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为倒霉女配》陈谪

11、还债

　　“什么时间不多？”

　　周远抓她的力气很大。

　　他的掌心满是细密的伤口，指节生着茧子，甚至指甲缝里还夹了黑垢。

　　楼失雾心烦意乱。

　　她又想起系统警告她的话。

　　系统说，周远受不起剧情的反复修正了。上一次剧情的强行修正，都让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周府如今周夫人掌权。周远和她连周夫人都解决不了，更不说系统了。

　　楼失雾就扯了个谎：“我要逃走了。”

　　“我不会嫁给李阳。”她说，“我要逃到南边去。周夫人上次把我藏起来的东西都收去了，但我很机灵的，我还藏了别的物件。”

　　周远像是松了口气：“你走吧。”

　　他的眼睛算是有了焦距，盯着楼失雾。

　　楼失雾不擅说谎，被他看得心虚。

　　周水碧的大婚之日将近，她的戏份结束也快了。最后一段的剧情是最不好走的，下毒流血溺水三把刀子仍悬在她头顶，随时要刺下。

　　能逃是最好的，只怕又会像相认那日，兜兜转转回到主线。届时她只能杀了周夫人再自缢。

　　“你在想什么？”

　　周远忽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她语气放缓了些：“等我到了南边，只能偶尔写信回来，怕是此生不能再见。哥哥在周府要好好的。”

　　周远没接话。

　　他只是吐出一口浑浊的气。

　　赌坊里又潮又闷，先前还有点儿风，风停下，房内空气凝滞不动。

　　“若母亲还在就好。哥哥肯定不记得以前的事，那个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噢，现今和以前不同了。”

　　“你就这么爱多管闲事？”周远的声音闷闷的。

　　“这不是多管闲事。”

　　“哥哥，有一年你生辰，母亲问你有什么心愿。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问母亲讨蜜饯吃。可你说你要成为一个父亲那样的男子汉。”

　　“你不记得，我记得。”

　　*

　　楼失雾回去将能当的物件都当掉了。只留了一点点给自己。春杏气得红了眼，倒不是不舍得钱，只是看不惯平日里周远那般待她。

　　最后就只剩下原主母亲留下的坠子。

　　她摸了摸坠子。

　　玉坠上早满是裂痕。听说要碎的玉都是替主人挡了灾。碎掉的玉要用红布包起来放在高处。原主母亲的遗物只有它了，包起来就再看不到。

　　若母亲泉下有知，保佑周存能心平气和帮她。

　　楼失雾被日头晒得头昏脑涨，一路走近周存的书斋。

　　门口挂着的画卷也旧了。上面的大字龙凤凤舞，好像周存再也写不出来了。

　　“父亲。”她毕恭毕敬喊道。

　　周存一见到是她，颇有些厌烦：“什么事？”

　　“哥哥在外面欠了些银子。”楼失雾说。

　　“你管他做什么？周远这样好几年了，爱怎样怎样去。”

　　楼失雾才看清他在写什么。

　　桌上堆了一摞书，周存仔仔细细翻，给周夫人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挑名字。

　　“哥哥以后不会再赌了。”

　　周存头也不抬：“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他说了多少回？丢不丢人？”

　　“这些年给他擦了多少次屁股？”他皱着眉，“龙生龙，凤生凤。看看生出你们两个什么赔钱玩意儿？”

　　“那您还记得这幅画么？母亲再世的时候，您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笔画的。”

　　在周存的书斋里，和母亲相关的也只有这幅兰花图了。保存得不用心，生了好几处霉点。

　　楼失雾是真没办法。

　　她总不能去偷去抢。

　　要真有点石成金的法术，她也不至于在这低声下气求周存，周存还对她爱搭不理。

　　“太久了。”周存说。

　　“那母亲留下的那一大笔钱呢？父亲，哥哥也是你儿子，他身上一样流着你的血。”

　　“要钱去找夫人要，又不是我在管账。”周存冷笑道，“周远一年来说了多少次要悔改。”

　　“最后还不是那狗屎样？”

　　“我已经替哥哥还了小半。”她说，“您就当作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真有情分也耗尽了。你闲得慌就和李公子去联络联络感情，他还挺惦念你。”

　　周存见她不说话，又去翻书给他的好儿子找名字。孩子还几个月才出生，屋子床他早备好，好地段的地契都攒了不少。

　　她从书斋里走出来 ，又见挂着的几个大字。

　　周存也不认周远了。楼失雾走完剧情还有别的去处，那周远呢？周远要怎么办？

　　她又想到周远满是红血丝的双眼。原主的心一想到就一抽一抽疼。

　　“我去找周夫人。”楼失雾自言自语道，“先试试吧。不会更糟了。”

　　她过去时，周夫人正半卧在美人榻上，似笑非笑：“你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可真是稀客。”

　　楼失雾厚着脸皮说：“没事就不能来么？夫人可真是不待见我。”

　　“什么事？”

　　周夫人唤侍女退下。

　　屋子里就只剩下她和楼失雾两个人。一旁的博山炉里还静静燃着安神香。

　　“你把我卖李家的那笔钱……”她硬着头皮道。

　　这事周存和周夫人都没打算告诉她。

　　全府上下好像都在为将要出世的那个孩子做准备。再就是周水碧的婚事。

　　她和周远的事情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甚至连这事都是春杏从相熟的下人那听来的。春杏说那一大笔钱，周夫人肯定要用这笔钱筹办周水碧的大婚。李家为李阳的婚事操碎了心，好人家的姑娘看不上他，看得上他的他又不要。周夫人把楼失雾送出去，李阳的父母笑开了花。

　　“怎么能叫卖呢？”周夫人懒懒靠着，“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值钱货？本送你去和林家联姻的，我一想……还是便宜你了。”

　　“周存叫你来找我？”

　　楼失雾在椅子上坐下：“你到底给不给？”

　　“我也没说不给啊。”周夫人只是笑笑，“别这么心急。”

　　她自有孕在身，愈发丰腴了，眉眼都柔和了不少，说话却愈发刻毒：“谁叫你要回来的？我花了多少年才抹去那女人的痕迹，你回来了。多惹人厌一张脸，和她生得一模一样。”

　　楼失雾的手攥着衣角。

　　“你母亲死得早，活着时什么事都压我一头，人人都道我不如她，笑我连夫婿都捡她的。如今你和水碧却是云泥之别，倒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你要钱做什么？”周夫人似乎极满意她的神情，“愁眉苦脸的，就该这样子。”

　　“给周远还赌债。”

　　“周远么？给多少钱不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我就要你们看着我的水碧嫁给太子，将来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点银子对你不算什么吧？”

　　楼失雾的指甲嵌进掌心，微微刺痛。

　　“给你也不是不行，你跪下求我。”周夫人捂着嘴笑了，“我真期待这张和你母亲一样的脸跪下来求我，给我磕几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