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鹿狐]《左眼见狐》》晦弦

17、第 17 章

　　之十七
　　“楼主给您的新年礼物，还请鹿先生笑纳。”
　　圆缺言罢，也不管占云巾是不是要笑纳，硬生生将礼盒往对方怀中一塞，毫不客气扭头就走。
　　“瞠目狐狸？”化身成人的琴狐就站在门后，使劲扒拉着占云巾胳膊往外探头探脑，“看他那神情，好像他比你跟这本书更有得纠结？苦大仇深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占云巾立刻想起这狐狸本就非凡，能看穿包装下的内容物也不奇怪，转身无奈笑道，“天冷，先回屋吧。”
　　“唉唉——？！”
　　乍然失了支撑点，琴狐划拉两下胳膊站稳，可怜兮兮地望着占云巾背影，“喂，鹿巾啊……”
　　屋里地暖开得正盛，比往年还要早上大半个月，二十多度的室温，足够让怕冷的某只也能穿件睡衣就满屋子趴趴走。
　　琴狐回到客厅，蓝白的身影一闪跃上沙发，紧贴着靠在占云巾身侧，皱着眉头，一脸的欲言又止——
　　“那个……你没事吧？”

　　自从上次秉烛夜谈，再结合之前占云巾对《拾异经》的态度，不难猜出这本书就是占云巾的心病起源。
　　琴狐琢磨着，许是这大半年里频繁与自己接触，占云巾这人似乎对怪力乱神之事渐渐脱了敏。
　　总之就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无间断、无距离的贴身保护兼观察，相比半年之前，占云巾的噩梦次数已经少之又少，就算偶有意外——
　　有什么是睡梦中一个既大、又温暖的拥抱解决不了的呢？
　　如果有，那就两个。
　　虽然八块腹肌的结实老鹿抱起来手感略硌，但“疗愈狐”不仅不嫌弃，还丝毫不会影响工作热情。至于，治疗完也不撒手，还要对着患者上下其爪摸个遍，那都是狐狸辛苦劳动之后应得的小费和报酬！
　　然而眼下嘛……
　　占云巾正把这本夭寿书从礼盒里捧出来，小心翼翼拿在手中，端详甚久，危险等级已经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琴狐的心脏也仿佛正在嗓子眼儿里蹦达。
　　鹿巾会不会突发惊恐障碍啊……
　　琴狐咬着下唇，背在身后的狐狸爪儿蠢蠢欲动，盘算着如果事态不妙，就立刻夺书而逃，然后管他天南海北，有可以穿越地心的奇能，就是把这本书扔到马里亚纳大海沟或者珠穆朗玛峰都不成问题！

　　“唔……？”
　　标准的人类脑袋顶被温厚的掌心覆住，琴狐安心地贴上去，舒服到连雪白的狐狸耳都冒出来，随着那手掌轻抚的动作一抖一甩。
　　占云巾轻笑道，“风举不过是普通人，不知这本书背后的事情，他大费周章斥巨资买下，又送还给我，终归也是一番好意。”
　　“哦，所以你这次不打算拒收了是吗？”
　　“却之不恭。”
　　“哎呀呀，那好吧……”
　　琴狐长叹一声，既欣慰，又有些酸溜溜，只想更多地挨着这人一些，于是懒洋洋往沙发上一趴，脑袋枕在占云巾大腿上，仰面朝天，眨巴着眼睛去看占云巾线条极好的脖颈和下巴，“你高兴就好、咦——？”
　　书被占云巾拿在手上，琴狐脑袋挨得近了，一丝熟悉的味道倏忽间窜入鼻腔，直击脑海深处，烟花似的爆裂四散。
　　“这味道……”琴狐皱着鼻尖，快速嗅动着。
　　占云巾也是一愣，但想着自己刚烤的蛋糕定了时，总不会糊了，可没等他开口寻问，只见琴狐鼻尖堪堪碰到《拾异经》的霎那，眼神发亮，整个人翻身从他腿上跳了起来。
　　“没错！是敝人的味道！这本书上有敝人的味道！雪松香！与敝人当年随身的香玲珑味道一模一样！”
　　“哦？”

