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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剖露 ...

  •   第五十八章 剖露
      烦懑的贺若醴依旧握着那方红盖头,气急败坏的冲到婚房,见众人正闹洞房闹得欢悦滕动,崔错落觞坐在大红的床前红晕羞涩,不免大发雷霆,吼道:“都给本王滚出去!”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吴运识相的领着众人,悄声的退出婚房,又关了门。房内只留下尴尬的笑着的落觞,笑意未决的崔错,怒发冲冠的贺若醴。
      耳边扫到一句经过窗前的宾客的话语,“别人都是二女争夫,血溅华堂。今儿个怎么是郡王亲自出手了?也不知是抢新娘还是抢新郎?”
      “他一个郡王,什么美丽佳人得不到,至于闹出这样的笑话吗?”
      “都闭嘴!让里头听到了,皮不给你剐几层!”
      贺若醴越听火气越大,指着崔错半天,才蹦出一句:“你是我的护卫,也不禀告我就私自娶亲?”不,这不是我想说的,我想说的是,说的是……
      “你是他的谁?娶妻这样的事为何一定要告诉你?”落觞抱着崔错的手臂,腻歪的靠在他的肩上,“你不过是他在凡间游玩认识的不相干的人,反正你也没把他当回事。这会儿又来闹这一出干什么?”
      贺若醴怒道:“给本王闭嘴!本王没问你话!”
      落觞皱皱眉头,动动手指,一道强劲的风力将贺若醴打在门板上,撞的他眼冒金星,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之前我对你手下留情,是看在错错,啊不对!是看在相公的面子上,这次可没人有这么大脸护着你了。”落觞站起身来,一身红装站在贺若醴脚边,“少给我充什么主子丫鬟,要弄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不信你试试!”
      贺若醴气急,见到落觞也忘了之前被百鸟叮着的事儿了。拼了命的踹落觞,落觞吃痛的抬起手就要打下去。
      崔错的声音从落觞身后传出,他拉着落觞举起的手说:“算了,今天是我们的大好日子,见血可不吉利。”
      贺若醴内心有点窃喜,崔错还是帮着他的。
      崔错扫了一眼地上的贺若醴,说:“你走吧,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你的护卫,与你再也不相干。”
      才在窃喜的贺若醴一听崔错的逐客令,登时瞪大了眼睛。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崔错赶走,虽然他一直都在嫌弃崔错,想要把崔错赶走,可那都只是说说,他从未真心想要赶走崔错的。
      一股铁锈的腥味从喉咙处出来,硬生生的呕了一口血,贺若醴捂着心口,笑道:“原来,被人赶走被人嫌弃是这样的滋味。”
      贺若醴用衣袖抹了脸,笑着看着崔错说:“我以后都不赶你了,你别走,还是做我的护卫好不好?”
      “不好!”落觞站在贺若醴面前,将崔错挡在身后,“相公好不容易决定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忘了你。自然是要和我一起隐居山林,做一对神仙眷侣了。”
      贺若醴有点仓皇失措了,他流着眼泪急道:“是我错了,我再也不赶你了,别离开好不好?”
      “呵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落觞也不管温室里呵护长大的贺若醴能不能承受,又说:“当初你在他心里是一笑春风十里,可你却置若罔闻。你怎么对他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要知道有的东西,一旦失之交臂,就是永远。现在你知道错了,心疼了,想要回头了,也要看看相公愿不愿意,也要问问我愿不愿意!”
      崔错皱了眉,不想继续看这样的闹剧,拉了落觞站在一起,对地上的贺若醴说:“木已成舟,事已成定局。你走吧,别闹了,你好歹也是郡王。”一语未了,挥了挥衣袖,将贺若醴扇出去了。
      贺若醴在空中漂浮,大叫:“我不走,我不走,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贺若醴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
      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看看屋内的摆设,这是别院的卧室。窗外早已是夜凉如水了,下弦月透过窗户照进来,窗明几净,投射下来的月光照在床脚。
      是了,夜间吃了饭,送走了河鼓,自己一时看不惯落觞和崔错亲密的样子,就早早的上床歇息了。没想到竟然做了这样的梦。这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贺若醴习惯性的抬起右手想要擦擦额头的汗水,手好疼。看看右手,那是被紫砂杯割破的伤口,手上还紧紧的攥着一方红盖头!动动身子,背上也好疼,喉咙处还残留了血腥味儿。
      贺若醴大惊失色,那个梦难道是真的?自己难道也做了庄周,也不知现在是梦里还是现实了。
      不,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有的话一定要说清楚!打定主意的贺若醴吃痛的撑着起身,也顾不上穿上外衣,就这样一身白花花的缎子里衣就出门了。
      崔错睡觉一般是不会锁门的。走到隔壁,一脚踹开大门。果然!贺若醴反手将房门锁了。
      贺若醴这样大的阵仗,常人都被吵醒了,何况崔错夜间一向浅眠。
      崔错便也起身坐在床上,面对了贺若醴,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房内未掌灯,倒是月光尚好,贺若醴倒也能看得见。
      崔错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白里衣,一条黑裤子。弓着右腿,手臂放在膝盖上,左腿盘着坐在床边。衣襟大开,露出厚实健壮的胸膛。
      崔错夜间是能看得清的,他定然是能看见自己受伤的手,闻到手上的血腥味儿的,自己走路的姿势大概也不是那么正常,他一定也看在眼里,为什么不关心一下?难道梦里是真的?他真的已经和落觞成亲,天一亮就要离开了吗?
