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可能》鹤如

21、21

　　周一当天是黑板报的评比日子，因为要进行黑板报的评比，学校特地把月考时间延后到周二进行。

　　学校的评比小组是从星期一的早自习开始，从顶层的班级一个一个的往下走。因为不能耽误早读时间，来评比的小组都是拍完照片之后，再拿回去开会讨论。

　　结果出来得很迅速，中午午休的时候就张贴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榜单跟自己密切相关，周林芙和姜其瑞在校外吃完午饭就绕了下路，在侧边的学校公告栏处停住。

　　高二一班。

　　她的目光迅速定准目标，从第一排第一个开始看。

　　也许是习惯使然，在这种表扬性质的榜单上，她通常都在最前面那几位。

　　今天的结果也毋庸置疑，高二一班在一等奖第二位。红底黄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反倒是姜其瑞没沉住气，惊呼道：“我们真是一等奖！林芙你们可真厉害。”

　　“也还好。”她淡淡地回答。在出结果之前，她心里也大概有数。用过心的作品，还是第二次重新布置，这个结果，配得上她的“披星戴月”。

　　还好。

　　因为这件事，这个学期一班的卫生纪律分不用再愁，她也能够将心里的愧疚抽出来一些。

　　两人边说边走，进了教室。午自习的时间还没开始，班里的同学都在说话。

　　见她进来，班里几个比较活泼的同学还冲她招呼，“周林芙，一等奖！厉害！”

　　她有些不适应这种被同学关注的情况，只在面上浅浅地露出了笑，却转瞬即逝，“谢谢。”

　　班里讨论了一阵，然后这件事便被揭了过去。

　　和这种事情比起来，还是明天即将到来的月考更值得大家关注。

　　在西远二中，兴趣特长只是锦上添花，如果没有学习成绩的衬托，这花是开是败，也没多少人在意。

　　大概是黑板报一等奖这件事，真的让周林芙的愧疚轻了些。她慢慢地将注意力重新挪回学习上，上课专心做笔记，下课还要复习一下。除了上厕所，周林芙几乎不出教室门。

　　下课铃刚打响，姜其瑞就过来找周林芙上厕所。两人从厕所回来，各回各座。

　　赵卓远刚写完一题，抬头看见她走过来，便连忙站了起来，让她进去。

　　破天荒地，赵卓远下课没有吃东西，而是在做英语完形填空。

　　赵卓远在班里的成绩算中等，年级能排上四五十名，除了语文和英语差点之外，其他科目的成绩都很均匀。现在练习完形填空，也算得上是临时抱佛脚。

　　总比前面的方亭在社交平台上转载些许愿文字要靠谱。

　　坐下之后，赵卓远把试卷朝语法填空的那一页翻去，边翻边说，“周林芙，你能给我讲一下这里的时态为什么要这样吗？”

　　说完后，他指了指序号第五题，后面括号里是一个常见的单词，但单词前后却是个长难句，而且中间的单词也难，所以就更复杂化。

　　周林芙将试卷拿了起来，扫了两眼，迅速判断：“主句是现在时态，这是从句，这个单词的话你得按照从句的时态查一下。”

　　言简意赅。

　　赵卓远也没说自己到底听没听懂，拿过试卷说了句谢谢，又埋头去写前面的完形填空。

　　-

　　下课铃打响，周林芙收拾书包，第一个离开了教室。

　　她很少在校内外逗留，放学就按时回家。

　　从来如此。

　　她明确的知道自己要成为怎样的人，并为此努力着。

　　如果不是和宋嘉实赶制黑板报，她大概一直坚持在天黑前回家这件事。

　　月考和前段时间的黑板报，让周林芙连续一周都没有去画室，也不急于一时，她索性等这次月考结束，再周末连续去两天。

　　一切归于原途。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李叔来接她的时候，后座上竟然又坐着周林墨。

　　他自从转学之后，在西远实验中学那边办了寄宿，但也许是那小小的宿舍大门管不住他自由的心，他总会三天两头的往家跑。

　　也不用让人接，就自己回来。

　　林宛真和周启海从来对他是放养态度，乐得自在。

　　落座后，周林墨视线从手机转移到她那边，闲闲道：“我听说了件事。”

