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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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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七班。
早读时间,教室里书声琅琅,大家都在认真地读书,除了沈绥言。
方板和往常一样站在讲台上,巡视的目光一一扫过七班各位同学,但唯独目光落在沈绥言身上时,眼神里直接流露出了厌恶。
沈绥言正窝在椅子上玩植物大战僵尸,本来他玩游戏时是可以极度专注的,然而此时他却有点心不在焉地玩,以至于这局游戏开始没多久,就已经被僵尸大军攻破了城池。
沈绥言顿时没有了玩游戏的兴趣,他将手机往桌肚里一扔,然后直起腰杆抬起头,打算放松一下肩颈。
只是他一抬头,刚好和方板厌恶的眼神对上,沈绥言下意识朝自己班主任露出了一个十足礼貌的微笑,然而方板并不会领他的情。
方板视若无睹地坐下,然后翻开一本书看了起来,可谓是丝毫不把沈绥言放在眼里。
但沈绥言也不会和她计较。
方板这个人,虽然说其貌不扬,但还是挺有个性的,尤其她是对自己的态度。
沈绥言是个疯子,这个事实学校当然清楚,而他之所以可以继续安然无恙地上学,并且没有被这个私立高级中学开除,这里面应该有沈步的一份功劳。
换句话说,在沈步明确给了校长好处的情况下,校长是不会得罪沈绥言的,而校长底下的那群老师,更不会想不开得罪沈绥言,他们和校长态度一样,只要沈绥言不惹出什么大事件,其他的都直接视而不见。
因此,在他们这群人中,方板这样的存在,就显得尤为突兀。
要知道,在他们这群教职工眼里,得罪了沈绥言,就等于得罪了沈步,到时候沈步和校长说一声,校长为了讨好大金主,开除谁只是分分钟的事。
而方板之所以现在还在学校上班,当然是沈绥言对她的包容。
因为对沈绥言来说,方板这种程度的厌恶根本伤害不了他,相反,他还觉得很有趣的。
与其让方板离开,换一个循规守矩的班主任来,沈绥言更喜欢像方板这样真实的态度,而不是伪装出来的和善。
再者说,沈绥言就算讨厌一个人,也不会去求沈步做什么,毕竟他和沈步只是表面的父子而已。
正好早读结束,沈绥言原本打算眯会儿,却被一个红色大礼盒的到来而打断了。
礼盒是一个男生送的,不过他把盒子放在沈绥言脚边人就跑了,沈绥言全程没有看见对方的脸,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拆礼盒。
随着包装一层层揭下,礼盒里的东西也逐渐露出真面目,是一幅油画,但不是普通的油画。
画的底色是一片血红,画面里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躺在其中,他神色安详,双眸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脸上苍白无色。
而他身上穿着的的白色校服被绯色染红,像是在他身上开了一朵摇曳风情的曼珠沙华。
沈绥言端详着油画许久,然后缓缓地笑出声,他随意地把油画往后一翻,后面果然还有字。
——言哥生日快乐,早下地域早开心!
就这么个玩意儿,对沈绥言来说其实伤害为零,但是对方显然乐在其中。
而有这个闲功夫且知道沈绥言生日的人,无非只有蒋申。
无聊至极。
正好这时琚然回头,他看见这个红色盒子当即一愣,然后立马把沈绥言手里的画连同盒子抢走了。
对,就是抢走了。
沈绥言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地抢东西。
“喂,那是我的。”
琚然没看那油画一眼,直接把它装进盒子然后封好,接着放在了自己脚边。
他抽空回道:“没事,你的也可以是我的。”
沈绥言扯了个微笑,说:“那你的也是可以是我的吗?”
琚然将盒子安置好之后手臂靠在沈绥言桌边,认真地说:“当然可以。”
沈绥言靠近了他一些,说:“那你把手机还有家里的钥匙给我。”
琚然挑了挑眉:“你到底是要查岗还是要去我家?”