      贺若醴埋着头站在床前,想对崔错说‘你是我的猫,不准你和别人在一起。’这样的话,可是面对这崔错,却是半晌也开不了口。
      崔错撩了头发,说:“没事就回去吧,这么晚了,早点休息。”
      又是逐客令!贺若醴抬起头,欲语还休:“你,你别赶我走。”
      崔错一愣,说:“我没有。你夜间不睡,白日里就要没精神了。”
      “我,我,我……”贺若醴盯着崔错,‘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来。
      崔错叹了口气,下床穿上鞋子说:“好了。回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要是怕黑我送你过去。”
      崔错走到桌前,拿起火石准备掌灯。
      贺若醴从后面将崔错死死的抱着,说:“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你,一直都知道是你!”
      崔错手上一顿,将拿起的火石放下,想要将圈在肚子上的手臂掰开,无奈贺若醴死死地抱住怎么也不撒手。
      察觉崔错想要挣脱开,贺若醴急忙说:“别走,你听我说!”
      “好,你说,我听着。”崔错放下手,任由贺若醴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我想要找到当年的猫,是想告诉它,我没有失约,我没有找道士和尚伤害它,我和它是朋友。”
      “后来你来了,不管我去哪里,你都守着我,跟着我,不让我涉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想时时刻刻看到你,不想看见你和其他姑娘公子说话。我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所以才离家出走,想要逃离你的身边。”
      “直到在瑶山的梦里,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它!你就是我的猫啊。我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猫,原来一直就在我身边。可是那时候是一只猫啊,怎么会是一只雄狮?我错愕了。”
      “是,我承认,我喜欢小巧可爱的动物,不喜欢那样粗鲁嗜血的狮子。”察觉怀里的人好像有不悦,贺若醴又紧了紧手臂。
      “别生气,你听我说。在瑶山的梦里,当我知道你是它,你又守了我这么久,是不是代表你我是两情相悦的?那一刻我都要欢呼雀跃了。和你在梦里鱼水之欢,更加确信了你对我,和我对你一定是一样的。哪知道你会是雄狮?”
      “你变成原样,我就吓晕过去了,那样的糗样,你一定会厌恶我的。而且在梦里做了那样的事,醒来后你又闭口不提,我以为你讨厌我了,你不想记得山里的事。”
      “你是妖,以后会飞升成仙,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而我呢,不过是肉体凡胎,短短不过百年就去了,到时候留下你一个,形单影只。所以我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想要你以后伤心难过。”
      “可是我错了。看到落觞和你亲密的样子,我第一次知道天下为什么会有妒妇,为什么会有贪嗔痴。”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真实很真实的梦,梦见你和落觞成亲了,你要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看到你们华服喜堂,前拥后簇的进洞房。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没有圣人那样的伟大,我只是一个俗中又俗的俗人。不管我怎么算计筹谋,都没办法理智的看着与别人亲密。就算是只能陪伴你几十年,我也要让你在剩下的千百年里永远记得我!”
      崔错叹了口气,说:“你怎知现在不是梦中?梦中的你,一直都是敢说敢做的,一旦梦醒,又会回到之前那样。那样从云端跌落谷底,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不会的!我才从梦中醒来,我知道痛,这不是梦!”贺若醴忙撤开手臂,将崔错转过身来。摊开受伤的手,手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痂,被牵扯到伤口,流了好些血出来,贺若醴忍着疼,抹了一把眼泪,笑着把手给崔错看,说,“你看,还在流血,我能感觉到疼,一定不是梦。”
      崔错看着贺若醴强忍着疼痛,额头都冒汗了,略有不忍的皱了眉头。
      贺若醴怕崔错不信,看着手上的红盖头,索性将盖头盖在自己头上,说:“你摘了我的盖头,给我起表字吧!这样,就算是梦醒了,你还是我的夫。”
      崔错没料到贺若醴有此举动,一时不知该如何,就近找了个凳子坐着,只说:“表字,是夫家为新妇起的,你何苦如此,我信你就是了。”
      “不,你内心一定是不相信的。”贺若醴盖着盖头,看不见路,只凭着感觉,在盖头下找到崔错的脚。走过来拉着崔错的手,用崔错的手将自己的盖头摘了,笑着说,“你摘了我的红盖头,你就不能再看别人了!”
      崔错一时无语。贺若醴一向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也不知今晚这样又是怎么了,大概明早起来,又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看崔错的样子,他铁定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贺若醴拉着崔错不放,也坐下,说:“盖头都摘了,表字还没起。”
      崔错配合的问:“你想起个什么表字?”
      贺若醴噘嘴:“你给我起表字,怎么还问我?”
      崔错屏息凝神的对着贺若醴,说:“你一向淡泊名利,追求宁静致远,就叫容与吧。”
      “好!”贺若醴笑着放开崔错,起身拱手谢道,“谢夫君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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