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PUA操作指南》张浮白

22、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程青青感受到梁辰有些敌意的口气，抿了抿唇，只说：“进来坐会儿吧。”然后拉了拉亢祯的胳膊，让亢祯把门口空出来一些。
　　梁辰看到程青青拉亢祯胳膊的手，眼皮跳了一下。
　　他往前走了两步，仿佛不经意般，狠狠撞了下亢祯的侧身。
　　亢祯在程青青看不见的角度，朝梁辰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然后亢祯松了全身的劲，“啪”的一下，身子撞到了门框上。
　　程青青下意识扶住了亢祯，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诧异的看向梁辰，“你干什么梁辰？”程青青满脸的不可思议。
　　质问了这么一句，程青青着急的扫视了一遍亢祯，“你没事儿吧？撞疼了没有？”
　　亢祯从小体质奇怪，哪儿被撞了，第二天肯定又红又肿，第三天直接发青。
　　两人高中的时候闹着玩儿，程青青就爱捏亢祯的手腕，等捏完就发现手指捏过的那一圈儿，胀的鼓鼓的。
　　程青青看亢祯不说话，以为他疼的不行了。
　　伸手从背后捞起亢祯的T恤就要往上推，想看看他后背咋样了。
　　亢祯扶着程青青的肩膀，喘了口气，用努力压制住疼痛的语气道：“我没事，你不管我，咱们先进去坐下吧。”
　　程青青不放心，还要再看，亢祯握住了他的手，“我真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说罢又因为刚才抬手扯到了后背，“嘶”了一声。
　　程青青担忧的看他一眼。
　　梁辰站在门口看着程青青，有些不可思议，他微抬下巴，看着亢祯，嗤之以鼻道：“你一个男的，碰一下能有什么事？”况且他就是轻轻一碰，亢祯身高体重不输他，怎么就这么娇弱了。
　　程青青听梁辰碰了人，歉都不道，还这么恶语相向，更觉诧异，诧异完就是觉得梁辰现在怎么这幅样子。
　　他皱着眉，看向梁辰，“你撞了人总该道声歉吧？”
　　梁辰在这儿看到亢祯，本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听程青青让他道歉，简直火冒三丈，“你让我道歉？”梁辰狠狠盯着程青青，“你？”他指了指亢祯，“你让我给他道歉？”
　　程青青点点头，“对。”
　　梁辰看程青青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简直要被气笑。
　　他又想起亢祯刚才那个嘲讽的笑，梁辰马上就懂了。
　　这个时候不适合争论，程青青只看到亢祯想让他看到的。
　　梁辰想了想，微微站直了身子，看了程青青一眼，“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亢祯在一旁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程青青皱了眉，觉得梁辰的道歉过于敷衍。他有心想再说点什么，亢祯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算了吧”。
　　程青青转身看了看屋子里面，还有其他事和其他人。他们几个人站在门口，已经很引人注目了。
　　程青青不想再折腾，拉了拉亢祯，自己先往屋子里走。
　　亢祯跟在后面。
　　梁辰也后面，心下为刚才的道歉有些憋屈。又为了程青青对于亢祯明显的袒护而显得委屈。
　　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在委屈的更深一层，一丝恐慌包裹住了他的心脏。
　　等梁辰进门坐下，坐到沙发上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有许多人。除了程青青妈妈，其余的他都不认识。
　　客厅并不大，却挤了二十多个人。
　　梁辰不是没有见过类似场面，这时夹在很多人中间，却显得有些可怜。
　　梁辰眼巴巴的看了程青青一眼。
　　却发觉程青青并不理他。
　　程青青皱着眉和他妈在说些什么，他妈也时不时拿眼角撇梁辰一眼。
　　梁辰如芒在背，不自觉挺直了脊背。
　　程青青好像聊完了。
　　他皱眉看了梁辰一眼，梁辰若有所感，讷讷的站起身，凑到程青青旁边。
　　程青青心下叹了口气，跟梁辰说：“咱俩聊聊。”
　　然后他就往门外走，梁辰跟在后面。
　　两人出了屋子，程青青摁了电梯。
　　电梯没动静。
　　程青青心下烦躁，又摁了两下，电梯还是没反应。
　　程青青有点生气。
　　他看了眼梁辰，转身从消防通道走去，“咱俩走楼梯下吧，电梯坏了。”
　　梁辰从小娇生惯养，能开车绝不走路。
　　这会儿程青青让他走楼梯，他略显不悦的抿起嘴。
　　程青青却不管他，径直走了消防楼梯。
　　梁辰在这时候也不想触他霉头，讷讷的跟在后头。
　　一下楼梯，程青青就在楼梯转折平台那儿等着梁辰，面色阴沉。
　　梁辰好久没见过程青青这样的表情，心下一愣。
　　程青青双手抱着胳膊，烦躁的动动手指，“你来干嘛？”
