。”
　　什么东西都点了最好的，位置自然不能落下，矗馨坐在最安静最舒服的靠窗软座，刚想动筷，外面轰隆声响，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屋檐下很快便哗啦啦的开始滴水，瞧这架势，只怕要下一整夜。
　　“如果明天起来雨没停，你还上路吗？”张开心一边动筷一边问。
　　“那就多住一天。”矗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反正又不赶时间，等雨停了再说。”
　　可雨却越下越大。不过，即便外面已经积水成河，店里依然是一片欢声笑语，似乎就算闹成涝灾也无法影响他们的心态，矗馨一边惊叹一边佩服。
　　刚佩服完，忽听大门方向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有人大喊：“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声音里充满了急切和惶恐。
　　众人的神态终于变了，纷纷挤到门口，吵吵嚷嚷。
　　矗馨看了张开心一眼，问：“发生什么事了？”
　　张开心拿着杯子也往那边瞩目：“好像是有人晕倒，过去看看。”
　　二人摸到门口，挤开人群一看，果然有人躺在地下昏迷不醒，那个人正是刚才领他们进来的店小二。
　　他此刻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嘴角还溢出鲜血，居然已经是濒死的状态。
　　“他怎么了？”矗馨大吃一惊明明前不久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何以瞬间变得死气沉沉？
　　另一个店小二一边摸鼻子哭一边泣不成声：“摔的，他刚才在楼上取玉米，一不小心掉下来了，嘤嘤嘤……”
　　矗馨抬头一望，二楼的屋檐下果然挂着一排玉米，醒来他是踩在护栏上摘取，不慎脚滑，所以惨遭横祸，这好像谁也怪不了。
　　有人急叫：“都挤在这里干什么，快叫大夫啊！”
　　又有人更急的叫：“要你提醒，张大夫一早就出门了，现在也不知道人在何处，上哪去请？”
　　矗馨知道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说道：“都让一让，我给他看看。”
　　绕开人群，来到那店小二身旁，蹲下探了探鼻息，心中咯噔一声。
　　好家伙，这还没来得及看，人就断气了。
　　她又抓起手腕号脉，脉搏心跳确实都已经停止。她只能叹了口气，将手臂放下：“已经气绝了，还是为他准备后事吧。”
　　掌柜的大惊失色：“啊？不会吧，刚刚还在喘气儿呢，你再看看！”要是这人是在店里，他可是要赔钱的。
　　张开心也蹲下去望闻问切，不一会儿就开始摇头：“他死了。”
　　话音刚落，忽然旁边传来一个清爽的男人声音。
　　“不，他没死。”
　　虽然声音不大，可在一片嘈杂中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矗馨察觉出这声音的不寻常之处，抬头之际，只见一个黑衣人迎面走来。
　　他手里撑着一把陈旧的纸伞，身上穿着漆黑的麻布衣衫，看起来十分破旧，但下摆特别长，拖在泥地里，就像一条连着躯干的尾巴，十分奇怪。
　　更奇怪的是，他的头发也很长，直垂到脚踝，发丝在风中飘舞飞扬。见到矗馨的目光，向她微微一笑。
　　矗馨问：“此人明明已经气绝身亡，你为什么说还没死？”
　　长发人面无表情，语气里也没任何波动：“因为他就是没死，你再仔细看看。”
　　矗馨重新将目光放到店小二身上，这一望不打紧，却大吃一惊。
　　原本已经咽气了的他，胸膛居然开始缓慢起伏，再探鼻息，竟又有了呼吸！
　　矗馨大骇，这不对劲，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张开心也察觉到这诡异的一幕，看起来显然也受到不小的冲击，他望向矗馨，二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最后二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那撑伞的黑衣人，却见他不做停留，已经走远了，只留他俩在原地不明所以。
　　不过，其余人才不管那么多，店小二大难不死，大家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重新变得高高兴兴。
　　矗馨站起来，盯着那个人离去的方向，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是我刚才误诊了？”毕竟她确实不擅长医术，这算正常。
　　张开心摇头：“不会，你一个人误诊倒还说得过去，但我们两个人都误诊，这绝无可能。这小二哥刚才确实是死了，一定是那个人做了什么手脚，又让他活了过来。”
　　矗馨想了又想，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一个气绝的人死而复生，只好摇头不去想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在救人，总不是坏事。”
　　眼看那店小二在屋里活蹦乱跳，安然无恙，这事就告一段落了，矗馨走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坐下用饭，吃饱喝足之后，屋外已经漆黑一片，便上楼洗洗睡了。
