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如城》舒光

7、风吹灯落，心跳不稳

　　春岚公园的午后，风比早晨要大几分。

　　拍摄团队仍然在忙碌——
　　今日是宣传片的第二次拍摄
　　灯架、反光板、话筒竿一个接一个地换位置。
　　绿地上散着浅浅的光，湖面被风吹起细碎的波纹。

　　汪舒抱着审核文件，一页一页对照镜头编号。

　　今天林絮本来应该跟着。
　　但她看了一遍流程，觉得事情简单，不想麻烦别人，便让林絮去处理另一份紧急材料。

　　“我自己就可以，”
　　汪舒当时笑着说，
　　“这只是一个普通镜头的核查，没有风险。”

　　她不知道
　　危险往往不是从复杂的地方来，而是从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溜进光缝的。

　　沈砚正在拍摄点十米外换装。

　　他换完外套往回看时
　　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汪舒站在灯架下方。

　　而那个灯架……
　　上层的扣件似乎没有完全卡紧。

　　风又大。

　　沈砚的眉心轻轻皱起。

　　他正要过去提醒

　　就在那一瞬间。

　　灯，松动了。

　　风从湖面涌来，吹动灯架
　　扣件“啪”地一声脱开。

　　那盏三十多斤的专业灯，
　　从两米高的架子上，
　　往她头顶方向倾斜下来。

　　“汪舒——！”

　　沈砚呼吸一紧，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
　　整个人冲向她。

　　坠落的灯影压下来那一刻。

　　汪舒只觉得头顶突然暗了一下，
　　像有什么庞大的物体扑向她。

　　还没来得及反应

　　有人从侧面猛地抱住她的肩，
　　把她往一旁推开。

　　她跌进一片温暖的怀抱。

　　灯具“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草屑飞起，吓得周围好几个人惊叫。

　　汪舒整个人都被沈砚紧紧护在怀里。
　　他的手臂扣得紧，
　　呼吸乱了半拍。

　　“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低哑，有一瞬间的失控。

　　汪舒怔怔地抬头。

　　他气息很近，近得让她看清他眼里残余的惊惧
　　像是刚刚失去过什么，又硬生生抓回来。

　　风吹过他的白衬衫，
　　也吹乱她的发。

　　三秒后，他缓缓松开，但手没完全放下。

　　“吓到你了？”
　　他声音依旧轻，却微微发颤。

　　汪舒愣住了：“……我没事。”

　　可事实上，她的心跳已经乱成一片。

　　工作人员快步冲过来：

　　“对不起！灯没拴紧！太危险了！”

　　“汪小姐，你有没有受伤？！沈老师，真是太——”

　　沈砚摇头，只说了一句：

　　“以后灯具一定要双重锁扣。”

　　声音不重，却让所有人点头如捣蒜。

　　他转向汪舒，关切到不遮掩：

　　“以后这种事情你不要一个人来。”
　　“风太大，你根本不能站在灯下。”

　　他不是责备，是心疼。

　　风吹过树叶，
　　公园春色被拉得很柔。

　　沈砚轻轻帮她把肩上落的草屑拍掉，
　　动作异常温和。

　　那一瞬间，她心跳像被风吹乱。

　　之后的镜头核查，沈砚一直站在她身旁。

　　不是靠得太近，
　　却始终在她一伸手就能触到的范围里。

　　她翻一页文件，他就替她挡光。
　　她蹲下确认灯位，他就替她稳文件。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有人远远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说：

　　“沈老师对汪小姐……好温柔啊。”
　　“汪小姐脸红了吗？”

　　汪舒听见时，不知为什么连耳根都烫起来。

　　拍摄结束。

　　天色变成浅橘色，她准备回办公厅。

　　沈砚站在公园出口，
　　犹豫了一下，问：

　　“今天……需要我送你吗？”

　　汪舒摇头：“不用，我坐单位的车。”

　　“嗯。”
　　沈砚轻轻点头，
　　但眼神里明显还有放不下的担心。

　　“如果晚上你难受，或者害怕，随时给我发消息。”
　　声音温柔得像落日余光。

　　她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我……应该不会。”
　　她低头。

　　“那也可以只是找我说说话。”
　　沈砚微笑，“我随时都在。”

　　汪舒脸一下红了。

　　她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转身：“我先回去了。”

　　“好。”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

　　春天的风把落日推向了湖面，
　　他的表情柔得几乎不像刚刚那个冲进危险里的男人。

　　—

　　夜晚

　　回到家后，洗完澡，她躺在床上。

　　本来以为累得会倒头就睡，
　　结果脑子里一直是那一刻

　　他冲来抱住她的那一刻。

　　他的气息、他的怀抱、他眼里压不住的慌张。

　　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这不是哥哥的照顾、不是权力的保护。

　　是她第一次感觉有人因为她而慌乱。

　　她脸埋进枕头，心跳像被春风吹乱。

　　就在这时
　　手机震了一下。

　　【沈砚：到家了吗？】

　　汪舒手一抖。

　　她回：
　　【刚到。】

　　沈砚：
　　【今天吓到你了吧？】

　　汪舒：
　　【……有一点。】

　　沈砚：
　　【那就让我陪你一会儿。
　　睡不着的话，我们聊一聊。】

　　汪舒怔在那里。

　　她真的……睡不着。

　　她心跳轻轻扑通，像小动物在胸腔里乱撞。

　　手指悬在屏幕上好几秒，
　　终于敲下：

　　【好。】

　　那一瞬间，她耳朵、心脏、整个人都发热。

　　夜风轻吹。
　　窗外的春光收起，只剩月色浅浅。

　　汪舒第一次——
　　有了小女孩一样的悸动。

　　也第一次意识到：

　　原来喜欢不是轰轰烈烈的，
　　是那盏灯砸下来的瞬间，
　　有人比你更害怕失去你。

　　而你只有在夜里，
　　才敢承认自己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