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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一个昼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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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昼夜,足以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
一个时辰前,谢夫凯战败。守在皇城十里外的阿德兰甚至没有出动一兵一卒,谢夫
凯就被皇城军阻拦在四十里外,无法再前进半步。
一个时辰后,似乎已经病入膏肓的漠北王在大殿册封二王子阿德兰为太子,大王子
谢夫凯篡位失败,剥夺太子身份,永不得回漠北。
大殿上的五十余臣子,人人都已嗅出阿土巴黑白不分的异常气息。但没有人敢有丝
毫异议,之前杀气腾腾往人和殿讨公道却一去不返的卡塔非,以及宫里忽然消失的,
昔日谢夫凯的党羽势力,都是榜样。一夜间,王朝易主,变成了二王子阿德兰的天
下。然而,事实其实比想象中更要糟糕,曾经以勇猛闻名的大漠王国,已经被远在
大海尽头的宿敌萨丁,无声无息的吞噬了。
这时候的萨丁,本来该是举国欢庆的时候。可是不仅岛上依然戒备森严,连严城的
几个巨头也一片愁云惨雾。
四大巨头一个在漠北王城,一个在极北之地。
极北那位围攻漠北后备军的高宗七倒是捷报频传,王城这边高桐捎回的消息,却让
人震惊之余也一愁莫展。
大祭司五天后要在岛上举行入膏仪式。
萨丁的大祭司由以利家的后人代代相传,且传男不传女。前任大祭司何希就是因为
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男丁继承。祭司一位最后被以利家的缇素,何希的堂弟继承。
所以每任祭司为了保持直系血统掌权,都以传宗接代,培养男丁为己任。以利家的
男人,到了何希这一代,不知不觉间,只剩他,缇素以及寥寥数人。何希死后,缇
素成了公认的最佳继承人。然而缇素继任几十载,别说子嗣,连祭司夫人一位也一
直虚空。众人一早开始担心将来缇素百年后萨丁的归宿,然而缇素向来不按法则行
事,我行我素,众人无奈。直到几年前,何希死后担任女神官一职的大女儿何那,
忽然在神殿上当着众人面对缇素做出惊人之举,有人开始意识到,或许何那是担当
祭司夫人的不错选择。毕竟身份尊贵,都是以利家的血统。在众人开始默许的时候,
缇素忽然以亵渎大祭司为罪,将何那驱逐出萨丁岛。虽然到了现在也没人清楚知道
缇素当初如此那般的用意,不过夫人一位的虚空,从此再无人敢提及。
这时候,缇素身边却出现一个中原女子,安小凤。
大家都以为那不过是缇素风花雪月的开幕,直到某天忽然传来消息,舅囟宰笥宜担?
“安小凤已经是我的夫人,入膏仪式回萨丁后举行,从今以后,你们怎么对我,就
怎么对她”。
真是一半欢喜一半忧,虽然从此不必为萨丁将来后继无人担忧了,但从此,以利
家的血统,不再是一脉传承,毕竟安小凤只是一名普通不过的中原女子。
缇素决定的事,少有转寰的余地。
所以在众人逐渐改变想法,开始接受一位即将来自中原的祭司夫人时,高桐又捎回
一条可以让萨丁变天的消息。
“缇主让你们尽快准备,五天后要在萨丁神殿以入膏仪式迎娶大祭司夫人,以利家
的何那。”
说起这何氏二姐妹,也算是萨丁史上的‘奇女子’。
妹妹何珞,之前不仅跟前禁卫长叛逃,甚至带走了萨丁岛征战四方的神兵利器银盾。
数月前,何珞出现在中原漠北边境,趁缇素天人五衰之际设下陷阱攻击失败身亡。
姐姐何那,利用神官之职在祭祀大典上接近大祭司,在众人面前欲对大祭司行不道
德之事,被赶出萨丁。几月前听闻在中原因病暴毙。
