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阴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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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阳台站了很久，说不清是在看风景还是在享受彼此在身边的美好。
后半夜下起了雨，雨水有节奏地落在每一个角落，渐渐和南言的心跳重合。
有很多人把雨声当做助眠的白噪音，南言却难眠，他讨厌阴雨天，同时也把它看作许多记忆的锚点。
生命里的第一个阴雨天在他出生那天，南言嘹亮的哭声被雨水掩盖住，于是此后的每一次哭泣都是无声的。
记忆里的第一个阴雨天在他十岁那年，犹如黑夜的白昼，阳光怎么也穿不透天边黑沉沉的乌云，雨滴被吹到窗户上，留下散不去的痕迹，外面的世界变得模糊。
南言缩在南界的被窝里，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外面，南界在书桌前，开着台灯做题。
“哥，你别学了，快上来睡午觉！”
“不行，妈一会要过来检查。”
“暑假还不让人消停！哥你别听她的了，外面风这么大，说不定一会就吹停电了。”
郑洁管南界的学习生活，没有过多的精力再去管南言，管教南言的事就落到南界身上了。
南界转过去对着南言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帮我写吧，我们一起写快点，写完我就上去陪你睡觉。”
南言很少看见他哥对他笑，多数时候南界都是严肃的，只有在骗南言的时候才会笑，年仅十岁的南言太过单纯，从来都意识不到这点。
“可是我不会啊。”
“妈妈也不会，只要写上答案就可以。”
“好吧，那你说到做到！”
“当然，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南言被南界哄下床，挨着他坐在书桌前，对着面前的题下笔如有神，如果不是这些题是他这学期刚刚学过的，南言真要怀疑自己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了。
“哥，你也要做我们的题吗？妈妈对你好严格。”
南言觉得有点奇怪，以他哥的水平，做初中的题游刃有余，郑洁居然要他哥做小学的题！
“是啊，妈妈怕我一直学高年级的题会忘记基础知识，要求我定期复习以前的知识，还让我做题。”
“哦，好吧。”
南言乖乖把手里的题写好，每一题都认真作答，还给他哥检查，生怕自己哪道题错了，和南界的水平不相符。
最后一道大题做完，台灯适时灭掉，房间里陷入傍晚时的昏暗，南言讨厌这种压抑的暗，极少南界出去补课的时候南言会立刻把灯打开，南界在的时候他会更害怕，抱住南界，让南界拖着他这个跟屁虫去开灯。
“我就说迟早会停电吧！哥，题也做完了，可以陪我上去睡午觉了吧？”
“嗯，可以。”
南言熟练地爬上南界的床，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南界快点上来。
南界把南言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睡吧。”
拔掉的台灯电源刚好被南言身前的南界挡住。
很久之后南言才在南界的一次次故技重施中发现真相，哪是什么郑洁给南界留的题？南界早早就把那些题写完了，这些明明是南界给他留的题！
但是发现也没用，十四岁的南界会用武力解决问题，比如…挠南言痒痒，掐南言的脸，拍南言屁股，种种“恶行”让南言不敢反抗，连对峙的勇气都没有，只好心酸地写题。
南言讨厌死阴雨天了，那个阴雨天是他被习题惩罚的开端，亏他还怕南界被郑洁罚那么认真地写题！错付！简直是错付！
“别愣着，快写！”
“不想写！哥哥，好哥哥，我真不是学习这块料！我们家出你一个人才就已经很光宗耀祖了！”
“两个天才爸妈会更高兴，你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我也会很高兴。”
“可是这些题真的好难！我讨厌学习！我也讨厌你！”
“乖，哥最喜欢你了，快写吧。”
南言面对枯燥的习题欲哭无泪，写到最后头发都被自己抓成鸡窝了。
他真的讨厌死阴雨天了！
十五岁的雨发生在周五的晚上，南言早就不怕这种天气，还是装模作样爬上南界的床，他不想打扰南界的睡眠，但他知道难得的假期，南界肯定不会睡得太早，况且，他已经很久没和南界一起睡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年龄越大，他们之间的距离越远。
“哥，我知道你没睡，你抱着我睡好不好，我有点害怕。”