　　听到程青青不耐烦的语气，梁辰顿感憋屈。
　　他大老远跑来也很累好不好，要不是操心程青青，他才不会来。结果现在程青青就这口气。
　　梁辰也抱住自己的胳膊，他还没有从楼梯上彻底下来。
　　在比程青青高两级的台阶上，梁辰居高临下的看着程青青，语气很不好的问：“我不能来吗？程青青。”
　　之前梁辰这幅作态的时候程青青一直觉得梁辰很可爱，他感觉梁辰在努力扮演一个成年人。
　　这一刻程青青终于意识到，梁辰的那些撒娇、活泼、孩子气的举动，才是梁辰扮演出来的。
　　这一刻站在台阶上的他，才是他这个阶层的人的本质——冷漠，高高在上，连关心别人都显得高人一等。
　　程青青倒吸一口冷气，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感到悲哀。
　　梁辰强撑起自己的精神，“说话，程青青。”
　　程青青的沉默让他恐慌。
　　程青青的抗拒让他受不了。
　　梁辰从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程青青。
　　程青青深吸一口气，道：“分开吧，梁辰。”他又把这口气吐出去，仿佛终于把深藏了多年的秘密说出口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开吧。”
　　梁辰脸色一下子阴的吓人。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敛起下巴，用克制的声音问：“你说什么？”
　　程青青看着梁辰，梁辰背后是楼梯窗户。梁辰站在背光里，像天神一样，程青青看不清他的脸色。
　　而此时，程青青已经顾不上，或者说是不想看梁辰的脸色了。
　　程青青疲惫的摸了把自己的下巴，那里经过一夜已经长出了胡茬，但他还没顾得上刮。
　　程青青叹口气，“咱俩分开吧。”想了想，程青青又说：“你开车从几百公里外赶过来，在这样的时刻，我很感谢你。”
　　梁辰还处于程青青说“分开吧”的震惊里。
　　这话像一声惊雷，砸的他眼冒金星，不知如何回复。
　　这会儿听到程青青说感谢他，梁辰口不择言道：“和我分手？这就是你感谢我的方式？”
　　程青青一顿，没吭声。
　　梁辰下了一级台阶，靠近了程青青一步。
　　他看着程青青的头顶，软绵绵的头发趴在他的头顶。
　　梁辰问：“为什么？因为亢祯？”
　　程青青退了一步，摇摇头。
　　梁辰看着程青青往后退的动作，一愣，然后心里怒火蹭一下往上冒。
　　梁辰又下了一级台阶，这时他和程青青持平了。
　　他恶狠狠的盯着程青青的脸，“你不爱我了？”
　　梁辰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问这话语气里面带着的颤抖。
　　又或者他意识到了，只能用凶恶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程青青听闻梁辰这么问，竟然很坦然的点了头。
　　梁辰感觉刚才的那股子火，越烧越旺，烧的他头昏脑胀。
　　他一把把程青青推到墙上，然后欺身上前，把程青青锁到自己怀里。
　　“你确定？”梁辰低着头哑声问他。刚才的那个问题，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再问一遍。
　　程青青对梁辰的作态已然觉得疲惫。
　　他松了松自己的肩膀，目光透过梁辰的胳膊看向远处。
　　程青青用很平淡的语气问梁辰，“你已经快奔三的人了，你觉得你这样很酷吗？”
　　念书的时候，梁辰偶尔也挺霸道的，那个时候程青青很欣赏梁辰偶尔的霸道。
　　可是现在两个人加起来都要六十岁了，梁辰还是这样，程青青开始感觉到尴尬，和一种深层次的疲惫。
　　程青青就问梁辰，“你也是这么对张小仓的吗？”或许年龄小的男孩子，会比较吃这一套？
　　听到程青青提起张小仓，梁辰骤然不悦。
　　“关他什么事？”
　　程青青叹口气。
　　梁辰恍然大悟般，他挑了挑眉，“你因为张小仓要和我分手？”
　　梁辰的语气里面甚至带了些雀跃。
　　他迫不及待的想和程青青解释，又因为程青青的吃醋而有些沾沾自喜，又为了程青青的无理取闹而心生不满。
　　“我和张小仓早没关系了。”梁辰甚至抬起手摸了摸程青青的头发，甚而有些宠溺的说他，“你咋跟个小醋坛子似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早和他断了吗？”
　　程青青又想起张小仓发的微博图片。
　　这一刻他觉得无比疲惫。
　　他推开了梁辰，直视着梁辰的眼睛。
　　“梁辰，和张小仓没一毛钱的关系。我累了，你放过我，咱俩也断了吧。”
　　梁辰一个人站在原地，诧异的看着程青青。
　　他的手还停留在抬手拥抱的姿势上，程青青却已经不耐烦的转过身，踏着轻快的脚步上了楼。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梁辰一眼，只是道：“你回去吧，再不要来我家了。我最近会很忙。”
　　就差说“你再不要来烦我了。”
　　梁辰放下双臂，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