　　占云巾半信半疑地拿起书闻了又闻。
　　这书伴他渡过了本就短暂的童年，书上的味道自然再熟悉不过。那是古书特有的霉味儿，挥之不去，还参杂着点儿松烟墨的清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放下书，占云巾挑了挑眉，睨着琴狐，“所以你的狐狸味儿是霉味儿的？”
　　“敝人是香的！香的！啊啊啊啊啊——！”
　　“呵。”
　　习惯了琴狐刺耳的抗议模式，且不说邻居听不到，就算听得到，只要没人上门投诉他在家杀猪，他就都不打算制止琴狐。
　　毛茸茸们嘛，释放天性实属正常，更何况琴狐叫得比任何一只网红狐狸都动听。
　　而相比于眼前的吵闹，占云巾心底却是思绪翻腾，感慨万千——
　　兜兜转转，这本书到底还是回到了自己手中，该算是孽缘还是善缘，占云巾自己也没个定论。
　　手指在书页上摩挲了许久，二十多年再见，熟悉的触感，熟悉的重量。排斥也好，接纳也罢，占云巾面上故作淡定，翻开书本的指尖却微微发着颤。

　　然而——
　　第一页是空白。
　　第二页是空白。
　　第三页、第四页……
　　也都是空白。
　　占云巾眉心肉眼可见地越皱越深，丝毫没注意到连身旁的琴狐也开始屏气凝神。
　　“怎么会是空白呢……”占云巾喃喃念着。
　　“空、白？”琴狐愣了一拍，茫然抬头看向他，那语气似是有些急切，却又隐然压制着什么情绪，“那它以前是什么样子的？目录呢？目录你还记得吗？”
　　“记不清了。”占云巾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毕竟十岁时候的记忆，又被他有意无意地封锁了将近二十年，残存的每一点滴印象都只能说是万幸中的万幸。
　　“——但如果没记错的话，《拾异经》应该是一本综合性笔记体著作。志怪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当时我对这部分尤其感兴趣，所以还能有点印象。这书作者也不止一位，是有所传承，经过了几代人不断续写的，时间跨度极长。”
　　占云巾说罢合上了书，捏了捏书脊，喃喃重复着，“厚度也和记忆中差不多……但怎么会是空白呢？”
　　“哎呀！”
　　琴狐一激灵跳了起来。
　　正暗暗思忖的占云巾被冷不防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汗毛倒竖，拧着眉看向琴狐，后者正指着书大声嚷嚷，“这还不简单嘛，肯定是假的啊！”
　　占云巾挑了下眉尾，带着些许睨视的意味。
　　且不说有青月坊的信誉背书，拍品真伪应该不至于存疑，就说当天上官争先的发言，也足以见得这本书在他人看来，绝不可能是一本空白的无字天书。
　　然而见占云巾没再出声，琴狐立刻趁热打铁道，“一定是假的，敝人这就把它扔进垃圾桶！”
　　说罢，喜滋滋的琴狐一跃而上就要抢书，却见占云巾利落地手起书落，啪的一声——
　　《拾异经》结结实实拍在了琴狐饱满圆润的脑瓜子上。

　　受到惊吓，毛蓬蓬的白色大狐狸尾巴忽然出现，出于本能地穿过两腿之间护住肚皮，原本好端端一大好青年，抱起自己夹着的尾巴就在地板上打起滚来。
　　“嘤——你这是欺负！是霸凌！”
　　“哦，”占云巾意味深长地挑唇一笑，“还有么？”
　　琴狐嘴一撇，“是家暴！敝人要离家出走！呃、喂？你把书放哪儿——你去哪儿？是敝人要离家出走，又不是你诶？”
　　“我去把泡好的红豆扔了，反正有人要离家出走，就不用给他做红豆奶油馅儿了。”
　　“诶？诶诶？！”
　　“但是——”占云巾边说边走，头也不回，像是生怕回了头就会被看见嘴角藏不住的笑，“如果有狐狸能想到什么术法，是可以隐藏文字让特定人看不到的，就可以换一顿红豆饼。如果这狐狸还知道解法，那就可以换两顿，祝你好运。”
　　琴狐歪了下脑袋，眨了眨眼睛，假装没听懂。
　　动作幅度还不敢太大，毕竟俩狐狸耳之间还顶着那本夭寿的《拾异经》。
　　这么贵的书，万一摔坏了占云巾要他赔怎么办？
　　然而就在看不见占云巾身影的霎那，琴狐脸上委屈的玩闹神色瞬间一扫而空，转而一把抓下头顶的书，迫不及待地飞速翻动着。
　　直至某一处，琴狐的手突然顿住，他看着纸张偏下的位置，目光来回扫动，瞳孔微微放大，似是恐惧，似是震惊——
　　仿佛他能看到这本书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