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和反派相依为命》廿鸠

22、第二十二章

　　“美女蛇乃妖域湿沼地的邪物，为什么会在深潭之中？”君一曲听钱代代所说，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钱代代眯着眼看他：“还能为什么，被人搬过去的呗——”
　　其实钱代代想不明白，骨本身畏惧水，可为什么要把尸骨放在水里？
　　君一曲又问：“你们觉得那些尸体是被赵家害死的人？”
　　钱代代思索半晌，才开口：“被赵禹强抢的，讨公道被赵家打死的，还有前些日子养旱魃而被抓的——这林林总总加起来，和水潭之下倒是差不多。”
　　“那为什么要将尸体放在水潭之下？我听闻骨妖收集尸骨，也重在骨头，将尸体埋在水里，他还怎么用？”君一曲总觉得此事比他料想的严重。
　　“养尸地。”一直沉默的楚晏突然开口。
　　骨妖，养尸地，旱魃，还有害人终害己的赵家......钱代代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可是赵家已经灭门，他还要做什么？
　　难道是赵禹？
　　赵禹在首阳山，他就是再神通，大概也不敢去首阳山。
　　款冬讷讷的开口问：“你们就这么打出来的？”
　　钱代代被惊醒，瞧见款冬有些发愣，以为她被吓到：“虽然听起来可怕，但其实——”
　　钱代代顿住，其实真的挺可怕的。
　　——
　　钱代代自小怕蛇，所以听到美女蛇的故事时，也曾吓得一晚上不敢关灯，就蒙着头，半睡半醒的熬了一夜，生怕有匍匐前行的美女蛇叫喊她的名字。
　　所以在水潭之中，于她而言，最可怕的不是对方的妖力，而是对方带给她的视觉冲击。
　　第一个出洞的美女蛇张口吐出信子，将目标定在钱代代身上，静默不过一瞬，它便脱离石壁，直直向钱代代扑来。
　　出于心理恐惧，钱代代下意识后移了一下，而美女蛇近在眼前。
　　冰凉滑腻的双臂扣住她的肩膀，那张美艳却诡异的人脸已近在眼前。钱代代被惊醒，拿扇子挡脸，只觉得扇面的另一边被压着，直直贴向她的脸。
　　钱代代拽着扇子，以真气注入，然后狠狠一甩。扇面带着美女蛇的脸甩向一边，它紧紧扒在钱代代身上，连带着钱代代也在水中翻了个滚。
　　还没稳住身子，钱代代便察觉到它粗壮的蛇尾裹缠住她的身子，蛇尾奋力绞杀，人身缓过劲儿又扑向钱代代，恨不得直接咬下一块儿肉。
　　钱代代心急，运气在玄铁扇，直接向前一劈，把扇沿当快刀，直直削下美女蛇的脑袋。
　　头颅离开脖颈，血液流散而出，染红了钱代代眼前水域。她挣扎了一下，蛇尾紧紧缠着，肩膀上牢牢扣着的手臂也没有松懈，她竟被死死缠在水中。
　　这边钱代代与美女蛇蛇尾缠斗，那边楚晏就利落的多。在石砾晃晃不停的荧光中，书生以掌为刃，果断决然的从美女蛇的喉咙开始，划过胸腹，直劈蛇尾，生生剖开，血和内脏侵染了潭水。红黑色的水雾慢慢扩散，包裹着扭曲抽搐的半人半蛇躯体。
　　钱代代本想有样学样，可此时她被蛇尾缠住，动作都难，更别提不断向她扑来的其他美女蛇。
　　她别无他法，闭眼将真气在内丹运转，如今这境地，能捡一条命，便是好的。
　　钱代代闭眼之后，水流如同脉络里奔涌的血液。屏息之间，真气内敛，世间一切都静止，唯有她随水流轻晃。
　　内丹涌动着真气——
　　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死地而生，她将体内真气强制挤压，整个人安静悬浮在水里，周身几条美女蛇，慢慢游近。
　　周身一瞬间静止，下一瞬，真气自她体内喷涌而出——
　　水流猛烈颤了下，裹缠在钱代代身上的蛇身被震得松开，周身石壁轻缓。外圈几条美女蛇向后荡开，却来不及逃离，被震动波及，当下呕了口血。
　　钱代代睁开眼，没有犹豫，拿着扇子，按着楚晏的手法，直直破开那没了头还能伤人的美女蛇。
　　动作一气呵成，绝无半点犹豫，便开始攻向下一个目标。
　　但他们动作再快，总有新的美女蛇从洞穴爬出，血腥在水里弥漫的快，美女蛇本性嗜血，情况越来越遭。
　　钱代代之前便知道那几个洞口通着外面，便就近钻进一个洞穴。
　　——
　　“那个洞穴，填满了淤泥——”钱代代有气无力的说道，连碗里的面条也不香了。
　　鬼知道她别无选择后，一头扎进淤泥的绝望。
　　还好她始终以咒术护体，不至于在淤泥里窒息而亡。
　　钱代代钻进淤泥，便察觉到身后追逐的美女蛇也钻了进来，她就拼命的爬，渐渐的，身后的美女蛇不追了，她猜测自己出了尸冢范围。
　　君一曲听罢，对她说：“你也累了，吃好面，好好歇一歇。”
　　对于修行者而言，只要没受重伤，再疲惫，打坐片刻就能恢复过来。
　　所以此时，钱代代心中有另一个打算。
　　“哥哥想喝酒吗？”她突然没头没脑地向君一曲问了一句。
　　君一曲抬眼看她，对上眼神，他明白了钱代代的意思。
　　“小钱袋今日这般关心哥哥？”君一曲含着笑，眯眼瞧她。