虽说是以利家的尊贵血统,然而都是带罪之身,甚至本该是入土多时的亡人,这时
候不仅突然复活,更是出现在漠北,出现在缇素身边,而五日后,还将重新出现在
当年将她驱逐的萨丁神殿上。
果然是诡异。
诡异背后的诡异,是强硬如缇素,居然在萨丁万众人前,出尔反尔,甘愿承担被怀
疑唾弃之险,迎回何那。
在几位巨头看来,事出自然有因,而这道因,就是让他们从头不安到尾的那个中原
女人,安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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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中原的晋阳城,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单衣外面早该罩上了夹衣。如今
在漠北,一年四季犹如在火盆里煎熬,没有春天的绿意盎然,没有秋天的黄叶飞舞,
更没有冬天的大地一片白茫茫,只有夏的释放生命般的执意燃烧。
外面艳阳高照,房间里却因为墙角四周的寒冰而飘荡着凉意。
冰是缇素让人从很远的北边运过来的,一块可以用上四五个时辰。
缇素散了一头黑发,伸着长腿靠在床头假寐,安小凤靠在他肩膀上,手里拿了张刺
绣样子反复思量。
缇素指头一挑,勾过安小凤的绣图,放在枕头下面。
安小凤瞪他,他继续闭着眼睛,若无其事。
“缇素,把帕子还我。”她好脾气道。无聊的抢夺游戏,一个时辰他们已经反复来
回了至少三次。她感觉得出他今天的心烦意乱,他坏脾气发作时,她总当他是三岁
稚童,告诉自己不用计较。
“一张破布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把我完全当透明?”他阴恻恻道。
她越过他,伸手从枕头后面重新把布拿出来,叹气道:“相公大人,这张破布上的
图案,几天后,就会被绣上袍子,穿在你身上。你别跟它闹别扭了,好不?”
他摇头,“不好。”接着又轻松抢走她身上的东西,指着刺绣上的红色道,“这么
恶心的颜色!你居然敢让我穿在身上!!实在生不如死,还不如裸奔。”
她干脆翻过身不再搭理他。他的脾气在外面如何她不知道,在她面前,大部分时候,
都规律得很,比如现在。
在她一声不吭数到一百时,宽大的怀抱从后面靠了过来,沉声道:“安小凤,你知
道做衣服是很耗时间的,现在还要在上面绣花。。。你全卖给这件衣服了,哪还有
时间陪我。。。”
她想象到他在身后板着张脸却说出那么幼稚的话的古怪模样,暗自好笑。
他见她半晌不开口,又继续道:”其实红色也不是那么不堪入目,至少不是绣在绿
衣服上,我忍忍。。。还是能。。。”
她转过头瞪他,“什么叫忍忍?”
他面无表情道:“红色其实很漂亮,跟黑色混在一起,才能衬出我高贵大方的气质,
我非常喜欢。。。”
“真的?”
“真的,可是这件新衣,你能不能过几天再做。”
她在他的黑眸里,居然看到言不由衷的恳求,和期待。
她心头一软,捧着他的脸,弯着眉眼,对他释放出一个春花般明媚的笑容,“好吧,
我以后再做就是。你别担心,我近日感觉好了很多,不会死的。。。”
他脸一沉,“你绝对不会死,而且会活得好好的,有多长活多长。”完了,又淡淡
加上一句,“还有,以后不准在我面前再提‘死’字。”
她暗叹,然后把刺绣细细折了,收在袖子里。她靠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习
惯姿势,把玩他修长结实的手指,“缇素,我们还要在漠北待多久?”
半晌,他轻声道:“想家了?”
她开始想起记忆中的桃花树,树边的道场,和老井。。。虽然冷清,却带着回忆的
温暖,她喃喃道:“。。。是有些想。。。”
他搂着她,有些茫然的望着对面紧闭的窗户,柔声道,“既然想了,就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