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达人》雪藏青

116、行善

　　医院，花园。

　　暖暖的阳光照射在一张有些憔悴满脸胡茬的脸上。

　　李虎拄着拐杖眯眼看向天际边初升的太阳。清晨清新的空气与耳边响起叽叽喳喳清脆的鸟鸣声令人心情愉悦。

　　花园中一些康复中的病人有人在散步，有人在打太极。李虎拄着两根拐杖一瘸一拐地行走在花园的一条小道中。他正在努力练习行走。

　　每天清晨太阳还未升起他就会出现在花园中进行康复训练，他必须尽快恢复身体，尽早出院。他的女儿还在等着他。

　　“状态恢复得不错。”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李虎停下脚步回头看到了那个每天都会准时出现的女人。

　　从旁人口中得知，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美女医生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李虎冲着王立夏点点头，满是胡茬的嘴角十分勉强地扯了扯，像是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王医生。”

　　王立夏还是老样子，双手插兜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注视着李虎的一举一动，令她意外的是，今日的李虎竟然嘴角处露出了一丝笑容。

　　“伤口的恢复需要一些时间。不能太过心急。”

　　“谢谢王医生的提醒。”

　　“谢谢这个词这些天你已经说得够多了。真要谢我的话，就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尽快康复，这才是对我们医者的最大感谢。”

　　李虎不知为何面颊微微一红，点头道：“王医生说得很有道理。谢谢。”

　　王立夏叹了口气，视线瞥向一旁坐在长椅上晃荡着双腿的李佳佳。小丫头正歪着头，视线在立夏姐姐和爸爸之间来回移动。

　　自从爸爸苏醒后，李佳佳每天都会在王立夏面前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王立夏无奈，只能每天找各种理由来到李虎的病房，理由自然是探视病人情况。

　　久而久之，同事们从刚开始觉得王医生只是单纯的负责任，变成了私底下流传着王医生是不是与病患之间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毕竟那男人帅气的脸在那摆着，或许这位冰山美人就好这一口？

　　王立夏自然不知同事们如何猜想，她也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每天被这小丫头缠着，她也很无奈。当初是她自己决定要掺和这件事，事到如今她也做不到撒手不管。

　　“小家伙，怎么了？”

　　李佳佳眼珠子咕溜溜一转，欲言又止，只是甜甜地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看到爸爸恢复得很好，心里很开心。对了，立夏姐姐。我又想到了一个做功德的好办法，帮我记下来可以吗？”

　　王立夏无奈地微微一笑，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画着大熊猫图案的可爱笔记本。

　　她握着笔道：“说吧。今天又有什么新点子。”

　　王立夏翻开笔记本，笔记本上写着一条条文字。

　　扶老奶奶过马路。去孤儿院做义工。到海边捡垃圾。喂流浪的小猫小狗……

　　笔记本上那一条条都是李佳佳这些天想出来的积累功德的方法。她请求王立夏帮她记下，待爸爸康复后希望爸爸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完三千件善事让他们母女团聚。

　　“喂小鸟吃的也算做善事对吗？”李佳佳指着不远处树上扎堆的麻雀问道。

　　王立夏想了想点点头，随即在笔记本上记下：投喂小鸟。

　　李佳佳扯了扯王立夏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问道：“立夏姐姐，能不能借点钱？”

　　“你要钱做什么？”

　　“我想买点吃的喂小鸟食物。这件事爸爸现在就能做，不用等他完全康复。”

　　王立夏恍然地点点头：“对。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佳佳聪明。”

　　片刻后正坐在长椅上休息的李虎面前出现了一袋面包。李虎抬头看去，王立夏手中正拎着一袋面包递给他。

　　李虎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谢谢王医生，我还不饿。”

　　王立夏心中噗嗤一笑：为什么女儿那么聪明，做父亲的这么笨？

　　“不是给你吃的。是给它们。”

　　片刻后二人坐在长椅上，远远望着远处的空地。空地上撒了许多捏碎的面包屑。几只胆大的麻雀在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危险后壮着胆子落下，用小嘴啄食着这些来自某个心善之人的小礼物。

　　“吃了！吃了！”原本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动静的李虎惊喜地压低声音道。

　　他不知道的是正坐在他与王医生中间的李佳佳也在同时开心地拍手惊呼：“吃了！吃了！”

　　王立夏瞥向身旁这对面露惊喜的父女，嘴角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王医生，你说这样算不算一件善事？算不算一件功德？”

　　“算。”

　　“那能不能拜托你，每天帮我买些面包……”

　　李虎刚将心中的请求说出口，他就觉得不合适。王医生已经帮了他很多忙，根本没有义务帮自己做更多。

　　虽然心中很急迫地想要做满三千件善事，可是李虎还是将想要王立夏帮忙的事给咽了回去。

　　王立夏自然知道李虎想说什么，也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她并没有回绝李虎的请求，而是淡淡开口道：“只要你的心地是善良的，善行都在举手投足之间。凡是利益众生，利益他人的事，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做。而不是非要等到某一个时刻才去做。”

　　李虎如梦初醒，面露恍然之色。一直以来他始终认为只有自己康复之后才有能力去行善，可是自己自始至终都忘了行善的真正意义便是利益众生。

　　“我懂了！谢谢！谢谢王医生指点！”

