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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敬谢不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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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敬谢不敏
本来想要看到黍离满脸的感动或者称赞的何稷一时大脑短路没反应过来,他重复道:“苍?苍鹰?”
黍离若无其事的说着骇人听闻的话语:“嗯,沅湘要是知道你把他画成了一只鼯鼠,大概会打散你的三魂七魄。”
回过神的何稷大惊,问道:“等等,沅湘是你的哥哥,但是他是一只苍鹰?”
黍离点点头。
何稷继续惊讶:“苍鹰不是要吃小鼯鼠的吗?”
黍离不以为然,书生真是少见多怪:“是要吃的,所以沅湘总说‘你要是不听话就吃了你’啊。”
何稷还是无法相信的问道:“你是他的食物,他为什么还要养你?”
黍离摊手解释道:“沅湘捡到我的时候本来就是出来觅食的,只是当时他正好吃饱了,看到我这块掉在嘴边的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索性就当过冬粮食囤积起来,想着青黄不接没吃的时候再吃。然后就到现在了。”
何稷一百万分的不相信,觉得黍离一定是在骗他:“那他还给你买小鱼干,带你出去玩?”
黍离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背后,说:“沅湘说我心情不好会影响肉质,吃着不好吃。”
妈耶,这也太匪夷所思惊世骇俗了吧,苍鹰养小鼯鼠,为了肉质鲜美还要负责带出去遛弯、买零食、陪他玩乐、教他修炼,还能养出这么无法无天的脾气来。这比纯狐还不可思议!
何稷感觉自己根本跟不上这些神仙的思维。人畜无害的褐褚实则心狠手辣、气质如兰的落觞折磨起人来毫不手软、还有豢养小鼯鼠的沅湘其实是苍鹰!他开始觉得那位谦谦公子兰湦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了。
何稷试探的问道:“兰湦的真身是松树?”
黍离动动脖子,答道:“不是,是紫貂。”书生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怎么突然就问兰湦哥了?难不成看上兰湦哥了?那可不行,书生哪儿打得过沅湘啊,“你可不能喜欢兰湦哥。”
紫貂!又是一个晴天霹雳。黍离以前到底生活在什么样水深火热的环境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猪狗不如的日子?紫貂的狩猎清单里面不也有小鼯鼠吗?黍离身边不是吃自己的猛禽野兽就是蛇蝎妇人,黍离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看那兰湦文质彬彬谦虚有礼,又是松针变出来的,还以为是松树呢。自己竟然还觉得兰湦和松树很配?到底是人不可貌相,仙更不能貌相。等等,黍离刚刚说什么?不能喜欢兰湦?为什么?看兰湦对黍离衣服呵护备至的样子,难道兰湦和沅湘一样?一起豢养黍离?
终是无法放心的何稷问道:“为什么不能喜欢兰湦?”
黍离答道:“兰湦哥是沅湘的仙侣。”
闻言,何稷决定今天到此为止,不再问下去。他不确定再继续追问下去,还会问出多少刷新他眼界的事情来。仙侣应该就是夫妻的意思,这么看来兰湦是沅湘的夫,沅湘豢养黍离,兰湦对黍离呵护备至,兰湦和沅湘都是吃小鼯鼠的动物。所以兰湦和沅湘都是为了吃黍离才养他,那兰湦到底知不知道沅湘和黍离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何稷真是好奇八卦到了极点,你们仙界的凌乱程度在纯狐那几口子那儿算是让自己开眼界了,没想到身边这个更乱!你们仙界果然是我等凡人蠕虫不能理解无法企及的。
何稷不再发问,埋着头奋斗画作,趁着自己现在事情才过去没一会儿,才能把细节画好。黍离就瘫坐在一旁,静静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黍离你看,刚刚的‘群鸟啄醴’,画的怎么样?”何稷把画好的画拿到黍离面前,献宝似的给他看。
“噗!倒是挺形象的。”黍离看完一口口水差点喷在化作上,索性何稷躲得快。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画的。赶明儿拿到市集上去卖,赚的钱给你买肉吃。”何稷得意的把画作卷起来,和之前的画稿书稿放在一起,又问,“黍离,那边那个挺尸似的在那儿躺了一下午了,他要躺倒什么时候?他这样耽误我们行程。”
黍离瞥了眼地上的贺若醴:“大概明早起来就好了吧,我看落觞没下重手。”贺若醴和书生不一样,书生在迷雾山主动打破了与自己之间的因果,所以自己是不担心破坏什么的。可这贺若醴的突然出现不是自己造成的,自己以前一直不接触他也不打他,是因为自己本来和贺若醴没有一点因果,胡乱动手会破坏贺若醴在人界的因果。现在落觞动手打破了他的因果,以后自己就不用束手束脚了。只是这人确实恶心,整天作死的求着自己打他,感觉自己打他他还乐得其中,想了想,算了,还是不打他吧,感觉会被传染上恶心。
何稷惋惜道:“那就好,不然只能把他扔在这儿了。”
被遗忘的贺若醴听到何稷提到他,满心的欣慰与感动,没想到何稷开口就是‘耽误行程’、‘就地扔下’,贺若醴觉得自己的人生如此悲惨,竟然没人关心。黍离还说落觞没下重手,疼的自己动都不敢动,还说没下重手。
黍离大半天没听到贺若醴的聒噪,心道怕不是被啄傻了吧?他从袋子里拿了一个贺若醴摘来的水果,走到贺若醴身旁蹲下,把水果放在贺若醴嘴边,问道:“没傻吧?吃水果!”