　　钱代代耸耸肩：“不要喝算了——曲旧庭，等会儿陪我去喝酒——”
　　曲旧庭正在心里默默想着师姐这一路用了多少咒语，也想了想自己学这些咒语要花上多少时间，便听见钱代代唤他。
　　小少年愣愣的抬头，依稀听见“喝酒”两个字。
　　君一曲摇头：“你别祸害人家小孩子，他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哥哥不是不乐意去吗？”钱代代睁着眼，满眼疑惑，“哥哥不乐意，就让弟弟陪着呗——”
　　那边楚晏吃完了面，见这师兄妹因为喝酒都能斗嘴，便顾自将碗拿到水槽边，舀了些水，将碗筷洗干净。
　　款冬一直压着脑袋吃面，她不敢抬头，直到楚晏放好碗筷，从她身侧经过出去，才慢慢抬起脑袋。
　　楚晏在义庄验尸时，也曾出现过起尸的情况。那时候款冬以为他是个普通书生，不过懂些医术，会些拳脚，就怕他被这些尸体吓到，便拼命的掩饰。
　　如今听钱姑娘说起，才知道他竟那般厉害，细想之前种种，又觉得丢人，她一定出了很多丑，他也在一旁看着，就瞒她让她跳上跳下的丢人现眼。
　　想着想着，竟把他也恼上了。可又想了会儿，楚呆子就是个木头，你不问他不说，平日里什么也不放在心上，自己恼他又有什么用。
　　这边小姑娘心里烦闷，边上的小少年也怅然若失。
　　曲旧庭听钱代代对着君一曲说道：“哥哥是答应了？那我们午后便去？”
　　曲旧庭低下头，原来是让自己陪她喝酒。他年纪虽小，却是喝过酒的。之前他跟着李大哥在街头混，就有人偷回来一坛好酒。李大哥讲义气，便每人分了一小口，说是尝尝好酒是什么味儿，省得以后被人拿掺水酒给坑了。
　　那是他第一次喝酒，酒香浓烈，入口却不呛人。酒水淌过喉咙，有几分辣辣的，但更多是甘甜。
　　曲旧庭轻轻喝了一口，李大哥问他如何，他说：“甜的。”
　　李大哥便哈哈大笑，说他日后定是个酒鬼。
　　后来他们也常常喝酒，从来没人说他年纪小不能喝，但他每次喝的不多，一小杯润润喉，再多他就不喝了。
　　好在李大哥那些人从不强求，你要喝，就给你斟酒，不要就算了。
　　曲旧庭抬眼看着方才提出要他陪着去喝酒的钱代代，她已经和掌剑师叔约好，想来喊他喝酒，也不过顺口而已。
　　“曲旧庭，早些休息，下午还要出门呢——”钱代代起身前，对着曲旧庭叮嘱。
　　小少年惊异的抬起头，没有料到钱代代是真的要带他去。
　　君一曲也是惊异：“他才十四岁，你便要带他去喝酒？你比哥哥我还狠——”
　　“哥哥放心，他要敢喝一口，我就是打也要让他把酒吐出来——”
　　钱代代笑弯了眼，曲旧庭却在心里盘算，自己以前喝过酒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钱师姐......
　　——
　　晌午过后，灼热的日头西斜，阳光不那么浓烈。
　　身形修长的蓝衣青年领着个少年少女，走进僻静的巷子。就算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也忍不住要多看他们两眼。
　　青年长得秀美，眼里含着温煦笑意，就如画上的仙人一般。
　　身后的少女一身浅紫衣裙，发丝随意用发带系着，一张白嫩的小圆脸睁着双水灵的大眼睛，就是眯眼笑的时候有些不怀好意。
　　而那个年纪最小的少年穿着黑色的锦衣，他样貌清隽，目光最为清澈，可见再过几年，定是位朗月清风的人物。
　　三人从巷子走过，最后在那家僻静的小酒馆店门前停下。
　　钱代代和君一曲来过一次，那次君一曲犯了酒瘾，打破了人家一袋酒。
　　此时君一曲闻着这酒香，眼睛都亮的像黄鼠狼。
　　两人先后埋进了小酒馆，曲旧庭也赶紧跟上。他进去后也不张望，就随意瞥着，一副稳重的样子。
　　在来酒馆前，钱代代给曲旧庭买了身衣服，布料很好，虽及不上首阳山的衣服，却比他以前穿的粗布破衣好上千倍万倍。
　　何况这是钱师姐亲自带着他到成衣店里买的，钱师姐挑衣服的时候极为认真，布料、成色、纹饰，她都一一细看。
　　曲旧庭本想随意挑一件便宜的，谁知钱代代不许，她说：“我们三人同往，你可别败了我首阳山的脸面——”
　　小少年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此时曲旧庭煞有介事的端着，心里却小心翼翼，唯恐弄脏了这身衣服。
　　“哟，两位又来我这儿作甚？”那边柜上传来女人的轻笑，“前日废了一袋子酒还不够呢？”
　　曲旧庭顺着声音望去，瞧见一个年轻女子。只一眼，曲旧庭便认出来了，是昨夜从春归楼劫走桃花妖和夜叉将军的蒙面女子。
　　那女子也盯着他，竟有些失神了。

作者有话说

钱小代满脑子的“买买买”——
“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摘自·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