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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他们在吸收怨气?还是在供养怨灵?

      井然看不懂,但本能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他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就在他准备爬下墙头时,柳文渊忽然抬起头,黑洞般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藏身的方向。

      井然僵住了。虽然隔得很远,但他能感觉到——柳文渊看见他了。

      书生模糊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微笑。然后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井然。

      所有跪着的“人”同时转过头,黑洞洞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墙头。

      井然心脏狂跳,转身就想跳下墙。但已经晚了——那些“人”瞬间化作一道道暗红的雾气,朝他飞扑过来!

      他纵身一跃,从六层楼高的墙头跳下。落地时脚踝传来剧痛,可能是扭伤了,但他顾不上,爬起来就跑。

      身后,暗红雾气紧追不舍。它们像是有生命的触手,在空气中扭曲穿行,速度极快。井然冲进树林,借着树木的掩护左右躲闪。雾气撞在树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树干瞬间变得焦黑。

      “救命!”他下意识地喊出声,虽然知道不可能有人来救他。

      但奇迹发生了。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光——不是庄子里的橘黄灯光,而是清冷的、银白色的光,像月光。光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朝他伸出手。

      “这边!”

      是谢南翔的声音!

      井然毫不犹豫地冲向那道光。就在暗红雾气即将抓住他的瞬间,他扑进了光里。

      世界再次天旋地转。

      二、无形屏障

      ……他好像又回到了梦里面,但梦还倒回几小时前,开车返回柳溪镇的路上了?

      夜色深沉,公路两旁是连绵的田野和零星的村落。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正常得让人心慌。谢南翔握着方向盘,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宫铁心的话:

      “那东西是一个诅咒的载体。”

      “你已经被标记了。”

      “立刻离开柳溪镇。”

      但他不能离开。井然还在那里,带着那个该死的雕塑。而且,如果诅咒是真的,逃到哪里都没用。

      车子驶过一块路牌:柳溪镇 5km。

      快到了。谢南翔加快了速度。他要找到井然,把雕塑处理掉,然后两人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这时,他感觉车子颠簸了一下。

      起初他没在意,以为是路面不平。但颠簸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像是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

      谢南翔和陈司机把车开到来路上,远离火幕后,车灯的亮度不足以让他俩看清路边的景致已经发生了变化。

      但是,路变颠簸了是很明显的。

      谢南翔放慢车速,看向窗外。车灯照亮的前方,公路还是那条公路,路标还在,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为什么这么颠?

      他打开车窗,想看看路面情况。就在车窗降下的瞬间,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白菊的香味。

      浓烈的、甜腻的香味,像是成千上万朵花同时绽放。他看向路边,在车灯照射下,那些白色的花朵又出现了,比上次更多,更密集,几乎铺满了道路两侧。

      “该死。”他低声咒骂,想要加速冲过去。

      但车子突然熄火了。

      无论他怎么拧钥匙,发动机都没有反应。仪表盘上的指示灯一个接一个地熄灭,最后连车灯也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月光勉强照亮路面。

      本来就是遇上了,他俩不想下车探看,只是各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减轻心理的压力。

      谢南翔强迫自己冷静。他拿起手机,想打电话求助,但屏幕是黑的,按任何键都没有反应——和上次一样。

      他看向副驾驶座上的老陈。司机师傅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陈师傅,你还好吗?”

      老陈没有回答。他的瞳孔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谢南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前方的公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背对着他们,站在路中央。她的长发披散着,在夜风中微微飘动。月光照在她身上,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光泽。

      最恐怖的是,她的脚下,开满了白菊。那些花朵以她为中心向外蔓延,几乎覆盖了整个路面。

      砰!