刚刚还在顾影自怜的贺若醴大受感动,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忘呼疼痛的蹭起来就伸出双臂把黍离圈在怀里,哭到;“黍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只有你关心我!我再也不偷吃你的小鱼干了,之后我给你买很多很多的小鱼干。”
黍离被贺若醴大力的圈在怀里,动弹不得,想要化作原形,却又察觉到远处有几人走来,他求救道:“书生,快来救我!”
何稷闻声过去,一脚踹在贺若醴身上,怒道:“谁让你抱他的!”
贺若醴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生死不放开黍离。
何稷又说:“黍离,把落觞叫回来!”
此言一出,吓的贺若醴当即放开了黍离,惊恐万分的看着四周是否有落觞蓝色羽翼的影子。
脱困的黍离这才松了一口气。贺若醴这个变态,自己竟然还对他动了恻隐之心,落觞果然下手太轻了。
“喂,你们一边去,这块地是我们二当家的!”手持利刃的汉子一副山匪的打扮,冲何稷几人摆手持刀威胁道。
何稷说:“大哥你这就不对了,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荒郊野外怎么就是你二当家的地了?况且凡事也应有个先来后到,明明我们先来,你不愿礼让还如此威胁我等,非君子所为。”
本来何稷是不愿意参与这种争夺的,本来嘛,与持刀匪盗争夺,最后绝不会有利处。只是身边的这两人,一个被啄的动不了,一个嚷着因果不愿动手。要是自己还不挺直腰杆撑住,这些欺软怕硬的山匪铁定把他们抢劫一空!其他东西都算了,长安城的豪宅和店铺那可是自己和公主后半生的依靠,怎么也不能落在匪盗手里。
那汉子也不听何稷的言语,只说:“我是粗人,你这书生少跟我咬文嚼字,我听不懂!你们都给我滚开就是了!”
“不可无礼!”浑厚威严的声音从汉子身后传来,那汉子应声便低着头乖巧的侧身站在一边。
一位身着银灰色绸缎的公子,身后跟了和这汉子一样装束的莽汉。
那公子走到前来,拱手道歉道:“不才是附近云虎寨的二当家凌寒,小字服璋。适才是不才的小兄弟大牛鲁莽,冲撞了几位,不才替他向几位赔个不是。”
“二当家,我……”大牛见自己家二当家在人前示弱,心有不甘,想要说什么,却被凌寒一记眼刀甩过来,便噤声了。
何稷见对方也知礼数,全然不似那草莽汉子,便也回礼道:“不敢不敢!小生何稷,字隅形,乃是上京赶考的书生。这位是小生在上京途中认识的朋友黍离,那位是……”
“我叫贺若,也是上京赶考的书生。因被毒蛇咬伤未愈,未能起身,还请见谅。”坐在地上的贺若醴掐准时机抢过何稷的话头,自我介绍。
凌寒指着蜿蜒的河流下流说:“前面不到一日路程就是不才的家了,不若请几位到家中稍作歇息,也让不才略尽地主之谊,也当是给不才一个机会为刚才的事赔礼道歉了。”
何稷不着痕迹的婉拒:“不敢叨扰。”
凌寒见何稷略有担心,又解释道:“隅形兄不必多心,有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又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短短人生一场,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看这位贺兄伤的不轻,不妨到家中歇息几日。”
贺若醴没心没肺的坐在地上答应道:“好!那就打扰服璋兄了。”
凌寒笑道:“贺兄倒是位爽快人,不知隅形兄和黍兄如何?”
何稷看这凌寒笑的是一派的云淡风轻,这人年纪轻轻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书生,竟能在匪盗团里坐上二把手的位置,看来也不是一般的手段。他如此殷勤,也不知是真心想要赔礼道歉还是另有所图,只是我们三人有什么能让他所图的?想来想去何稷都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能让眼前这位二当家看上眼的。
何稷思来想去,又不能真的扔下这贺若醴上路,便答道:“小生却之不恭。”
凌寒又问:“那黍兄?”
何稷帮黍离答道:“他自然也是一起了。”一路上,黍离基本都尽量避开与人的直接接触,用他的话说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我并不生于凡间,我与凡人的接触,会很大可能打破那人本来的因果。’。
凌寒笑意更深了,他背对着站在一旁的大牛和另一位汉子,说:“你们听到了吗?还有不到半日路程,我与这几位公子同行,你们不用跟着了,回去复命吧。”
大牛面露难色的说:“可是大当家说……”
凌寒转身面对那二人,说:“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是。”那二人不敢不听,走两步一回头走两步一回头,活像依依不舍自家娘子的夫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