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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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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高考,班里早就没了上课的心思,全等着下午大扫除。
何疏在自己空白的练习册上用黑笔点了两下,正在发呆时一个纸团飞过来砸到他面前的,下意识扭头看和他一排的郝盛,郝盛冲他挤眉弄眼。
[下午搬完东西来我家玩啊,我妈今天下午去进货,我看店。]
郝盛家开百货店的,家里边大的和超市一样,时常带点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们吃。
何疏冲他比了个OK。
磨人的自习课终于结束,他们这栋楼不是考点,只需要把教室打扫一遍,带着作业回家就行了。
好不容易有了实打实的假期,郝盛琢磨着今晚和他们玩个通宵,于是就从郝盛家超市开始。
何疏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打牌,陈炤一手牌五个点,直接稀里哗啦的全出了,最后一张大王摔下去,许多奇甚至才出了一张牌。
“又输了……”许多奇平静的把一叠牌放在桌子上,起身准备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下一秒就被扑过来的余昶遏制住。
“三把啊,三顿饭,你自己答应的。”陈炤把牌搂到一起,洗牌的花样很多,看的人眼花缭乱。
余昶压着许多奇的肩膀:“咋不再来一局,赢双不赢单,输也不能只输单啊!”
“再输裤衩子都要输没了!你也不看看你们吃多少!”
郝盛坐在他家收银台那打游戏,旁边坐了一个拆了石膏的闻许乐,眼看郝盛就要被对面一枪爆头了,闻许乐急得差点痊愈。
因为许多奇的强烈要求,三个人暂且从牌桌上下来,一起围到电脑前面,余昶乐呵呵:“盛哥别打你那枪了呗,输得比许多奇还多。”
郝盛精神紧绷,没顾上和他们说话,直到最后被子弹打死之后才肯呼吸。
“怎么不见子喆?”何疏四周环视一圈。
“我看看。”郝盛刚准备拿起手机,门口的迎宾铃就响了。
安子喆和薛降一人拎着一袋子烧烤进来了。
“路上碰见学神,他说那烧烤不好吃带我去的地远了点。”
“我靠!烧烤!”许多奇瞬间复活,从余昶的压制下挣脱出来,第一个扑向袋子,“饿死我了,搬桌子累得我前胸贴后背!”
郝盛也放下手机,从收银台后面蹦出来:“我妈进的那些饮料正好派上用场,自己拿,别客气!”
郝盛家生意很好,一下午来了不少人,他们几个窝在屋里打牌要不然就拿着郝盛的电脑打游戏,他们本来看着郝盛怪累的想帮他,结果因为不知道价格遗憾退场。
何疏连赢三把后被踢出牌局。
他往后一仰靠在了床沿,旁边是安静打游戏的薛降,他带着黑色的有线耳机,叼了根蓝莓味的棒棒糖,糖棍是红色的,姿态很是放松,懒散的看着屏幕快速的切换视角,屏幕乱的人眼花。
余昶盘腿坐在床边,他打游戏的时候也很认真,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学神,你后边有人。”
薛降快速转弯换视角把后面的两个人都淘汰了。
“怎么天赋点都在你身上?”郝盛进来溜一圈看到薛降的战绩,挠了半天头才终于接受薛降给他打了个如此高的战绩。
薛降冲他抬抬下巴,示意不用谢。
“行了行了别打了,再打一个月饭钱都没了。”郝盛扯了扯已经杀红眼的许多奇,“走走走打台球去。”
一溜人又状似乖巧的和郝盛妈妈打了招呼后离开了,转战下一个地方。
又来了这个熟悉的地方,何疏看了眼透明的休息室,里面人有不少,但是猫没在。
“赌什么?”
“今晚饭钱,哪队输了哪队出。”
薛降和何疏不允许被分在一组。
哀嚎了半天最后是薛降郝盛安子喆余昶一组,另外的四个人何疏闻许乐陈炤许多奇一组。
其中余昶许多奇对台球一窍不通,俩人完全凑数,闻许乐腿脚不便获得一个先发权。
闻许乐:“谢谢。”
台球厅里很热闹,估计是都放假了在这里聚会,吵吵嗡嗡的差点把何疏脑子吵炸,他甩了甩脑袋,浑身不舒服。
闻许乐以一个无敌刁钻的角度打进去一颗花色球,痊愈进度加一。
许多奇一看闻许乐开局就立功,立刻来了精神,仿佛那球是他打进去的一样,挥舞着胳膊:“看见没!看见没!这就是实力!乐乐,你这手是开了光吧?骨折还附赠台球天赋?”