沈绥言:“都有。”
琚然“哦”了一声,先是把手机丢给了琚然,然后又在包里翻啊翻,翻出的钥匙也丢给了沈绥言。
沈绥言:“……”
我就说说而已,你也不用真给。
沈绥言嫌弃地拎起钥匙扣,说:“我对你家没兴趣。”
琚然点了点头:“我知道,而且你也不知道地址。”
沈绥言嘴角抽了抽,然后目光下移到琚然的手机,其实他也不知道密码。
沈绥言把钥匙扣往琚然身上一甩,脸上的笑意着点威胁:“耍我呢。”
琚然接住钥匙扣,然后有些讨好地笑道:“我家离学校挺远的,平时我都住外婆那儿,你要是想去我家,可以直接去,我家没人。”
沈绥言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在桌子上轻叩着:“哦,所以我去你家干嘛,捉奸都只能没活人的份儿。”
琚然将钥匙丢进桌肚:“也是。”
沈绥言被他绕了一圈话题,这会儿终于想起来盒子,他伸出一只手,说:“还我。”
琚然:“那个礼物不好,我补你一个更好的。”
沈绥言眯眼笑道:“你知道是礼物阿。”
谁家好人抢别人的礼物,还光明正大地抢。
琚然笑道:“生日嘛,这个盒子不吉利,我帮你处理了。”
沈绥言笑道:“可是我觉得很好。”
“我给你块石头你也会觉得很好。”
沈绥言:“……”
琚然难得的态度强硬:“我没收了,没得商量。”
沈绥言疑惑地看着琚然,对方却直接转过了身,只留给他一个后背。
这时,班长站出来组织大家移座位,因为今天就开始本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了。
大家伙搬书的搬书,移桌子的移桌子,一时教室里吵闹得不行,而沈绥言兀自坐在椅子上,没动。
十几分钟后,教室里的同学开始收拾东西去考场,沈绥言依旧坐着没动,因为他打算最后走。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简单地把桌面清理了之后,沈绥言揣着手机就下了楼。
但他没下几步楼梯,就被迫停下了步伐。
沈绥言站在四楼的楼梯上,此时上下涌动的人流相撞,行进的步伐很是缓慢,由是沈绥言也被暂时堵在了四楼。
周围人挤人,难免有肢体碰撞,但又无处可躲,沈绥言嫌弃地皱起了眉。随后他的目光在下面的人流中一扫,当即看中了自己的目标。
拥挤的人流中,鹿熹阳被几个同学围着,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似乎完全不受堵塞的影响,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赵斯蒙:“鹿哥,你保佑保佑我数学吧,不然我就要开门红了!”
身边同学打趣道:“萌萌,就你这大脑萎缩的样儿,还是省省吧。”
赵斯蒙反驳道:“切,人要有希望,有希望就会成功,懂不懂啊傻逼。”
“其实我觉得啊,还是保佑英语实在,毕竟鹿哥英语强到令人发指。”
“对啊,鹿哥,保佑我英语及格吧。”
“鹿哥,沾沾福气啊。”
说着,其中赵斯蒙双手合一朝被鹿熹阳虔诚一拜,而后,身边几个人便一一仿照了起来。
拜完后,他们又被自己的举止逗得大笑。
“你们别闹了,我又不是观世音菩萨。”鹿熹阳无奈地笑道。
赵斯蒙大喇喇地揽住鹿熹阳的肩:“鹿哥,这你就不懂了吧,玄学呢,主要讲一个心诚则灵。”
鹿熹阳一脸无可奈何,随后赵斯蒙问道:“然然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鹿熹阳:“他去厕所了,说不用等他。”
“行吧,走啦走啦!”
正好人流松动,鹿熹阳他们一边下楼一边打闹,而沈绥言站在阶梯上岿然不动,他的目光穿过鹿熹阳的身影,落在了更远更空的远方。
渐渐地,楼梯上的人越来越少,而他兀自立于其中,一抬头,第一眼其实看不见天,只有入目斑斑的墙。
“发呆呢?”
沈绥言被吓一跳,回头一看,对方是琚然。
沈绥言一口气不上不下,没有好脸色地说:“你是飘下来吗?”
琚然:“我要是会飘,就直接从五楼跳下去了。”
沈绥言一边下楼一边说:“你可以试试。”
琚然跟在沈绥言后面,笑道:“我要是摔死了怎么办?”
“我给你买个棺材,上好的金丝楠木,怎么样。”
在沈绥言看不见的地方,琚然的脸色瞬间由明转暗,但他的语气还是轻松的。
“要什么棺材,等我死了,把骨灰撒海里吧,我喜欢自由。”
沈绥言脚步一滞,轻声说:“要求真多。”
琚然突然走到沈绥言身边,问道:“你什么都没带?”
沈绥言:“带了我自己。”
琚然无语地问:“你带了笔吗?”
