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次修改》秋栖下弦月

57、唠唠

　　国庆节过后，暑气彻底消退，天气就开始转凉了。
　　这座小城里种满了银杏树，行道旁，校园里，到处都是。虽然说十月份还没有开始变黄，但叶子边缘已悄悄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淡赭，风一吹过，哗啦啦的，带着点清冷的意味。

　　11月12日是同桌的生日。说来也巧，可能是高中的友情比较珍贵吧，我怎么感觉和她见面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虽然说在梦里面见过（这理由我自己都觉得离谱），但现实中这种熟稔感……确实是一见如故吧。

　　啊，但是啊，但是我感觉这个一点也不科学吧，好诡异啊。 （因为她一直在我耳边念这个词，所以现在变成我口头禅了，对，我也不知道她是用哪个部位想出那么诡异的口头禅。）

　　抛开那点诡异的即视感，平心而论，我觉得我俩关系还是挺好的。至少是能互相吐槽、分享零食、考试前借笔记的那种好。至少没有像语文老师说的情窦乱开， ?? 怎么突然就说到这个了？脑子有点跑偏。

　　呃，高二准备会考了，氛围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不过对于我们选物化地的来说，其他不选的科目只用考及格就可以了，所以说小菜一碟（除了英语，那玩意儿对我来说是天书）。我觉得我可以加入义和团了（开玩笑的），主打一个抗拒洋文。

　　十月份……好快…… 时间像被按了快进键。

　　学校里面种了很多桂花，这个时节开得正好，细碎的金色小花藏在墨绿的叶子间，香气却霸道得很，无孔不入，萦绕在整个校园。

　　不知道是怎么了，一闻到这桂花香，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仿佛这甜腻的香气能暂时包裹住所有纷乱的思绪；但紧接着，又带着一种急躁的感觉，心难安吗？像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

　　好矛盾的感觉。

　　我总感觉有谁在等着我，等着我去，等着我去找到他吗？

　　有一次课间，我靠在走廊栏杆上发呆，目光掠过楼下的桂花树。在恍惚间，我好像看到那个桂花树下站有一个人，影影绰绰的。个子和我比我矮一点吗，我看不出来。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站在那里，仿佛在张望。好奇怪的感觉。

　　我眨了眨眼，那身影又不见了。是阳光太晃眼，还是……恍惚间又是梦里的事情吗？

　　虽然说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自从那之后（指那些漫长而连贯的“噩梦”结束后），我再也没有做过一次梦，每一次睡觉就是直接沉溺在黑暗中，连个碎片都没有。但是那些梦的事情，好像每一件都刻在我的心上，细节非但没有模糊，反而在某些瞬间，时不时就会从脑海中浮现出来，清晰得令人心悸。

　　桂花一落，十月份就过了，十一月到来。

　　我那贪吃的同桌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念叨，说她过生日，想吃大蛋糕，但是一个人吃不完，和她哥哥也吃不完，所以邀请我去她家做客。

　　可以呀，可以呀。我答应了。但是不白来，我妈叫我提一个水果篮子去。我觉得送女孩子啊，应该要有一点有意义的东西，所以我又自掏腰包给她买了条围巾，浅灰色的，看起来很柔软。我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啊，虽然我知道这样有点唐突吧。

　　提着东西走在去她家的路上，我心里还有点打鼓：我怎么感觉这个关系不太…………有点微妙啊？

　　到她家，果然是梦里面那个场景…… 熟悉的楼道，熟悉的门牌，甚至连开门后玄关的布局都和我混乱记忆中的某个片段重合。我不禁的又一次怀疑：那真的只是梦吗？

　　她家父母不在家，我大概也知道原因了（如果梦里面是真的话），所以也就没问。

　　但是她哥哥变得温柔了许多。宋岱卿穿着居家的毛衣，戴着眼镜，脸上带着浅淡而礼貌的笑容，给我们倒了果汁，还问了问学校的情况。（反正和梦里面那个冰冷、锐利、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沉重感的形象不太一样。）明明是第1次见，在现实世界中第1次见？好像吧，应该可以这样说。

　　三个人度过了愉快的一晚上（其实不是一晚上，我十点过就回家了）。吃了蛋糕，聊了会儿天，看了部搞笑电影。气氛很轻松，甚至称得上温馨（虽然说有点尴尬吧）。

　　回家路上，我脑子里盘算着日期，突然发现我好像刚好比同桌大了十个月。哇哦。

　　这个发现让我愣了一下。不知何时，我开始关注她和我之间的小细节了。有点诡异，又有点……不由自主。

　　说起来，我有个好哥们儿，谭颢。我和他也是高一认识的，不过比我同桌早一些。本来关系挺好，课间还能勾肩搭背去小卖部。但这小子后来喜欢上了4班一个漂亮姑娘，就没怎么跟我玩了。倒也不是绝交，就是……见色忘义（开玩笑）。主要是课间时间也就上个厕所喝个水，或者是赶赶作业，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玩。

　　这个时代真的是越来越卷了，到处都在内卷。一天下来，甚至都没有出班门，除了上厕所和体育课。可能也就晚上11点下晚自习之后在操场夜跑可以遇到，唉，或者说吃饭的时候，在食堂可以遇到，遇到了也就打个招呼??。

　　不是啊，这和我印象中的高中生很不一样啊！ 说好的球场挥汗，天台呐喊，放学后漫无目的的游荡呢？为什么电视剧要骗我？这一点也不青春阳光好吗？ ????

　　日子就在这充斥着试卷、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同桌偶尔的“发疯”、以及对某种缺失之物的隐隐追寻中，飞快地溜走。表面平静，内里却像一锅即将达到沸点的水，只是尚未被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