　　“什么？”周林芙目光从车窗外撤了回来，转头看他。

　　“就某人前段时间天天晚归，还不让来接。”周林墨把手机彻底按熄灭掉，“听说在办黑板报？”

　　“对，怎么？”周林芙只觉得他发神经，反问，“不行？”

　　“你一个人？”

　　“和其他人。”

　　周林墨思考了下，直起身来开始正色道：“挺诧异的，你开始会主动帮助他人了。”

　　这话说得，听上去怎么好像她从前是十恶不赦的那种人？

　　周林芙懒得理他。

　　周林墨那边的车窗开着，外面清凉的风顺着这丝缝隙飘了进来，他靠着后座的靠垫，思绪渐渐飘远。

　　可能连周林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好像哪里有了一些改变。

　　两人事双胞胎，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班级，只是上了高中之后，因为文理科分班才分开的，但其实对方在学校有什么动静，基本上都能知道。

　　以周林墨对她的了解来说，她就是一个对外人很冷淡的利己主义者，和她没有关系且未来不会产生关系的人，她都会用隔墙将别人挡在外面，懒得搭理和维持。

　　像个冷血杀手。

　　所以，她的朋友少得可怜，就算有过，也会在一段路程结束后分道扬镳。

　　无关其他，这就是她天生的性格。

　　结果现在，已经能够为班上办黑板报。

　　初中的时候，当时的班主任在运动会上强调要有集体荣誉感，她转头就走错了班级队伍，被拉去给别人加油。

　　整整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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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连班里的人都认不全，会主动提出办黑板报？还是在月考之前。

　　有点不对。

　　窗外街景不停变幻，车停在市里繁华的商业圈的红绿灯处，周林墨收回视线，换了个话题：“上次那个男生，你跟他关系好吗？”

　　“哪个？”周林芙下意识反问，突然意识到他只见过宋嘉实，闷闷道，“那个只是普通同学，不熟的好吗？”

　　周林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我还没说是哪个。”

　　“……”周林芙撤开视线，“你不是见过吗？”

　　“我在学校也不止见过这一个追你的男生。”

　　“你搞清楚，”周林芙在脑子里迅速找出应对的话，“我很好追？”

　　听见她这样说，周林墨作出满意的模样，点了点头：“看见你这样懂事，我做长辈的也就放心了。”

　　无语。

　　这点便宜他也要占？

　　周林芙反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话落，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言而喻。

　　周林墨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有时候真替你未来男朋友担忧。”

　　“？”

　　“天天对着我这个大帅哥，以后很难降低审美吧。”周林墨帅气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发，遗憾地说道，“但没办法，全世界长得这样好看的只有我。”

　　“我应该是能看见的吧？”周林芙视线和他对上，嘴上继续不饶人道，“周林墨，如果你在外面被打坏了脑子，回家还是要及时和我们沟通。家里一定尽量凑钱，帮助你，恢、复、正、常。”

　　两人在车上不止不休的说下去，车辆缓缓行驶到了家门前。

　　周林芙见状，书包也不要了，直接打开车门冲着在花园里整理花丛的林宛真跑去。

　　她直接扑进林宛真的怀里，先行告状：“妈妈，周林墨又说我！”

　　林宛真打扮得端庄得体，前面围了个白色西式围裙，就算现在拿着小铁锹也不失优雅，听见周林芙的告状，她温柔地抚摸着周林芙柔软的发间：“怎么会，我们阿芙长得这么可爱。”

　　话毕，好像单纯的夸奖显不出来诚意，她还顺手补了一句。

　　“上帝也会偏爱的，比如咱们阿芙就是又聪明又漂亮，笑起来就像个洋娃娃。”

　　“……不笑的时候像巫婆。”这时候，拿着两个书包的周林墨从后面走了过来，撂了一句。

　　“妈妈，你看他！”

