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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实验室里的萤火与星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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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竞赛辅导班被安排在实验楼的顶层教室。
这里拥有全校最先进的设备和最安静的环境，窗外是连绵的远山和毫无遮挡的天空，仿佛离凡尘琐事都远了一些。
林知微抱着笔记本和参考资料走进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大多是熟悉的面孔——年级里那些常年占据红榜前几名的学霸。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绷的竞争气息。
顾云深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翻阅着一本英文原版的《经典电动力学》。
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梢和干净的白衬衫上，像一幅宁静的油画。
他抬头看见林知微，温和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林知微回以轻微的颔首，目光在教室里扫视，想找一个不那么起眼的位置。
然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教室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位置。
陆嘉言居然也在。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松松地兜在头上，遮住了部分眉眼，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和抿着的唇。
他面前摊开的不是物理书，而是一本全英文的《经济学人》杂志，手边还放着一台线条冷硬、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超薄笔记本电脑。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以一种强大的气场，在角落里划出了一片独立的疆域。
*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知微心头再次浮起那个巨大的问号。
他的成绩单她无意中瞥见过，物理分数并不突出。
她选了中间排一个空位坐下，尽量忽略掉身后那道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的、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辅导老师是学校特聘的资深竞赛教练，姓秦，以思路刁钻、要求严苛著称。
他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在白板上写下了一道复杂的综合题，涉及了力学、电磁学和一点点相对论初步知识。
“这道题，给你们二十分钟。不限方法，我要看思路和过程。”
教室里瞬间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和偶尔翻书的细微声响。
林知微迅速进入状态。
题目很难，但她喜欢这种挑战。
她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行的处理器，快速拆解着题目中的物理模型，寻找着合适的定理和公式。
她专注于自己的推导，心无旁骛。
时间过去十五分钟，大部分同学还在蹙眉苦思，甚至有人开始抓耳挠腮。
顾云深放下了笔，似乎已经完成，姿态依旧从容。
就在这时，教室后排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
陆嘉言站了起来，兜帽滑落，露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没拿草稿纸，空着手，径直走向讲台。
“秦老师，”他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与他平时桀骜形象不符的沉稳，“这道题，常规的微分方程求解会很繁琐。可以考虑用模拟仿真。”
秦老师推了推眼镜，脸上看不出喜怒：“哦？怎么模拟？”
陆嘉言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直接走向讲台旁边连接着投影仪的电脑。
那电脑原本是秦老师用来播放课件的，系统被管理员权限锁定了不少功能。
只见陆嘉言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调出一个纯黑色的命令行窗口，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指令流畅地输入进去，绕过系统限制，直接调用了一个底层物理引擎的接口。
几分钟后，一个简洁的三维动态模拟图出现在投影幕布上。
带电粒子的运动轨迹、电磁场的分布变化，清晰直观地演示出来，甚至能实时调整参数观察结果。
整个过程，他没有写一个公式，却用一种更直接、更现代的方式，“算”出了答案，并且展示了过程。
教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种“非常规”的解题方式震住了。
这已经超出了高中物理竞赛的范畴，带着浓厚的大学科研甚至是工程应用的色彩。
秦老师盯着屏幕看了半晌，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极亮的光。
他没有评价对错，而是问：“你学过计算物理？”
陆嘉言关上模拟界面，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技术炫技的人不是他：“随便玩玩。”
他走回自己的座位，留下满教室的惊愕与窃窃私语。
林知微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
不是因为他耍酷的方式，而是因为他展现出的那种思维——跳出框架，直指核心，用最有效的工具解决最复杂的问题。
这与她编写代码优化算法的逻辑，何其相似！
这是一种超越分数、超越常规评价体系的、纯粹的智力上的降维打击。
她终于明白，他那种偶尔流露出的洞察力和偶尔精准的提示，并非偶然。
他拥有的，是另一种形态的、被深深掩藏的“天赋”。
*他就像一个……行走的隐藏BOSS。* 林知微内心OS，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源于智识层面的探究欲。
下课铃响，众人收拾东西离开。
林知微故意放慢了动作。
当她经过陆嘉言座位时，他正慢条斯理地合上那本《经济学人》，将笔记本电脑塞进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双肩包里。
“你的方法，”林知微停下脚步，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很高效。”
陆嘉言拉上背包拉链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黑眸看向她，里面似乎有微光掠过。
他扯了扯嘴角：“比不上你错题本上那种‘构建世界的语法’。”
他又提起了那个！
林知微耳根微热，面上却强自镇定：“那是两回事。”
“一回事。”陆嘉言站起身，他很高，靠近时带着淡淡的压迫感，语气却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认真的探究，“都是用逻辑和理解，去触碰世界的本质。”
他的目光落在她抱着的那本厚厚的参考资料上，封面上印着《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专题精讲》。
“后面的题，”他忽然说，声音低了些，“关于混沌理论那部分，可以参考一下非线性动力学的初步模型，比它里面给的线性近似更接近真相。”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某种交接，不再停留，背着包从后门走了出去。
林知微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仿佛被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混沌理论？非线性动力学？这些大学甚至研究生阶段才会深入接触的概念，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并且精准地指出了那本权威参考书的不足。
他不仅看得懂她的代码，看得懂她的错题本，甚至能预判她接下来会遇到的难题和知识盲区。
这个人……他的知识边界，到底在哪里？
顾云深走了过来，看着她有些出神的样子，温和地问道：“怎么了？陆同学他……没说什么吧？”
林知微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有。”
她顿了顿，补充道，“他只是……提了一个学习建议。”
顾云深看着陆嘉言离开的空座位，眼神复杂。
他感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威胁，不是来自家世或外貌，而是来自一种更本质的、智力层面上的、他无法完全理解和掌控的领域。
周小雨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一把挽住林知微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嘉言离开的方向，压低声音兴奋地说：
“我的天！知微你看到没？陆嘉言刚才帅炸了！那是黑客帝国附体吗？我还以为他只会打架呢！
果然我看上的……哦不，我看人就是准！他绝对是个宝藏！”
林知微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将陆嘉言刚才的建议记在了心里。
夜晚，她坐在图书馆的老位置，翻到参考资料里关于混沌理论的章节。
果然，书中采用了简化的线性模型来处理一个本质是非线性的问题。
她想起陆嘉言的话，打开电脑，尝试搜索相关的非线性模型资料。
那些知识对她而言是全新的，艰深晦涩，如同仰望一片浩瀚的星海。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她没有感到丝毫的畏难和孤独。
因为她知道，在这片星海的某个角落，或许有另一颗相似的、隐藏的星辰，正以她尚未完全理解的方式，散发着独特而耀眼的光芒。
她打开编译器，看着屏幕上幽幽的蓝光，第一次觉得，那些冰冷的代码和公式，似乎也带上了一点……属于那个人的、桀骜又神秘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