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人本色》棋子和松子

19、第十九章

　　她在上海哪里有亲戚，她就是想回自己的小窝看看，她早盘算好了，现在家具店，电器城都疯狂的打折促销，七天的时间应该能淘到不少好东西。
　　孙老师闲闲的来了句：“你表哥不在，你怎么出校？”
　　卢嘉嘉坐回椅子上，伸手洗牌：“最后一圈，完事儿姜老师送我出去。”
　　那仨人哪肯放她，打完一圈又来一圈，卢嘉嘉悲愤道：“你们怎么这么闲？你们可都是博士，博士啊。”
　　张老师很无语的扔了张牌出去，眼带悲怜：“你这娃也太没追求了，博士怎么了？牛逼当个圣斗士。”
　　“胡了，给钱吧。”姜老师笑眯眯的一推牌，冲卢嘉嘉一挥手：“走，我送你去，你还回宿舍拿东西不？”
　　嘉嘉那房子里有换洗的衣物，钱包也在身上，她掏出手机看看还有两格电觉得撑到明天下午肯定没问题，于是痛快的说：“什么不用带，这就走吧。”
　　“那成，走。”姜岩又对孙老师说：“老孙，你跟她们指导员说一声，别回头晚上点名找不到人再弄个通报批评什么的。”
　　“嗯”孙老师挥挥手：“记得带点夜宵回来。”
　　车子开到卢嘉嘉那房子楼下，姜老师嘱咐道：“最近风声紧，你明儿到了校门口给我打电话，我再开车把你接进去。”
　　下了车，卢嘉嘉追问道：“我那考试范围呢？”
　　姜岩坐车里冲她咧嘴一笑：“没事儿，你平时上课听那么认真，还怕考不过？再说了题我还没出呢，等弄好了给你张卷子正好你帮我把答案写出来。”
　　师仪不威也就罢了，师德又何在？怕是从来就没有过。
　　“卢嘉嘉，能借你亲戚家的卫生间用一下么？”
　　“行。”
　　有个词叫如果，表示假设，人若有憾事，往往会感叹‘如果’二字，可谁都知道这世上没有如果。
　　卢嘉嘉和姜岩老师此刻都想不到，如果他们不耽误这十分钟，就不会有后面长达十四天的同居生活。
　　“成啊，卢嘉嘉，竟然在外面租房子？”姜岩从卫生间出来后坏笑着调侃道：“还骗我们说找亲戚，你这是准备金屋藏娇？”
　　“真不是，这房子是我亲戚的，她借我住的，我就是想趁过节来这收拾下。”
　　姜岩刚才瞧见洗手间里只有单人的洗漱用品，知道这姑娘是一个人住，也不好久扰，开门想走，门一打开，着实把姜岩吓了一跳，这是要抢劫啊还是外星人入侵？

　　门口站着几个身穿长雨衣，带着双层口罩，眼睛上还带着游泳眼镜的怪异人士，本准备抬手按门铃，眼见着门开了，当即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为首那人说：“我们是街道办公室的，你们这个楼7层出了SARS病人，还有两个疑似的正在等化验结果，上面通知我们要隔离这一片，从现在起两个星期都不可以离开，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打电话跟我们政府讲，这个是我们的电话，打哪个都可以的，手机，座机24小时都有人接的。”
　　姜岩傻眼了，回头看卢嘉嘉，卢嘉嘉也傻了，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俩人开口问，那几位政府便飞快的走了，姜岩追出去，过了会儿板着脸回来说：“出不去了，外面全是警察，隔离带都拉上了。”
　　“那怎么办啊。”卢嘉嘉慌了，隔离她是不怕的，关键姜老师一大男人跟她一起隔离算怎么回事。
　　“你等等，我找人捞咱们。”姜岩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老孙，我被困住了，说是有SARS病人要隔离，赶紧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地址是XXXX”.
　　挂了电话，姜岩安慰卢嘉嘉：“没事，一会儿咱就能走。”
　　半个小时后，姜岩的电话响起，姜岩听了没两句，勃然大怒道：“我他妈才进来十分钟不到，就放个水而已，吃饱了撑的吧。。。。。。。。滚蛋，谁要你送东西，有本事你们丫过来陪我们，正好咱四个继续打麻将。。。。。。。。。妈的，都他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卢嘉嘉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悄悄拿起刚刚政府们塞进来的联系卡走进卧室，关好了门向政府求救道：“喂，我是十七楼5号的住户，能帮我送点东西么？电棍，防狼喷雾。。。。。。防我老师的，不是，不是，就是刚才我的老师来找我借厕所，我跟他不熟，你们把我俩全关一块不合适啊，要不把他安排到别家？。。。。。”
　　门外姜岩已经打了四通电话，均是劝他好好隔离，争取不感染，平安出来。
　　“这事儿麻烦了。”见卢嘉嘉走出卧室，姜岩无奈的说：“都说没法儿，也不敢，要不这样，咱先凑合这一晚上，没准儿明后天就能有办法。”
　　卢嘉嘉也是一脸苦相，政府们除了答应给她送条有电击功能的警棍和胡椒喷雾外其他要求均是拒绝。
　　“书房有个沙发床，你睡那儿吧。”
　　姜岩叹口气：“先这么凑合吧，过会儿有人送东西来，你还要什么不，我让他们一块送来。”
　　卢嘉嘉恍惚了会儿，忽然在自己胳膊上使劲一拧，姜岩看着都觉得疼：“你这是要疯啊。”
　　“不是做梦啊。”卢嘉嘉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怎么就那么倒霉呀。”