      车子突然往前冲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撞了。谢南翔回头,车后什么都没有。

      “谢医生……”老陈的声音在颤抖,“我们……我们可能撞到人了……”

      “不可能,我刚才看得很清楚,路上没人。”谢南翔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查看。

      “怎么啦?!”谢南翔跟着一颠,再看陈司机,陈司机面色难看:“谢医生,只怕咱俩还是得下车看看。”

      两人同时打开车门。夜风带着白菊的香味吹进来,甜腻得让人作呕。谢南翔走到车头,检查撞击情况。保险杠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撞击痕迹。

      “奇怪……”他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哭声。

      很轻,很细,像是女人的啜泣。声音从前方传来,从那个白衣女人的方向传来。

      谢南翔抬头看去。女人依然背对着他们,但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哭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女士?你还好吗?”谢南翔试探着问。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哭泣。然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谢南翔屏住呼吸。

      女人的脸……没有脸。

      不,有脸,但那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苍白的皮肤,像是一张没有画上表情的面具。在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黑洞,深不见底。

      谢南翔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想后退,想回到车上,但身体像是被钉住了,动弹不得。

      无脸女人抬起手,指向他。她的手指纤细苍白,指甲是黑色的,很长。

      然后她开始往前走。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脚下的白菊随着她的脚步绽放、凋零、再绽放,像是生命的轮回被加速了无数倍。

      “谢医生!快上车!”老陈在车里大喊。

      谢南翔终于能动了,他转身冲向驾驶座。但就在他的手碰到车门把手的瞬间,车子突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是变得……透明了。

      他能看到车里的老陈,看到方向盘,看到座椅,但一切都像是由玻璃制成的,透明而脆弱。他的手穿过车门,直接伸进了车里。

      “这……这是什么……”老陈也发现了异常,他试图打开车门,但手也穿过了门板。

      他们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笼子里。

      无脸女人已经走到了车前。她俯下身,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贴在挡风玻璃上(如果还有玻璃的话),黑洞般的“眼睛”盯着车里的两人。

      然后她张开了嘴。

      不是正常的嘴——她的脸从中间裂开,一直裂到耳根,露出一个巨大的、布满尖牙的黑色洞口。从洞里传出无数声音的混合:

      “……还我命来……”

      “……为什么要害我……”

      “……我不想死……”

      “……救我……救我……”

      是井底那些冤魂的声音!和井然在雕塑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谢南翔明白了。这个女人,或者说这个东西,是怨气的聚合体,是所有被献祭者的怨恨化身。她来找他们了,因为她和谢南翔一样,都被标记了。

      “陈师傅,闭上眼睛,不要听!”谢南翔吼道。

      但已经晚了。老陈的眼睛开始流血,不是红色的血,而是黑色的、粘稠的液体。他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呐喊,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陈师傅!陈师傅!”

      谢南翔想去救他,但他的手穿过老陈的身体,什么都碰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老陈的皮肤开始干枯、龟裂,像是迅速老化了数十岁。最后,老陈化作一具干尸,瘫倒在座位上,眼睛依然圆睁,充满了恐惧。

      无脸女人满意地直起身。她的脸恢复了原状,又变回那张光滑的面具。她看了谢南翔一眼,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回黑暗中。

      随着她的离开,车子恢复了实体。谢南翔坐在驾驶座上,浑身冰冷,看着旁边老陈干枯的尸体。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他颤抖着手去探老陈的鼻息——没有呼吸。摸脉搏——没有心跳。老陈死了,死得诡异而恐怖。

      “不……”谢南翔抱住头,感到一阵眩晕。

      他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报警。必须……

      车子突然又能发动了。仪表盘亮起,车灯亮起,发动机发出正常的轰鸣声。谢南翔看着这一切,感到一种荒诞的恐惧——刚才发生的事,车子“知道”吗?

      他踩下油门,车子向前冲去。但只开了不到十米,就撞上了什么东西。

      砰!

      这次是真的撞击。安全气囊弹出来,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谢南翔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踉跄着下车查看。

      车头撞得凹陷下去,但前方什么都没有。没有树,没有石头,没有障碍物,只有空荡荡的公路。

      那就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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