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竟是我媒婆》昸眠

26、赌局

　　鹤秋山地势险峻，雾气弥漫。山上由于常年有玄邺将士把守，基本上没什么危险。
　　不过即使如此，裴憬依旧默默跟在轻舟身后。两人离的远，再加上天色昏暗，裴憬只能看得到一个纤瘦的身影，走在远处。
　　想起临走时，老人问他的话：“明明那么心疼她，又为何不拦着？以你的性格，若不是有什么缘故，你万万不会是这般淡定的。”
　　裴憬推开屋门，“此事我不会拦着，她身子弱，我守着她就是了。”
　　老人疑惑，“为何？”
　　“今日特殊。”裴憬只说了这四个字。
　　“既要上山，她这副身子骨也是撑不住的。”老人往裴憬手里塞了一个物事，“她若撑不住，便让她将此服下。”
　　“多谢。”
　　裴憬心中想着，脚步未停，就这么一直跟到山腰。见她停下，他借着林木，侧过身将自己挡住。
　　再往前走，是玄邺将士的把控之地，一般人更是想进都难。裴憬站着未动，只见将士嘴唇动了动，便许轻舟上山。
　　看着人渐渐消失在眼前，将士刚回头想叹气，便看见不知从哪过来的裴上阙。
　　“上阙。”将士下意识唤了一声。
　　裴憬连忙伸出食指抵在薄唇，“嘘。”
　　几个将士猛点头，做了个手势将自己的嘴巴闭严。
　　裴上阙不在天炽，怎么也跑来了鹤秋山？
　　裴憬问：“她是怎么回事？”
　　将士愣下，“上阙您说谁？”
　　对上裴憬的眼神，立马懂了，“您说轻舟姑娘啊。”
　　话刚落，就听见裴憬的嗓音幽幽传来，“你们很熟？”
　　将士刚要说，很熟。哪知被旁边的将士一撞，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额，还行吧。轻舟姑娘每年这天都会来。”
　　不然他们也不会在此等候，只不过今年来的有些晚。
　　“就这些？”
　　将士放下心中疑问，回道：“是，上阙您认识轻舟姑娘？”
　　这大晚上跑山上来，想必也不会是因为公事。
　　裴憬眺望山顶，淡淡道：“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您大晚上为什么要跑山上来。
　　将士抬手掩嘴，他是没那个胆量问出口的。
　　“那，上阙您要上山吗？”将士问。
　　裴憬犹豫了一下。
　　——轻舟要去祭拜父母，裴大人跟着，不觉得有何不妥吗？
　　半晌，裴憬问了句：“山上可安全？”
　　将士点头，“上阙放心，现在公主已嫁到天炽，近期无论是爻城还是玄邺，都没那么安稳。王更是对鹤秋山加强了兵力，山上不会有危险，轻舟姑娘也不会。”
　　将士只觉得自己这几句话回答的太过完美，裴上阙不得狠狠夸他一番。
　　哪知，裴憬转身丢下一句：“谁管她。”
　　将士挠挠头，他说错话了吗？
　　没有啊。裴上阙又不上山，问是否安全，就是在担心轻舟姑娘。他说这么长一句，裴上阙很明显只听了最后几个字。
　　将士心里叹气，上阙的心思好难猜。
　　将士捅了捅旁边人的胳膊，“你说，上阙的事情，要不要汇报给王？”
　　另一个将士也陷入纠结，“这事······确实有点难办。”
　　按道理来说，鹤秋山这个时间段只有轻舟姑娘会来。可偏偏裴上阙来了，着实让人不知该怎么办。
　　将士望天，“要不还是算了，要是说错了话，别说王了，裴上阙会要我们所有人的脑袋。”
　　旁边站岗的将士问：“你们不觉得，今日的上阙，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一点。”
　　“是不是？”
　　“好像有点······害羞？？”
　　裴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你们在说什么？”
　　将士只觉得脖颈凉飕飕的，“没、没什么。上阙您没走啊？”
　　裴憬随意靠在一棵树上，闭眼假寐。
　　将士不敢再议论，乖乖闭上嘴。
　　夜里，月色如洗。墓碑的位置是鹤秋山的山顶，在一片林木中的一小处空地。晚风穿过树梢，灌木丛也毫无规律地晃动着。
　　一年过去，墓碑周围也没有任何残雪，显然是他派人在她来之前，打扫过的。
　　“阿父阿母，轻舟又来看你们了。”
　　轻舟缓缓跪下，“这次好悬就错过了，还好有人相助，不然恐怕早死在那群人手里。”
　　不知为何，她蓦地想讲起裴憬。
　　“最近轻舟遇到了一个人。”她忽地顿一下，像是在想要不要继续讲下去，“算了，不提他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希望下次来，不会再添新伤。女儿和一个人做了交易···是，就是刚刚说的那个人。等交易结束，等他找到他妹妹，轻舟便会借他之手，找到当年的真凶。他身份特殊，想必会容易些。”
　　许是来到路上受了凉，轻舟咳了几声，“这副身子也不中用，倒是被风吹几下，就一阵咳。”
　　“轻舟虽在展春楼，可经过这几年时光，还是没有什么收获，都怪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过于渺小。就连当时求恩人相助，也找不到任何线索。爹、娘，女儿下次来时，定会让你们瞑目。”
　　轻舟忽然想起腰间的匕首，笑着说：“仔细想想，他是除了恩人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我们两个，对彼此都藏着谎言，也都流露着信任。只是可惜，我并不会对这些琐事上心，他究竟是什么人，女儿也没有兴趣知道。我想要的，不过是一场与他的赌局。我希望我赌的是对的。至少现在，我于他来说，有可利用的价值，而他于我，即使最后什么都没得到，我相信我并没有什么可失去的筹码。”
　　轻舟想起刚刚，似乎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想，“只是今天看来，他的身份确实不像斩行刃那么简单。”
　　“没有那么简单也是件好事，只有这样，才更有利于我借他之手查到真凶。”轻舟神色坚定，“我也会让曾经伤害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轻舟闭眼，那天的他们倒在血泊中的场景浮现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也不知她在凛风中跪了多久，只见她缓缓低头，头磕在地。
　　“他们，一个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