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烬火》Tumbleweed

5、第五章

　　天星城，晨曦之刃法师塔。
　　牧师们聚集在圆桌前，针对发生的事情窃窃私语。
　　从得知维斯珀·格雷进入天星城开始，晨曦之刃就开始了行动，然而速度还是慢了一步，等他们到达现场，除了一地废墟，什么也没看见。
　　老牧师们头疼得快晕过去——在场留下了浓郁的黑魔法元素，失踪的还是秘法学廷看中的药剂师。就算这位一向名声如同灾难一样、现在又登上了帝国通缉榜——但是从雷欧事发、格雷登上通缉榜之后帝国和秘法学廷的交涉情况来看……
　　那群学术疯子一看格雷的药剂学天赋就疯了一片，哪会在意那么多？
　　听说帝国证据充足，结果那群人咬死了格雷一直在泪光城，总之就是不认。现在要是让他们知道格雷在天星城丢了，还有可能牵涉到黑魔法师……
　　这下连晨曦之刃年轻一辈的都要开始晕厥了。

　　“所以，目前具体是什么情况？”
　　从门外走进一个年轻女人。女人有一头利落扎起的长发，身穿雕刻着精密细纹的束腰银甲。她脊背笔直，神色冷峻，灰蓝色的瞳孔里写满了冷冽。

　　“奥罗拉冕下。”
　　老牧师立刻垂下头，语气恭敬。

　　“冕下，德兰牧师在现场，勘察到了黑魔法的痕迹。”
　　离门口最近的年轻人开口。他稍稍后退，露出身后桌上的一枚多面晶状体。
　　这种晶状体是晨曦之刃检测魔法痕迹的专门物品，原本通体透明，触碰到魔法元素会变色以显示元素种类。此时桌子上这枚晶状体通体漆黑，那是黑魔法的元素的象征。

　　“不止。”有人补充道，“现场有辰星骑士的魔力痕迹，很可能当时还有星月十字团的人在。”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与一向自诩中立维序的晨曦之刃不同，星月十字团是典型的有着立场的存在。他们背靠银月与辰星王国，而晨曦之刃最有话语权的地区是天穹帝国。即使在银月与辰星王国也有一定影响力，也无法与星月十字团抗衡。
　　这时候牵扯到星月十字团，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时候，奥罗拉指尖扣了扣桌面，“好了诸位，我大概知道了具体的情况。”
　　“我们非常不幸，因为我来这里是想说，研究院给了我们一个坏消息。”
　　她另一只手抬起，手心上是一枚圆润的看不出材质的白石。白石上方的空间轻微扭曲了一下，随后一行行字迹凭空书写了起来。
　　奥罗拉说：“这是研究院的具体报告。”

　　忽略那一串串复杂的数据与法术分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最后一段：
　　“……综上，我们判断，有极大的可能，在场有人使用过‘穿界刺’。”

　　——“穿界刺”。
　　它的核心是空间折叠魔法，使用者通过空间魔法链接两个地点从而达成跨空间攻击的效果。
　　听起来十分简单，然而一切和空间魔法有关的魔法发起全部需要依赖于魔法阵。魔法阵是魔法师群体中公认的“魔法生涯里最难以学会的技能”之一，同时通过不断的研究，魔法学者们判断“穿界刺”需要不止一个复杂的阵法，这显然让这项魔法的使用难度更高一个台阶。

　　并且事实上，自从这个咒语被发明以来，外界还并没有破解其中使用的魔法阵。
　　可以说，目前只有它的发明者才知道如何使出它。

　　“大家应该都想到了。”
　　奥罗拉沉声说。
　　“‘无定使徒’菲德斯。”
　　“凯瑟琳”面色一片青白，显然多里莱绿藤的毒素已经开始扩散。然而她的神情却并没有多少对于死亡的担忧，反而透出一股奇异的激动：“……你刚刚使用的，是无定使徒的咒语吗？”
　　“那些藤蔓是怎么来的？是不是‘穿界刺’？”

　　维斯珀：“……”
　　无定使徒作为不知样貌不知性别不知踪迹的神秘法师，在传闻里会变成各种模样出现在各种地方。据说某个富商被其变成母亲弄走过一笔钱，某个公主对其伪装的王子一见钟情，某个初级魔法师在与其变成的老人交谈后升级成为了高级魔法师，某个城主被其杀死……
　　其中有一条传闻提到，这位魔法师是金月亮的代行者。
　　在维斯珀看来这一条是这么多传言里最假的一条，然而的确有一部分金月亮信徒坚信它的正确并且以此为傲。
　　很显然，“凯瑟琳”似乎也是这群人中的一员。

　　“请安静，小姐。”格雷阁下不耐烦地揉揉耳朵，“我带你来是想问你消息，不是让你追着我问的。”
　　“事先声明，最多还有半天时间，你身上的毒素就会扩散全身。”

　　“凯瑟琳”一滞，对于死亡的恐惧才缓慢地爬升上来。
　　维斯珀温和地笑起来：“请别紧张，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他思索片刻：“从最简单的开始？星月十字团来天穹帝国干什么？为什么要代替真正的凯瑟琳女士？”

　　维斯珀本以为会在天星城遇上的是晨曦之刃，毕竟那可都是一群拥有牺牲精神的秩序维护者、光明的维系者。他们绝对会在雷欧之死的调查上掺和一脚，并且一旦知道自己的踪迹，也绝对会来和他接触。
　　然而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来的这个“凯瑟琳”是个明显实力不俗的家伙，过分安静的周围很可能清场进行了埋伏。这可和晨曦之刃的人光明正大的处事风格完全不一样——
　　维斯珀猜想假的这个凯瑟琳是个水平相当不错的骑士，再加上他们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明显避着天穹帝国进行……答案已经非常明显。
　　星月十字团，以辰星女神和金月亮为信仰的、银月与辰星王国最大的教团，控制王国的主要教会势力。
　　跑到别的国家来做事，当然偷偷摸摸了。也难怪“凯瑟琳”宁愿被他带走，也不愿意落到晨曦之刃手上——晨曦之刃是遍布大陆中立存在没错，但这不妨碍“凯瑟琳”不敢在天穹帝国的地区里暴露自己。

　　“凯瑟琳”默了许久，沉声缓缓开口：“您应该明白的，星月十字团在银月与辰星王国中其实有一定政/治权利。”

　　银月与辰星王国和天穹帝国都在这片大陆上存在多年，两国毗邻，关系谈不上太坏，但因为秘银之都的归属问题，也说不上有多么友好。
　　所以当得知雷欧·格里芬死讯后，星月十字团就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机会。于是他们迅速地派出了一些人员，给了他们部分信息，然后让他们进入了天星城。

　　而他们派出的某一个人，就在天星城下城区发现了真的凯瑟琳。
　　在星月十字团下发的信息中，这位上了年纪的平凡女士，有着不那么平凡的身份。
　　——她是陪伴雷欧·格里芬长大的王室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