　　哪知才刚躺下，外面突然有人尖叫一声，隐约听得是从楼下传来的，尖叫过后，又是一声：“你到底是谁！”丧门粗犷高亢，有点像饭前见过的那个掌柜。
　　虽然叫声中充满惶恐，但好像只是有客人到场，并不是什么大事，矗馨现在懒得起来去看热闹，翻个身继续睡，谁知下一刻，楼底再次响起呼叫，这次比较严峻，叫的是“救命！”
　　矗馨一跃而起，打开房门，迅速下楼。
　　她走得太急，又是黑灯瞎火的，一个不留意，在楼梯口那里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好巧不巧，不是别人，正是和她一样，听到动静出来察看的张开心。
　　“你没事吧？”他一脸冷漠：“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对男人投怀送抱。”
　　矗馨淡定的从他怀里站起来：“谁叫你穿一身黑衣服。”
　　“呵。”张开心冷笑：“明明是你自己不看路，倒还怪起我来了，真是蛮横。”
　　矗馨不去理他，径直下楼。
　　雨已经停了，一楼大堂里还亮着烛光，没有食客，但矗馨却见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柜台跟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那肥嘟嘟胖乎乎的掌柜，另一人……也是掌柜。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眼中是同样的惊恐，脸上是同样的五官和神态，身上穿的也是同样的衣服。
　　矗馨彻底愣在当场，后面下来的张开心见状，先是一呆，跟着也瞠目结舌。
　　一个掌柜破口大骂：“你是哪里来的贼子，竟敢冒充我！”
　　另一个掌柜声音更大：“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冒充我，你还敢倒打一耙。来人，把他拉下去！”
　　可惜店伴门都已经下岗，店里除了他俩和旁边的两名住客之外，空无一人，自然也无人奉他号令，上来把站在他对面的自己拉下去。
　　“岂有此理，你到底是怎么易容的，还不从实招来，不然我把你抓起来浸猪笼！”
　　“你一定在脸上贴了面具，看我把你的假脸皮撕下来！”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立刻开始互掐，不约而同去挠对方的脸，可是他俩的脸蛋上全是肥肉和肥油，光滑圆润，别说脸皮了，连颗痘都撕不下来。
　　矗馨回头望向张开心：“你怎么看？”
　　“很奇怪。”张开心说出自己的见解：“不是易容术，也不是障眼法，好像他们本来就长那个样子。你看出什么没有？”
　　矗馨摇头：“我也看不出任何端倪，不过，这里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楚也是有的，走近点再看看。”
　　可就算和他们近在咫尺，她也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见有人靠近，一个掌柜忽然住手，连忙跑过来拉张开心：“客官，你帮老夫瞧瞧，这个人是怎么冒充我的。”
　　张开心不动声色的甩脱他的手，在两个掌柜脸上转来转去，转得晕头转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谁是真谁是假。”
　　一个掌柜拍着胸脯大喊：“当然我是真的，他不过是个西北货！”
　　另一个立刻反驳：“放屁，明明我才是真的！客官你千万别信他！”
　　“行了行了，都闭嘴！”张开心大喊一声，大堂里立刻安静下来，他接着说：“你们都说自己是真的，有什么证据？”
　　左边的掌柜立刻抢话：“客官，我知道你和这位姑娘是何时进的店，总共付了多少银子，住的几号房！”
　　另一个也说：“这能证明什么？我也知道。”
　　矗馨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虽然那时店里已经有不少食客，但她付钱时旁边只站着张开心一人，没有其他人在场，应该也没第四人知悉这些细节，所以只有真正的掌柜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这确实可以证实身份。
　　“好啊，那我数三声，你们一起说，谁真谁假，一目了然。三，二，一！”
　　“你们酉时进店，总共付了五两银子，是姑娘你亲自给的，对不对？”
　　两个掌柜异口同声，谁都没慢一分，谁也没快一刻。
　　矗馨双目圆睁，完全呆住。
　　张开心略胜半筹，他虽然也很震惊，但忍住了没将眼睛瞪大，看起来镇定不少。
　　不对劲，十万分的不对劲。
　　矗馨在心中呐喊，如果不是自己脑子被颠覆，那就是这个世界颠覆了。
　　两个掌柜还在互相瞪着，如果眼神能杀人，只怕双方已经被千刀万剐无数回。
　　“你，你偷看我！”站在左边的那位指着右边那位的鼻子，浑身颤抖：“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右边那位不甘示弱，他唾沫星子乱飞：“这话该我问你才是，我做生意向来光明正大，从来没得罪过谁，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冒充我……啊对了，你一定是见我店里生意好，你眼红了，所以才想用这种卑鄙手段，你想顶替我，好图谋我的财产是不是！”
