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今日宴请饭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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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里灯火通明。
金允转了转脖子，手上翻的正是前几日荣记小馆闲聊起的“大案子”。
严正煜大步跨了进来，收起黑布伞，在门外甩了几下，这才放在门边，一边低头拍着身上的水珠，一边感叹：“这大雨倾盆，也算会挑日子，倘若是昨日下了这场大雨，怕是咱们的头发都要多掉几束。”
金允也点了点头，有些唏嘘：“搜山两日，好歹也算把‘人’找到了。也怪京兆府不地道，惯会推诿。”
原本元宵节走丢了人，该由京兆府接手，就因为其中有个县君，京兆府就把事儿推给了大理寺。
难得年前加班加点把前头的连环杀人案给破了，以为年后能有几天安生日子。
“到底京兆府和刑部也都派了人。”严正煜笑着摇了摇头，又指指后头上官的公房，“也省得谢大人难做。”
金允被噎了一下，不得不吞下多余抱怨的话。
京兆府府尹如今是太子担着，这主事的权知大人，可是他们上官的嫡亲舅舅。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又进来两人。
“金大人，严大人。”窦绪和曹岭与两人打了招呼，笑指着外头，“正好雨停了。”
金允闻音知雅意，笑指着窦绪：“知道你连午食都未用，就等着搓我一顿呢。”
窦绪也笑了起来，正待回答，便见后头的公房门被打开，里头走出一绯衣官员。众人齐齐行礼：“谢大人。”
谢琤转头看了眼墙头的漏刻，随口问了句：“怎得还不下衙？”
案子有了点进展，如今正盯着各方动作，今日便也能准时下衙了。午时家里就派了人过来，让他今日下衙早些归家。
“早就允了大家请客吃一顿，前几日忙，便改到了今日。”金允拱了拱手笑道，“大人有空赏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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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急匆匆跑过来的衙役，卫掌柜快步进了后厨，与崔瑗说道：“刚金大人派人过来，说暮食得加个人，是他的上官。”
崔瑗点了点头：“原本的菜也尽够了，只毕竟是金大人的上官，把前日做的卤味拿出来，我再加个点心吧。”
今日暮食大理寺的金大人包堂宴请，原就六个人，金大人也送了口信过来，提了几个大人忌口和喜好。如今既然没有提他上官的，便是没摸清楚。
这包堂的价钱自和平日暮食不同，又是金大人为了升官请的客，她自当尽心。怎么说，金大人也是她最早一个的推广大使。如今大理寺的熟客，可都是他拉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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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理寺，金允引着众人往外走。
“这荣记小馆在此处也开了十数年了，前头东家兼大厨过世后，便由他家儿妇当了大厨，只是年前那崔大娘子有了身孕不好再受累，现下后厨便由崔家的小娘子打理。”金允说的这些，其他几人都清楚，他是说给上官谢大人的，“这崔师傅的厨艺比之和乐楼的大师傅都不差，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说着，金允忍不住翘了翘大拇指。
谢琤瞥了眼金允的大拇指，没有说话。倒是那曹岭已笑道：“学兄可是为了省下去和乐楼的饭菜？便在谢大人面前多抬抬荣记。”
金允回身敲了下曹岭的脑门：“怎么说话的，你当我是为了省些钱吗？待会儿你吃进嘴里便知晓了。”他转过身，神色间竟有些感慨，“吃了崔师傅的菜，我才知‘鲜鱼羹饭，吃来都美。’”
说笑间，几人已走到了荣记小馆门口。
下晌落了场暴雨，天色昏沉，仿似入夜，他们公房里都点着了灯笼。如今雨歇，外头凉意渗人，一路行来，倒是前头饭馆里头透出的灯光冲去了早春暮色里的萧瑟。
曹岭吸了吸鼻子笑道：“倒是被学兄说得勾起了馋虫。”
金允上前正待掀开门帘，里头已有人撩起了帘子，躬身唤道：“金大人、严大人、窦大人、彭大人。几位大人快请。”
金允也笑道：“卫小哥，崔师傅今日可有做卤肉？”说着，他侧身先引了谢琤入内。
卫大江一见，便知那身穿绯衣的年轻男子便是金大人的上官谢大人了。