　　两人一前一后追进了室内后，周林墨把书包放在沙发上，顺着茶几边直接坐在了地毯上，打开了电视机。

　　万年不变的CCTV-5。

　　也许是得了一等奖，周林芙的心情也比周末恢复得更好。她跟着林宛真去了厨房绕了一圈，端了盘小蛋糕出来，坐在了沙发上。

　　“明天考试，你不看书？”周林墨看球看得认真，见是她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有实力的人都不抱佛脚。”

　　“……”很是不对劲。周林墨看了她几秒，就像在思考她是不是被夺舍了般。

　　连学习都松懈了下来。

　　末了，他又忽然问道：“不过这黑板报你办得如何？我听陈泽木说，还有个评奖？”

　　陈泽木是周林墨在二中的铁哥们，再加上初中也是一个学校，还经常在球场碰见，两人从开学便在一处厮混。

　　周林芙叉了块蛋糕，耸耸肩，“确实没必要评比。”

　　“结果如何？”

　　周林芙视线在电视上，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还行。”

　　周林墨看她没有想提这个的意思，以为是不怎么样。按照平时她争强好胜的性格，得了好名次，应该早就在他面前得瑟一下。

　　再顺道，拉踩下他的五音不全，画画难看。

　　周林墨来了兴致，嘴角弯了个弧度：“说说看是怎样的还行，就算你没拿奖，说出来我也肯定不会打击你的。我们是一家人……”

　　“一等奖。”

　　没让他再说完，周林芙出声打断他，顺便给了他一个“是不是今天还没被打击够”的表情。

　　“……咱们学校一等奖还挺多。”

　　“……”

　　周林墨手机屏幕刚好停留在跟陈嘉木聊天的界面上，最后一句是陈泽木约他周末出去打篮球。

　　他索性继续回了一句：【咱们班这次黑板报多少名？】

　　他问的是高二七班，文科班。

　　陈泽木纳闷他什么时候关心班上这件事，而且人都转学走了，还心系班里的荣誉？

　　什么毛病。

　　陈泽木：【你关心这事儿干什么？】

　　周林墨：【集体荣誉感。】

　　明显的胡说八道。但陈泽木还是想了想，回道：【好像是第三名吧。】

　　第三名。

　　那也不赖。

　　周林墨掀起眼皮看向她，“七班也不差，第三名。”

　　他说得急，没看见聊天屏幕上不急不慢地又叹了条消息。

　　【不过最后一名都是第三名，这玩意儿又没什么含金量，意思意思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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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名，三个。第三名，参与的都有。”周林芙听他说完，缓缓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摇了摇道：“咱们不是一个水平。”

　　“……”周林墨道，“我现在是外校友人，对我尊重点。”

　　遥控器已经被周林芙拿走，周林墨玩着手机，抬起头，看见屏幕在放动画片。

　　“幼稚。”
　　“安静玩你的手机。”

　　此时厨房的饭菜已经做好，林宛真招呼在客厅的两个学生：“墨墨，阿芙，过来吃饭。”

　　说完后，她注意到蹲在茶几旁像个小仓鼠吃甜品的周林芙，补充道：“阿芙，少吃些蛋糕，不健康。”

　　周林墨听见林宛真这样说，赞同地点点头，起身时捏了捏她的脸颊肉：“听到了没有？吃蛋糕的幼稚鬼。”

　　“……”

　　周林芙思绪从电视机移开，反应有些迟钝，缓过来会儿，冲他露了个凶狠的表情。

　　周林墨站在一旁，双手交叉地看着她，忍不住发笑。

　　她在外面所有的冷漠盔甲，在回到家的时候都会卸下，只有幼稚的，咬牙切齿的，张牙舞爪的——

　　关上门来，他们永远是一家人。

　　然而没想到，周林芙还有一招。她边起身边说：“我说你是不是天天对着手机的问题？辐射会让你越来越笨的，本来你就......”

　　周林墨也跟着她走到餐桌边坐下，他头发顶处偶有些微翘，显得慵懒又散漫。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微微抬了抬眉看了过来。

　　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只是片刻，周林芙转而对着林宛真道：“妈妈，要不你把我和周林墨的手机都收上去吧，我觉得用小灵通就行。我们现在是学生，要专注学习。”

　　周林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