　　“放你娘的屁！”左边那位以更加刺耳的破锣嗓子反骂：“老子行得正坐得直，我本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这些都是我自己的财产。我看图谋不轨的是你，想故意在旁人面前危言耸听是不是！”
　　两个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矗馨和张开心再次傻眼了，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矗馨毕竟比张开心多了些见识，她率先反应过来，想起一种可能，于是喝止了二人的争论。
　　“好了，别吵了，都给我住口！”
　　这一声喊蕴含法力，效果很好，竟然将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二人震住，也将张开心从呆滞中拉了出来。
　　矗馨问：“有没有一种情况，你们两个，其实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张开心一愣，对呀，他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
　　“怎么可能！”
　　两个掌柜再度异口同声，用一样的语气说出一样的内容。
　　“我自己的身世我知根知底，我是家里的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
　　矗馨也觉得这有点荒谬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一家人还能不清楚吗，而且就算是双胞胎，也是有区别的，怎么会穿着打扮、性格脾气都如此相似？
　　张开心抱着手臂说：“那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你们自证。”
　　左边的掌柜举起双手：“只要是我知道的事，你们随便问，我绝对能答得出来！”
　　右边的也振臂高挥：“让我先回答，免得到时候这个冒牌货说我偷听！”
　　矗馨捏着眉心，一脸无奈：“你毕竟是个外人，对他的秘密又不了解，你要他问什么？就算你问了，他回答出来，你又怎知是真是假？”
　　张开心哑口无言，但他只无言了片刻，就把问题抛给了她：“那你说怎么办？”
　　矗馨笑了。
　　她要是知道怎么办，还用得着在这里谁知手足无措，大惊小怪。
　　张开心突然说：“要不你们打一架吧，谁赢了谁就是真的。”
　　两名掌柜都是一愣，愣完同时开口：“好主意！”
　　矗馨僵着脸说：“且慢！”
　　可不能随便打架斗殴啊，万一缺胳膊少腿，闹出人命了怎么办？
　　但那两个胖子根本就不听她的，瞬间扭打在一起，你来我往的拳脚相加。
　　不过，他们明显没有经过训练，加上身材肥胖，腿粗胳膊短，出拳踢腿的动作又笨又慢，就像菜鸡互啄似的，甚至连该往哪个要害出手都分不清，只管争着抢着去打对方的脸，看似凶猛，实则毫无危险，打了半天，只扯掉几根头发，连皮都没破。然而这已经耗光了他们所有力气，两个人精疲力竭的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很好，连打架也是平分秋色，不分上下。矗馨有点无语，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两人刚才出招的姿态动作都如出一辙，仿佛是在跟自己的影子作战一样。
　　张开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无奈的摊开手：“我是无计可施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矗馨说：“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让你们家里人来分辨。”
　　左边的胖掌柜苦着脸：“我孤家寡人一个，家里早就没人了。”
　　矗馨一愣：“你的家眷妻儿呢？”
　　右边的那个撇嘴说：“我没成亲，一直打光棍的，老爹老娘也都不在了，家里就剩我一个。”
　　左边的那个又开始大叫大嚷：“好啊，为了冒充我，你连这个都打听清楚了！”
　　“别吵！”矗馨喝止住了他两个的战火，继续给他们出主意：“那也无妨，就算举目无亲，平时也总有几个和你走得近，了解你的人，让他们来判断也是可以的。”
　　刚才说好的那个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和我走得最近的，也就是阿阳阿光他们两个了。”
　　“阿阳阿光？”矗馨愣了一下：“是谁？”
　　另一个胖掌柜说：“就是在我这做工的那两个店小二，他们现在都睡了。”
　　“那你俩也赶快去睡。”矗馨打着哈欠挥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大半夜的不准扰民。”
　　“不行！”两个胖掌柜非常默契的开口，左边的那个叫嚣道：“今日我和这个冒牌货只能活一个！”
　　另一个同样叫：“不揪出他的真面目，我睡不着觉！”
　　这个时辰，矗馨已经很困了，她本想说随便你们怎么闹，自己要去睡觉，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