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的美人鱼》九峰山

26、香椿炒蛋

　　咖啡厅就在超市对街，是一家温暖而雅致的小店。外墙爬满了绿藤，门口挂着写有“手工甜品”的木牌，玻璃窗里隐约能看到复古的吊灯和木质桌椅。她们一进去，扑鼻而来的是咖啡与烤面包的香气，混合着甜品的奶油味道，令人一下子放松下来。

　　林安然选了靠窗的位子坐下。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斜照进来，落在她们的桌面上，照得水杯泛起一圈圈金色的波纹。

　　吴奶奶摘下围巾，坐得端正，熟练地招呼服务员过来，语气温和：“?????? ???? ?? ?? ??????。（给我一杯番茄汁。）”

　　周周翻了半天菜单，最后也点了一杯“番茄果汁”。

　　“番茄汁？”林安然有些好奇。
　　“没有喝过，试试看。”周周耸耸肩。

　　林安然点了一杯“手工酸奶”——这家店的招牌饮品。

　　“这里的甜点和果汁真的甜得要命。”周周感慨道，“我平常还挺喜欢甜的，但这边的甜……是甜到发腻的那种。我就不喜欢了。”

　　“嗯嗯，我也不太喜欢太甜的东西。”吴奶奶笑着点头，眼神里透着点怀旧，“年轻的时候在中国，最喜欢那种用猪油做的传统点心，又香又酥，真是好吃得不得了。”

　　“我会做。”林安然轻声说，“改天给您做点尝尝。”

　　“哎呀，真的吗？”吴奶奶明显一愣，旋即惊喜得像个孩子，“现在年轻人可很少有人会做这些啦！”她忍不住又打量了林安然几眼，满是赞赏，“安然，你今年多大啦？”

　　“二十四。”林安然答得很淡。

　　“二十四岁就会做这么多东西，真难得。”吴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忽然话锋一转：“那有男朋友吗？”

　　林安然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哎呀，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吴奶奶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惋惜的神色，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这么标致的姑娘，又善良又贤惠，待人接物温温柔柔的，怎么就没人主动追求呢？现在的小伙子啊，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她话锋一转，眼里闪过丝期待，凑近了些说：“我那小儿子在国外留学呢，比你大三岁，模样周正，长得特别精神帅气，你们要不要先加个联系方式，慢慢接触下呀？”

　　林安然脸颊泛起浅浅红晕，连忙摆了摆手：“吴奶奶，谢谢您的好意，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吴奶奶脸上的期待淡了些，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藏着丝失落：“这样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她话锋又转到儿子身上，带着点嗔怪：“这个臭小子，都好几个月没给我打视频了，只说去外地旅游，信号不好，让我别随便给他打电话。也就隔个三四天，发条简短的信息报个平安，看来是一点也不想念我这个老妈呀。”

　　一旁的周周见状，立刻摆出一副 “感同身受” 的模样，皱着眉苦着脸接话：“吴奶奶您可别这么想！他肯定心里记挂着您呢！您看他还特意发信息报平安，就知道他也记挂您呢。再说出国之后是真不容易，陌生的环境，语言又不一定全通，有时候连打电话都得费劲找半天信号，您是没体会过！” 她那苦大仇深的夸张模样，逗得吴奶奶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点失落也消散了大半。

　　不知为何咖啡厅突然吵闹起来，林安然顺着声音看过去，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孩子鼓着腮帮子，撅着嘴，指着画报上的冰淇淋正和母亲僵持。他的母亲语气温柔地安抚着他。小男孩开始吵闹起来，最后没有办法，他的母亲还是买了冰淇淋。小男孩拿到手后立刻安静下来，吃得眉开眼笑，母亲则坐在一旁，眼神温柔的看着他。

　　“好可怜呀……”周周小声嘟囔。

　　吴奶奶也在看着这对母子，叹了口气，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
　　“我家小少爷小时候被接回来的时候，也差不多这么大。”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那孩子母亲不管她，父亲也不疼他。回到老宅后被人欺负得受了伤，有一阵子也只能坐轮椅。”她顿了顿，眉头慢慢拧起，眼角透着怜惜。“那时候，他好像懂事得过了头，从来不哭不闹，看得我心疼得不行。”

　　林安然听得也有些难受，忍不住轻声问：“那……他现在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吴奶奶点点头，神情柔和了些，“从他五六岁开始，我一直照顾他。后来十岁的时候，唉........被送出国读书，这才刚回来不久……结果又受了伤。真是让人不省心呀，这不又在轮椅上坐了好几个月。”吴奶奶说这话时，眼神里有掩不住的疼惜，也夹着点无奈。
　　“对了，安然你看到的我们院子里的香椿就是小少爷的母亲种的。”吴奶奶话锋一转，慢慢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在光阳，很少有人会把它做成料理的。但是小少爷说他想吃香椿炒蛋。我才想去找会处理香椿做料理的人。”

　　周周接过话茬，笑着替林安然补充：“吴奶奶，安然可不只会做香椿炒蛋，炸香椿、腌香椿也做得特别好吃。”

　　林安然连忙摆手，生怕吴奶奶对自己期望太高：“没周周说得那么夸张，我也就是会做几样家常菜。”

　　“你不用谦虚。”周周偏着头笑道。

　　吴奶奶却显得很满意，连连点头：“我就喜欢这样的，做得家常点最好。”

　　说话间，吴奶奶的手机响了。她接完电话，起身对她们抱怨道：“这阵子我太忙了，我得先走了。最近选举，好多老宅的人都到光阳来了。又有太多人来九峰山上的别墅找小少爷的……”

　　吴奶奶结完账急匆匆地离开了。

　　周周看着吴奶奶的背影，低声跟林安然说：“她雇主家看起来挺有钱的呀。而且听她那意思，好像家里有人参加选举？不会是竞选吧？”

　　林安然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至于。就算真有，也跟咱们没关系。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我只是去做饭，估计除了吴奶奶之外碰不到其他人。”

　　周周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那你决定好了？真要去吗？”

　　林安然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我缺钱，压力大……有挣钱的机会，得去试试。”

　　周周皱了皱眉，却没再劝，只是说：“行吧，那我每隔半小时给你打个电话。如果联系不上你，我就立马和吴勉去接你。”

　　林安然愣了下，眼神不自觉软下来：“周周，谢谢你。”

　　“谢什么，谁让我比你聪明点儿呢。”周周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安然笑了笑，心里却真的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