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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因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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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白近闲已经按捺不住想要相认,殷雪照低声阻止:“飞奴体弱多病,你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相认,免得她情绪激动心疾再起”
白近闲手攥了又松,终是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殷雪照站起来朝飞奴告辞,临走前低声对白近闲道:“你和她说会儿话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待出的西月楼,殷雪照心中想道:“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种事情,白近闲领着纸戏妹妹离开,飞奴跟着赵恭衔久住辉夜城,若不是阴差阳错,这一辈子也不能相认了。”
在此路上,白近闲说自己和妹妹自出生便相依为命,对父母一事全然不知也无心探究。
辉夜城一如既往,殷雪照沿着主路朝城主府杀去,城主府大门上题“闲云卷雨秋空阔,明月流辉夜水寒。”
“果然酸不可耐。”殷雪照鄙夷之后,踏进城主府,进入院中忽从东西两侧飞来武器,殷雪照踏足上跳,跃至屋顶,只见地上一对流星锤。
黑香芩随后而至,双手拿起流星锤斜指向地,白香蒲也从西边走出,看着屋顶的殷雪照目光复杂,咬咬牙道:“姐妹们,上!”
话音未落而锤先至,黑香芩依旧拔山扛鼎,招招如泰山压顶,力气大得难以招架,空余间隙白香蒲再见缝插针,实是难缠之极。上次中黑香芩一锤如今尚为好全,这次殷雪照更加小心。
忽然一道蓝光劈开雪折竹和流星锤,还未等众人看清来人,那蓝光又现将流星锤包住。
“白近闲?”殷雪照看着白近闲的背影不可置信,他不和他妹妹说话,到这里来做什么?可白近闲只是微微看了殷雪照一眼便扭过头去,蓝烟软剑便如一道烟般虚无缥缈地飞向黑香芩。
此时仿若心灵相通,殷雪照已知他是在感谢自己,那自己也不用再多说些什么了,只不过还有一句话要提醒:“别杀她们。”
城主府不大,一路过去未曾看到一个仆从,这很不符合赵恭衔给人的一贯印象.殷雪照奔进中堂,只见堂上已经有人在坐着喝茶,而下座上也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殷雪照看着座上人不可置信道:“茜茜?你是辉夜城的人。”
正是茜茜坐于中堂,只见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和颜悦色道:“累了吧,坐下喝口茶。”
“茶就不喝了,免得你们给我下毒!赵恭衔呢?”殷雪照既不坐也不喝,步步逼向茜茜。
“去长京了。我想现下长京已经变了天吧。”
“那你等在这里是为什么?”
“为了和你解释,免得伤了和气,毕竟你是乐正良的徒弟,竹烟波月的波月,青竹丹枫的青竹。你并不惊讶,看来肖铎已经全都和你说了,不过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我待要从头告诉你。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一个小丫头会知道这么多,这要打我记事起说起,可这实是无关紧要。我只说自赵恭衔于辉夜城安家以来,没一天不在想重振魇面瑶台,可有一人一物始终叫他害怕。这人就是妆花游麟孟家夫人华镜,这物便是你和东方行露在长京城外劫的镖中的佛像。你们劫镖是为了佛像中的一件秘宝,而华镜常年礼佛也是为了这件秘宝。”
殷雪照面上镇定,心中缭乱,不曾想面前十几岁的少女竟然知道如此多的东西:“你什么意思?要挟我?”
茜茜摇摇头:“我们有对你不住的地方,请你原谅而已。”
殷雪照冷笑:“是叫我交出此物,自此以后躲着辉夜城?”
茜茜道:“那怎么敢。我说了,是请你原谅。虽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但我们弥补了另一件。东方行露能从孟仪昌的手底下逃掉,全靠我和爹爹妈妈暗中相助,我去叫那埋伏的人露出马脚,爹妈将南家兄弟引到东方行露身边。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本来还以为能赶在肖铎之前告诉你,争取得到你的宽大对待,谁知他那么耐不住性子。”
说到此处,茜茜不免叹了口气,接着道:“这秘宝是纸戏的克星,只要有它在,再炉火纯青的技艺也如班门弄斧,再以假乱真的幻想也是一戳即破。可它是传说之物,远不如华镜来的真切。赵恭衔想用纸戏来扳倒华镜报仇,可惜他既不是赵家的直系子孙,也没有过目不忘的天才本领,学到的纸戏微乎其微,捏出的纸鹤甚至飞不出城主府的大门。直到寻回肖铎,这个计划才得以实施。肖铎于长京,我则于北方寻找解开纸戏的方法,奈何城主的手里只掌握着一小部分,我十分勉强才能参透出一点线索。直到你出现,我才惊觉,这方法就在你手上。”
殷雪照更加警惕,冷道:“所以你想把我困于此,免得我去搅乱赵恭衔的计划?”