　　还未等王立夏开口，一旁的李佳佳调皮道：“又说谢！爸爸亏欠立夏姐姐的可多着呢！一句谢谢能顶什么用？”

　　王立夏斜眼瞪了这小鬼头一眼，李佳佳立刻捂住小嘴，两只大眼睛贼溜溜地转，那可爱的小表情显然是在说：怎么了嘛！我又没说错！

　　接下来的日子里医院的病房里出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热心人。除了每天雷打不动地给花园中的小鸟投食外，李虎还会拄着双拐到处串门，给有需要的病友们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问题。

　　一段时间下来他的热心肠人尽皆知，不仅病友们夸他心善，就连医生护士也说这人真是少见。

　　看着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在楼层中窜来窜去帮人打饭、倒水、倒垃圾、看吊瓶的李虎，小护士们也放弃了想要劝阻的心思。王医生说的对，这样不仅有利于他的康复，还对他的身心都有好处。

　　“我这条命，捡来的！我跟你说，那天一百三的车速，车都翻了天！嘿！你猜怎么着，不仅没要了我的命！还没伤了我这张脸！你们说神不神！老天爷给我老李第二次机会，我就觉得不能对不起他老人家。所以啊，以后你们也别说谢，病友之间互相帮忙应该的！这人啊，平时就得多做善事，危难时候老天爷还是眷顾咱的！”

　　病房门口王立夏双手插兜悄悄依靠着门框，歪着头听着病房内的李虎正和病友们唠着嗑。

　　身旁的李佳佳仰头道：“立夏姐姐，爸爸他好像变了呢，好久没见到他这么开心了。”

　　“这是好事，不是吗？”

　　“嗯！”

　　王立夏看着坐在别人病房里侃侃而谈的李虎，嘴角微微一笑。从李虎现在的状态来看，她最担心的事或许不会发生了。

　　之前王立夏最担心的是即便李虎能够完全康复，可是痛失爱女的创伤却无法被轻易抚平，可能他需要一生来治愈，可能他会因此抑郁成疾，郁郁而终，可能他会走向那个可怕的极端……

　　心病往往是最难医治的。如今李虎好似已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个为佳佳，为自己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顺着病友们的视线，李虎回头看向门口。见到王立夏时，李虎立刻拄着拐杖站起身。

　　“医生找我，今天先这样，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说。”李虎冲着病友们简单交代两句便出了门。

　　走廊里，王立夏跟随着李虎拄拐的脚步，二人慢慢地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二人已然没有之前那么得生疏。

　　“王医生找我有事？”

　　“有件东西，原本想等你出院时才给你。但……”

　　王立夏说着低头看向身旁空荡荡的位置，李虎也顺着其视线看去，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那个位置飘荡着李佳佳的灵体，李佳佳冲着王立夏点了点头。

　　在得到李佳佳的同意后王立夏从兜里掏出了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

　　李虎接过笔记本，翻开看了几页，笔记本上的字十分秀气，应该是王王医生的手笔。

　　“这是？”

　　“佳佳给你出的主意。她希望你能够做到。她说你现在做得很好，她很开心，她希望你能一直做下去。”

　　“佳佳！”李虎将笔记本紧紧地握在手心。

　　犹豫了很久李虎才开口问道：“佳佳她真的已经……”

　　“嗯。”

　　在得到了王立夏的肯定后李虎红了眼眶，忽然他抬起头用愤怒的眼神看向王立夏。

　　“我的佳佳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骗我！为什么你还要骗我还能见到她！”

　　原本安静的走廊里传来了李虎愤怒的回声。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走廊中的二人。

　　“爸爸！你干什么！立夏姐姐是好人！你干嘛凶她！”

　　李佳佳挡在二人之间试图让李虎平静下来，可是李虎看不到，也听不到。

　　王立夏也并没有过多地辩解，也没有回避李虎的质问，而是一脸淡然地继续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

　　“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不要让你对这个世界狭隘的认知影响到你的判断和决定。另外，这里是医院，禁止大声喧哗。”

　　愤怒的李虎渐渐平静下来，无力地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全部的力气。

　　“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吗？”

　　王立夏俯视着眼前这个再次丧失了生机的男人，那绝美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你的头部没有受伤，是因为佳佳用自己的灵体保护了你。为了保护你，她差一点魂飞魄散！而你，活下来了，现在却像一滩烂泥！你对得起她吗？佳佳已经死了。这个问题无法逃避，早晚要面对。”

　　说着王立夏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色发卡。

　　“佳佳现在就在这里。她说，她不喜欢现在的爸爸。我说话算数，当你完成三千功德时，我会将这个发卡还给你。让你们父女相见的约定依然有效。她希望你能开心地活着，不要让她失望。”

　　在李虎呆呆地注视下那个高挑的白色身影渐行渐远。

　　李佳佳眼眶含泪站在李虎面前，仍不愿离开。她抬起小手心疼地轻抚李虎憔悴的面颊。

　　“爸爸……”

　　忽然走远的王立夏止住脚步回头道：“佳佳，该走了。”

　　李虎没有光彩的眼神忽然闪动，他看向空荡荡的走廊，好像真的看到一个依依不舍的小女孩正在向他挥手告别。

　　李佳佳垂着头，抹着眼泪回到王立夏的身边。

　　王立夏摸了摸她的头：“相信他，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做到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