　　姜岩无可奈何的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可不是，就上个厕所而已，真他妈倒了血霉了。”
　　半个小时后，政府们送物资上门，米粮俱全，有肉有菜，速冻馒头包子还有盒装牛奶一应俱全，又过了会政府们又来了这回送的是姜岩老师的私人用品，还有卢嘉嘉同学申请的自保工具，姜岩眼尖，瞅见袋子里那大电棒皱着眉把袋子一倒，拿脚尖拨楞着掉了一地的防狼工具赞道：“够专业的啊，还有胡椒喷雾，干吗用的？做胡椒牛柳？”
　　卢嘉嘉捡起警棍，往后脖领子里一插，又拿起那两瓶喷雾，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姜老师，你不能怪我防范意识太强，要怪就怪这乱世吧。
　　“行行行，洗洗睡吧，你这儿能上网么？”
　　“没交费”卢嘉嘉又不是长住，怎么可能花钱交宽带费。
　　姜岩低声咒骂了句，又拿起了电话：“赶紧的，把这屋的宽带费交了，还有明儿送台笔记本电脑过来，送两台吧。。。。。等等，还有有线电视，估计也没交费，一块交了。”
　　这一夜，卢嘉嘉枕下压着防狼喷雾，怀抱警棍睡得还挺香。

　　几天处下来，卢嘉嘉和姜岩算是进入了默契相处阶段，姜老师看着像是位大爷，其实自理能力很强，生活也规律，每天六点准时起来，先优哉游哉练上一段太极，然后打开电视听着新闻做早饭，卢嘉嘉开始还不好意思，闹钟上到六点半挣扎着起来做了两顿早饭实在撑不住，干脆不要脸的捡现成的吃，反正刷碗的事儿她来做，也算是分工合理。吃罢早饭，俩人各干各的，姜岩在书房噼里啪啦的写文论，查资料。卢嘉嘉在卧室里复习功课，学学英语，看看小说。中午一般都是卢嘉嘉做饭，姜岩刷碗，聊上几句后各自回房午觉，睡到两三点起来，如果有太阳就在客厅打一个小时的电动游戏，混到四点多，姜老师举起哑铃开始健身，卢嘉嘉回房看会书，然后准备晚饭。晚上姜岩都会看部电影或者纪录片，如果卢嘉嘉感兴趣就一起看，要是觉得没意思就去书房上网，到了十一点，俩人互道晚安，各回各房，梦会周公。
　　这日子过得，跟老夫老妻似得，卢嘉嘉看着挂在自己卧室床头那副向日葵，忍不住想，这要是换上个结婚照那就齐活了。
　　被隔离这事儿，卢嘉嘉谁都没敢告诉，连自己家里都只说跟着同学旅游去了，她能骗过家里可骗不过年孟宇，年孟宇打了几次卢嘉嘉的手机都是关机，打到她宿舍被告知卢嘉嘉串亲戚没回来，年孟宇可真是急了，卢嘉嘉上海那有亲戚，他直接找上了卢嘉嘉的妈妈，卢妈妈倒是放心：“嘉嘉跟同学旅游去了，没带充电器，昨儿刚打电话回来说在周庄呢。”，年孟宇以为是裴岩研又去上海找嘉嘉，可电话打给裴岩研，这丫头也是手机关机，再打裴家电话，那边说裴岩研出国了。年孟宇是真急了，后悔自己没把卢嘉嘉带回北京，他急着回北京其实是因为之前在山西看上的那个小矿手续办下来了，要赶紧回来签字。眼下字是签了，可卢嘉嘉却丢了，年孟宇决定回上海一趟，把卢嘉嘉找出来直接拎回北京。年孟宇回到上海拎着行李直奔女生宿舍，宿舍人还是那句话，卢嘉嘉跟系里请假了，说亲戚病了要照顾，下周才能回来。哪门子亲戚，年孟宇焦急万分，以前甭管事情再多，哪怕感冒发烧卢嘉嘉也没逃过课，可眼下假期已过都要开课了怎么还没回来？他又去找卢嘉嘉系里的指导员，指导员也奇怪：“是你们班主任孙老师来请的假，要不你去问问他？不过今晚上7点就开始就封校了，卢嘉嘉回来也进不了校门，不回来也没事，反正明天开始停课。”，
　　年孟宇看看表，已经六点四十了，他赶忙打给孙老师，对方倒是淡定：“没事儿，就是遇上非典病人被隔两周，还有五天就能出来了，不用着急，哦对了，卢嘉嘉好像发烧了。”，年孟宇心率瞬间飙到140:“什么？她在哪儿呢。”得了地址，年孟宇拎着包就往校门跑，站岗的士兵自然是不会让他出去，被逼无奈年孟宇只得向孙老师求救。
　　“校长签的命令，谁都不能出去，也不能放人进来，这样吧，我给你找个窗户，你钻出去。”
　　年孟宇当他是开玩笑，跟着孙老师到了地方才知道，这个钻字真是用的恰当。
　　位于实验楼地下室里有间专属夏院士的杂物间，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来过了，铁门一打开尘埃扑面，孙老师指着墙上那面换气窗说道：“从这儿爬出去就是校外。”
　　年孟宇看看那扇透着光的小窗，浑身鸡皮疙瘩林立，讪讪的问道：“就没别的路了？”
　　孙老师风轻云淡的说：“钻不钻随你。要出去就这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