“哈哈哈,恰恰相反,我希望你让赵恭衔失败。”茜茜又是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若叫赵恭衔得到长京,那里又会变成纸戏充斥的地狱。因此,就算是为了无辜的人,请你拿出解开纸戏的方法。一切主意皆我所出,茜茜一命,如你解气,死不足惜,但愿真心寄明月,鲜血化甘霖。”
茜茜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笑容却越发甜美,一副了无遗憾的模样。
“嘁,恶心。留着你的命活着吧。”殷雪照长剑一收,转身朝外走去。
“多谢。”茜茜仍坐在主座上,知他已经决定前往长京,笑容更加温柔。
殷雪照忽觉不对,驻足转身,眯着眼睛要将茜茜看得仔细些:“一切主意是什么主意?”
“绑架宁小行并于长京纵火促使你前往辉夜城,于肖铎里应外合迫使你参加拍卖会,利用你假扮买家揪出辉夜城老鼠,都是我的主意。哦对了,肖铎还不知道我就是血见愁,也不知道具体的计划,当日爹妈将他和宁小行一并打晕之后带走了。长京的爆炸也是我们做的,”
殷雪照一步一步走向茜茜,对她的话并不做反应,只走到她面前三步,伸出雪折竹往她的裙子下一横,雪折竹在木椅上一划到底,裙摆像是幕帘一样摆动。
“你的腿?这是因为救行露吗?”
“并不是的,我知道答是会让你十分感谢我,但我刚要请你原谅,还是不骗你了。”茜茜歪歪头,笑容变得调皮。
可殷雪照知道此因东方行露而伤,他一到辉夜城,宁小行的信件随即而至,信中所书与东方行露所说并无二致,宁小行配合孟仪昌要揪出绑架者,不料引出了东方行露和洪量儿,危难之际有一人前去营救,宁小行只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孩的双腿被砍地鲜血淋漓,只怕是东方行露,妆花游麟上下对此缄口不言,为此书信催促他快去相救。
殷雪照不意这个女孩竟然是茜茜。
“当时你站起来是不是认出了竹烟波月。”殷雪照坐回座位,端起茶来,盖去漂浮的茶叶。
“当初一位名叫残月的侠士救了城主之后便音信全无,城主一直在找他,他派我出去寻找,凭着对他武功路数的残存记忆。本来他叫我们去杀死你的,但是我一看到你的剑法和他描述的太像了,思来想去还是把你送到他面前由他亲自判断比较好。并不能说我认出了竹烟波月,我也是在离开长京后才确定你是竹烟波月剑章的传人。”
殷雪照偏头看像茜茜,竹烟波月剑章,剑章?竹烟波月是师父曾经的名号,如今由他继承,可对外从来自称青竹丹枫。自己虽继承师父一身技艺可从来都是口耳相授,从无秘籍一类,怎么会有竹烟波月剑章?
殷雪照一瞬无法控制的表情被茜茜捕捉到,茜茜也奇怪起来:“你难道是不知道竹烟波月有剑章吗?”
外只要稍有一声响动,冯铮抓着邓钟衣服的手便一紧。门刚刚开了,开得很慢,来人步子甚是沉重。
冯铮躲在床后,只要那人一出现,便能看出那人是谁。只见来人是孟仪昌,脸色煞白,显然受伤不轻。冯铮一惊,走过去将他扶到榻上:“你怎么伤成这样?”
孟仪昌闭着眼睛,缓慢地喘着气,“放心,和你想的任何可能都没关系,暂时还死不了。这是书院的先生给的药,你拿给他吃了吧。”
冯铮看着手里的药瓶一怔,又问:“你为什么救我们?那个人不是你娘吗?”
孟仪昌睁开眼来,总是锋利的眼神此刻朦胧而恍惚:“在她心里我不是她儿子,我又何必时时刻刻将她当母亲。”
冯铮不懂他说的话,拿起茶壶向里屋走过去,来到邓钟的身边,从里面的瓷瓶里各拿出一粒药丸,却只是将药丸用帕子包起来,藏进怀里,将瓷瓶放在床头,而后扶起邓钟假装给他吃药,实则只是给他喝了一口水。
虚弱的呼吸在房间里几等于无,冯铮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华镜忽然冲过来,嘴里一直在骂“贱人”,她说的是谁,难道是大哥吗?冯铮摸了摸自己脸,他长得很像大哥吗?不可能,从来没有一个人说他们相像,甚至他们站在一起都不会有人觉得是兄弟,那她说的是谁?
想到这,冯铮抬头去看孟仪昌,只见孟仪昌已经解了衣衫露出包着纱布的上胸和肩膀,像是已经睡觉了。
冯铮将视线收回,孟仪昌的声音响起:“你还想问什么?”
“你还没说清,你娘为什么杀我们?”
孟仪昌自华镜出手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了原由。
因为我娘是个疯子,她见不得孟仪昭夫妇,也见不得他们的孩子,过了这么多年那扭曲的情感只增不减,现在看谁都像是他们。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孟仪昌闭上眼,盘踞于胸口的自卑透过伤口要流到外面来,他甚至都没力气去阻止。
“没有理由,她就是个疯子。”孟仪昌闭上眼道,“你只当我在替她赎罪,看不得她杀无辜的人。你且在这里躲躲,过几日我送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