他听二叔说过，这绯衣至少是五品往上，他又低头瞄了眼那位年轻大人的腰间，见他腰带上佩了金色鱼袋，便知这是个四品大官了。
毕竟三品穿紫衣，可五品戴的却是银鱼袋了。
往常他觉得金大人年纪轻轻已升了六品，已是非常了不得了，毕竟自家崔大人升上正六品还比金大人晚了几天呢。没想到这位谢大人看着比金大人还要年少几岁，已是四品大官了。
这才是年少有为，真真了不得呀。
卫大江心里感慨，嘴上答道：“这是自然，金大人特意提了，崔师傅必定是要做的。”他手上动作也不慢，引着众人落座，忙又去端了茶水。
那边金允见卫掌柜从后厨端了盆果子出来，便笑着引见。
“卫掌柜，这是我们少卿谢大人。大人，这便是荣记小馆的卫掌柜。”说完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卫掌柜是举人，于算学一道颇有心得。”
谢琤抬头于卫掌柜点了点头。虽也有些奇怪，好好一个举人怎么在一个小饭馆里做了掌柜，只这也与他无关。
金允也只提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只眼巴巴得望向后厨那道帘子。
谢琤低头打量了下桌面，又仿佛不经意得用手指碰了碰桌面，复又抬头打量四周。
这荣记小馆倒真不大，不过一间门面，除去柜台，大堂也就摆了八张方桌，每张方桌能坐四人，如两头也摆上椅子，勉强也能坐上六人。
今日因是包堂的缘故，那些方桌都被推到了角落，他们落座的便是圆桌七椅。堂内装饰多为竹制，墙上竟还挂了几幅字画。
谢琤仔细看了其中一幅草书，临的是王彦之的帖子，风骨已成，落款却是烟湖居士。
倒是不曾听过。
窗明几净，小小饭馆，倒也称得上素雅。
鼻间的香味颇为诱人，谢琤不由得放松下来，低头看了眼青瓷杯里的清茶，端起抿了一口。
茶汤清透略带些绿茶的清香，里头还有些淡黄色小粒，瞧着倒像是小麦？
金允见谢琤低头看着茶盏，便说道：“这是小麦绿茶。小麦是炒制过的，里头的是碧螺春。”
谢琤点了点头，又抿了一口。
金允见他似乎还算满意，悄悄松了口气。自家这上官，看着似乎没啥喜恶，实则极为挑剔。未免弄巧成拙，原本他是不打算请谢大人的。当时那一问，实则也是随口一说，想着谢大人素日不爱外食，因是要归家用膳的。
谁成想，谢大人竟然点了头。他当时便有些骑虎难下。
已是下衙，众人便也把焦头烂额的公事放下，闲聊了几句。因着今日谢琤在场，话题倒也不敢太过随意。
倒是严正煜问起来曹岭：“下次休沐正是二月二，新衫可去做了？”
金允已是揶揄道：“这是已定了相看日子了？严家嫂子我也见过，她娘家妹妹自也是贤淑温柔，你阿娘见我一次便托我一次，道你年岁已大，再不成亲那小娘子便要被抢光了。此事若成，我也算不负所托。”
金允还想再取笑几句，窦绪已低头轻咳了一声。桌子底下，金允只觉得脚背生疼，忙正经端坐，余光却是瞄了旁边的上官一眼。
谢琤恍然未闻，只细细品茶。
金允抬头便和严正煜交换了一个眼神。谢琤素日老成，他倒是差点忘了，他比曹岭还要小上一岁。虽则谢琤未露消息，可他们毕竟是大理寺的，一点点蛛丝马迹自也不会放过。
因而，如今大理寺里，太半的人都知晓，谢家大娘子正为长子婚事发愁，平日不是邀了哪家的小娘子上门，便是约了年纪相仿的官家大娘子上香。
极为热衷于给长子相看小娘子，或是相看小娘子她娘。
金允虽虚长谢琤几岁，但论稳重却要甘拜下风。可毕竟谢琤是他上官，心里倒是蠢蠢欲动一肚子调侃的话，却也让他就着茶水强吞了下去。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恰在此时，后厨那边帘子掀开，今日大餐拉开序幕。
卫大江已快步过去端菜，金允等人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眼睛都已凝在了那托盘之上。
先上的是几盘凉菜。
核桃红枣、野菜春卷、凉拌豆腐、蜂蜜灯笼果、酱香牛肉，还有一盘蔬菜丝，里头几种颜色，上面浇了浅黄色的酱汁。
金允指着那酱汁问道：“可是上次吃的花生酱汁？”
“是，金大人好眼力，正是花生麻酱拌面的酱汁。”卫大江笑着躬身退下。
金允已是迫不及待想尝一尝，刚举起竹箸才想起一旁的上官。
谢琤见众人眼巴巴得望过来，便举起竹箸，犹豫着夹了一块核桃红枣。这些菜，看着似乎色香味俱全，可他到底没尝过，也就这核桃红枣看着平常些，总不会出错。
见谢琤动了箸，众人便也纷纷下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今日宴请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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