沈绥言笑道:“我带了手。”
“怎么,你要学王宝钏写血书啊?”
沈绥言笑眯眯地看向琚然:“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众所周知,沈绥言考试一般从来不缺席,就是每次都交白卷,连名字都没有写,因为他不是在考场上睡着了就是在考场上睡着了。
问就是考场太安静了,超级适合他睡觉。
琚然大概也是想起了这些,脸色一度很复杂,等他打算开口说什么时,沈绥言突然打断道:“你考试快来不及了吧。”
琚然一愣,随后立马飞奔下楼,沈绥言看着他着急忙慌的身影,笑意在唇边晕开。
下午考完英语,琚然和赵斯蒙回到教室,刚一坐下,班长来到他们身边,踟蹰地问:“那个琚然同学,你知道鹿熹阳在哪儿吗,老师让我叫他去办公室一趟。”
琚然:“抱歉,我也不知道,如果他回来了,我帮你传达。”
班长点点头,道谢之后就走了。
赵斯蒙:“话说鹿熹阳怎么还没回来,考试不是考完了吗?难道他去吃饭了?”
琚然心里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正好这时路过的同学问道:“诶,你们知道鹿熹阳为什么没来考英语吗?”
赵斯蒙闻言一惊:“鹿熹阳竟然把最拿手的英语考试给翘了?!”
琚然闻言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那个同学疑惑地说:“你们竟然不知道他没去考试?他没和你们说吗?”
赵斯蒙:“一点没听他说。他没考试,那人去哪儿了,有事请假了?”
“要不打个电话试试?”
“没用,”琚然突然出声,“他没带手机来学校。”
“也许他有什么急事?”赵斯蒙安慰道。
琚然眉头紧锁,然后突然说:“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赵斯蒙:“啊?你知道什么了?”
琚然压根没理赵斯蒙,他冲出教室然后火速下楼,赵斯蒙虽然一脸懵,但还是下意识就跟着琚然跑。
最后,他们跑到了体育场。
赵斯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然然,这里……也没人啊。”
琚然置若罔闻地跑到体育器材室前,他连气都来不及匀,就赶快打开了器材室的门。
原来器材室的门根本没锁,或者说,原来是锁上的,现在却只是搭上了门阀。
而大门打开后,鹿熹阳果然就坐在器材室的一角。
肉眼可见他的脸色很不好,身上的校服几乎被汗液洇湿了,如同从水里捞出,他整个人虚脱一般靠在身后的架子上。
琚然赶忙进去将人扶了起来,而晚到几步的赵斯蒙看见此情此景,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琚然:“没事吧?”
鹿熹阳哑声说:“没事。”
鹿熹阳在琚然的搀扶下走出器材室,他力气不足地开口:“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琚然刚想开口,结果被赵斯蒙抢了先:“然然带我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该不会是有心灵感应吧?”
琚然面无表情地白了赵斯蒙一眼:“别废话了,过来帮忙。”
赵斯蒙:“哦。”
回去的路上,赵斯蒙一边搀扶着鹿熹阳,一边好奇地开口:“鹿熹阳,你……怎么会在器材室里?还有那个门是……”
琚然打断道:“闭嘴,别说话。”
“?”赵斯蒙无辜地看向琚然,“我没做错什么吧,你干嘛凶我?”
琚然冷声说:“就是让你安静会儿,算我求你了。”
赵斯蒙:“行行行,我不说话了还不行吗,就你事多。”
鹿熹阳一路上都没有开口,但他的脑子却在极速地转着。
英语考试前三十分钟,鹿熹阳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但在回教室的路上却被一个同学拦住,他说体育课的张老师让他去一趟体育器材室,说里面的器材数量严重对不上。
昨天正好是他们班男生整理的器材室,鹿熹阳作为学委,也是那次任务的负责人之一,所以他听说器材室出问题了,第一反应就是赶过去看看,好在他们的教学楼离体育场不是很远。
等鹿熹阳跑到器材室门口时,发现大门大喇喇地敞开着,他以为老师在里面等他,于是直接走了进去,但是惊变就在下一刻,鹿熹阳前脚刚进去,后脚大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由于全校都在进行第一次月考,操场上根本没有人,鹿熹阳这会儿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里面活生生待了三四个小时,好在琚然等人及时赶到。
虽然鹿熹阳也不知道是谁关的门,但他有一股自觉,这一切应该和沈绥言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