南界确实没睡，他翻身很自然地向南言张开手臂，南言的头埋在他胸口的位置，感受到他的心跳。
“哥，你也害怕吗？我们一起睡就不害怕了。”
“嗯，睡吧。”
南界加快的心跳从来不是因为雨天，而是因为在雨天诞生的南言。
他怀里是南言的身体，搭在他腰上的是南言滑嫩的腿，无一不让他身体紧绷。
如果，可以偷得一个吻就好了，可以吗？
南言感到自己的头顶有灼热的气息，很快又消失，他只以为是错觉，把南界抱得更紧，明明是夏天，他却喜欢和南界贴在一起。
南言很少一个人经历下雨天，小说和电视剧里总是要写离别在下雨天，可南界离开的时候是一个晴天，主角会有好事发生的晴天。
南界当然知道他们不是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的主角，否则他怎么会感受到阴雨天的潮湿，眼泪怎么会止不住的流，心跳怎么会和雨滴落的频率重合，南界又怎么会离开他呢？
明明他们是最不应该被分离的，他们是兄弟啊，就算会因为彼此心跳加速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啊！
变质的兄弟情怎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先一步腐烂掉？
骗子！明明说要考同一所大学的！
南言讨厌死阴雨天了，可他心里开始下雨，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的瓢泼大雨，把他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他害怕的黑暗。
“言言，你现在已经不害怕下雨了吗？”
南界在半夜醒来，怀里的体温像以前的千万次一样，再次消散。
南界第一千万零一次把体温寻找回来。
可以不害怕下雨天，但是不要放弃我，好吗？
雨下了一整夜，天亮也没有停。
南界决定带南言去看心理医生，雨天开始的，就在雨天结束吧。
阴雨天让南言睡得很不好，心理治疗意外进行得顺利，南言心里的暴雨好像小了一点。
一直到中午雨还是没停，充足的阳光没办法让室内变得明亮，只能依靠灯光驱散黑暗。
门被敲响，南界想不通有谁会在雨天来找南言，其他知道南言害怕阴雨天的人吗？
身上刚被南言留下的痕迹显眼，他索性也懒得把衣服穿好，直接光着上身去开门：“妈？你怎么来了？”
南界更想不通了，郑洁怎么会来？以什么理由过来？来关心南言吗？不，她根本就不知道南言害怕雨天吧？
“妈记得你在下雨天总会感觉嗓子紧，妈过来给你送碗雪梨汤。”
好牵强的理由。
“你这孩子，下雨天怎么也不穿件衣服？这是怎么了？受伤了？你弟弟对你动手了是不是？我就说，你住在他这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也影响你追人，还是快搬出去吧！回家和爸妈一起住吧？”
郑洁的理由确实牵强。
她盖在用来买菜的那辆电动车上的车雨衣一大早不见了，不知道是被风刮走了，还是被谁顺走了，她个人居然更倾向后者。
“算了吧，这年头谁还缺一件车雨衣？肯定是你没固定好被风刮走了，没必要去查监控。”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你不去查，我去查！”
“哎！还下着雨呢！你怎么总是这样？”
郑洁说出自己的诉求之后保安也很无语，冒着大雨来调监控就是为了这个？但业主的需求他一个打工的也不能违抗，只好调出单元门口的监控给郑洁看。
监控保存时长是最近二十天，单元门口的监控成宫格摆在屏幕上，不放不要紧，一放出来郑洁又开始好奇南界回家那天，南言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才让南界整顿饭都吃得心不在焉，心情也一直不太好。
结果她看到了让她血压飙升的画面。
果然，阴雨天没有好事发生，南言出生在阴雨天，南言和他哥的奸情被发现也是在阴雨天。
郑洁冒着雨去找南言这个妄想自己亲哥哥的混蛋算账，临走前还没忘给南界带去一碗雪梨汤。
好偏心啊，为什么呢？因为她在南界的培养上付出太多心血，在南言身上却什么都没付出，所以更爱南界吗？
南界呢？因为在南言身上付出太多心血，所以会爱上南言吗？或者是因为南言是他青春的第一个///性///幻想对象？亦或是因为南言是虚假幸福的家庭里最鲜活的存在？还是因为哥哥爱上弟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好像都不重要了，被郑洁发现，结果就只有分开。
南言真是讨厌死阴雨天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阴雨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