闻许乐拄着球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基本操作,勿六。”
陈炤拍了拍何疏的肩膀:“疏哥,压力给到你了。咱们队能不能吃上免费晚餐,就看你和乐乐的发挥了,我跟许多奇负责貌美如花和摇旗呐喊。”
许多奇:“滚蛋,我负责关键绝杀!”
另一边的郝盛急了,推着薛降:“学神!上啊!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能让他们太嚣张!”
薛降没说话,只是默默拿起巧粉擦了擦杆头,眼神扫过台面,冷静地评估着局势。
安子喆和余昶则在一旁进行毫无技术含量的热身——互相用球杆假装击剑,最后以打到隔壁小孩身上结束。
何疏深吸一口气,试图忽略周围嘈杂的环境音,他俯下身,瞄准一颗靠近底袋的纯色球。视线、球杆、目标球三点一线,手腕发力——
“砰!”
球应声落袋,干净利落。
“漂亮!”陈炤鼓了鼓掌。
“可以啊,帅。”
只不过好景不长,许多奇一上台就以把白球击飞为原因赶走,顺带收获了嘲讽。
轮到对面。
薛降开局很稳,他手指修长,在灯光下更加惹眼,动作干脆的打进一个球,然后对着等待的安子喆扬了扬下巴。
安子喆抬手敬礼,打球不太稳但摇摇晃晃还是进了,郝盛并不担心,他从小混迹在这,几乎什么花样都会。
轮到余昶时许多奇一直在他身边双手合十诅咒他。
“进不了进不了进不了进不了进不了……”
“砰”两球相撞,郝盛送到袋口的球被余昶不偏不倚的打了进去。
“奇奇,哥哥跟你说,这个台球不会打,但是我们小鱼有运动天赋啊。”郝盛仰天大笑,拍了拍许多奇瞬间塌下去的肩膀,调戏似的指了指许多奇的眼镜,“咱这样的就算了吧,啊。”
“……郝盛我要打死你。”
再次轮到薛降,他唇角含笑,附身时睫毛打下阴影,何疏撑着杆子站在他对面,正正好好看得到薛降垂下的领口下的红绳,和毫无遮掩的皮肤。
何疏匆忙移开视线,还没等转回视线薛降就已经把球打到何疏所站位置的孔里,一声脆响,然后咕噜噜滚走。
薛降从容起身,他没有看何疏,而是被余昶他们夸的天花乱坠。
何疏喉咙发紧,他咽了咽口水,准备去拿瓶水喝,到了前台一骨碌挑了好几个口味的汽水。
他挑汽水的时间有点长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挑些什么,只是想多碰碰凉气,镇镇他的躁动。
拿回去的时候陈炤已经开始打了,打进球之后自己替自己欢呼了一下,然后冲过来挑饮料。
薛降最后才凑过来,袋子里就剩一瓶水蜜桃一瓶葡萄的,薛降视线低垂,轻声问何疏:“你要喝哪个?”
“呃……都行,我喝什么都行。”何疏少见的卡了一下,薛降弯腰看饮料的时候领口又垂落,红绳隐隐约约,闹得何疏的话叽里咕噜的在嘴里过了一遍。
薛降当然听出了他的不对劲,拿起葡萄汽水看了眼何疏,他今天心情很好:“咋了你?”
“没事,活动一下舌头。”何疏连忙拿起那瓶省的,“走走,继续打。”
一堆人吵吵闹闹终于打到赛点,这次是薛降打,旁边已经开始提前庆祝,只不过这个球的位置不太好打,薛降拎着杆子饶桌子走了半圈才找到合适的位置。
何疏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游移,直到薛降终于在某个角度站定。
就在薛降屏息凝神、即将出杆的那一刹那——何疏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
薛降看的不是那颗决定胜负的目标球,他的视线,穿越了桌面上所有的障碍,直直地、毫无预兆地落在了何疏身上。
那眼神很深,在喧闹的背景下,沉淀出一种奇异的专注和安静,何疏感觉空气都在他身边停滞下来,他不由得屏气,然后在薛降黑漆漆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影子。
“砰!”
球应声落袋,干净利落。
“赢了!我们赢了!”郝盛和余昶的欢呼声炸开,安子喆笑着扑过去揽住薛降的肩膀,许多奇发出一声哀嚎,开始心痛自己的钱,陈炤则夸张地捂住了胸口,颤颤巍巍的靠在了台球桌上。
何疏却僵在原地,耳边所有的欢呼或哀嚎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他怔怔地看着被朋友们围住的薛降,看着他嘴角扬起的那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
什么意思?
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疯狂擂鼓,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急促,撞得他胸口发麻,一股陌生的、滚烫的热流从心口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
他忽然意识到,从看到那根红绳开始的心神不宁,到被那个眼神攫住时的全然失神,根本不是什么天气炎热或者环境嘈杂。
是因为薛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