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清荷江江

3、小师妹

　　玄天宗山门，晨雾缭绕。

　　秦云盘坐在自己简陋的石屋内，双手结印，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青色光晕。

　　从灵雾秘境归来已过七日，他日夜不休地参悟着那枚玉简中记载的完整《太虚凝元诀》。

　　"凝元化形，灵力为实..."秦云默念口诀，体内灵力按照特定路线运转。

　　忽然，他睁开双眼，右手向前一推，一道半透明的青色光盾凭空浮现，盾面上隐约可见云纹流转。

　　"成功了！《太虚凝元诀》第三层'凝元化形'！"秦云欣喜地打量着光盾。

　　这可比玄天宗普通的灵力护盾强上数倍，足以抵挡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正当他准备继续巩固境界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秦师兄！秦师兄在吗？"一个清脆如黄鹂的女声伴随着"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秦云眉头微皱，他在宗门内素来独来独往，谁会这么早来找他？

　　收起功法，他拉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媚如朝阳的少女脸庞。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一袭鹅黄色衣裙，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红绳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如同山间小鹿般清澈透亮。

　　"你就是秦云师兄吧？我是新入门的弟子陌颜，赵长老让我跟着你学习药园事务！"少女笑得眉眼弯弯，毫不怕生地自我介绍。

　　秦云愣了一下："赵长老？赵无极长老？"

　　"对呀！"陌颜用力点头，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摆动，"赵长老说你是外门最懂灵药栽培的弟子，让我这个新人跟着你学习。"

　　秦云心中疑惑，赵无极向来对他不假辞色，怎会突然安排弟子跟他学习？

　　更何况这陌颜看起来娇生惯养，哪像是能干药园粗活的样子。

　　"秦师兄？"陌颜见他不语，歪着头凑近了些，"你该不会想拒绝吧？赵长老说如果你不答应，就扣你三个月的灵石供给哦！"

　　秦云嘴角抽了抽，这确实是赵无极的行事风格。

　　他叹了口气侧身让开："先进来吧。"

　　陌颜欢呼一声，进了石屋，好奇地四处打量："师兄的住处好简洁啊！咦，这些是什么？"她指着墙角一堆晒干的草药问道。

　　"玉髓草，炼制养气丹的主药。"秦云简短回答，同时暗中观察这位不速之客。

　　陌颜身上没有灵力波动，显然刚入门还未开始修炼，但她的举止神态却不像普通农家出身。

　　"陌师妹，你入门前是..."

　　"啊，我家在青岚城开药铺的！"陌颜笑嘻嘻地回答，"所以我从小就认识很多草药，赵长老才让我来药园帮忙。"

　　青岚城是玄天宗势力范围内最大的城池，能在那里开药铺的绝非普通人家。

　　秦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这位小师妹背景不简单。

　　"既然赵长老有令，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学习药园事务。"秦云拿起桌上的竹篮，"现在就去药园吧。"

　　"太好啦！"陌颜欢快地跟上，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师兄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梦想当一名炼丹师！听说玄天宗的药园里有三百多种灵药，是不是真的..."

　　秦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中却在思索赵无极的真实意图。

　　路过练武场时，几道不善的目光投来，秦云余光瞥见周炎正与一名内门弟子低声交谈，不时指向自己这边。

　　"那就是寄北师兄，听说已经是筑基初期了。"陌颜顺着秦云的目光看去，小声说道，"周炎从秘境回来后一直巴结他，两人整天神神秘秘的。"

　　秦云眼睛微眯，寄北此人在内门以睚眦必报出名，周炎攀上他，多半是为了报复秘境中的那笔账。

　　"陌师妹，在宗门内行走要谨言慎行。"秦云低声提醒，"有些事看见了也要当做没看见。"

　　陌颜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知道啦！师兄跟老学究似的。"

　　药园位于玄天宗东侧的山坡上，占地近百亩，被一道灵光闪烁的阵法笼罩，秦云取出身份玉牌在阵法上一贴，光幕随即分开一道入口。

　　"哇—"陌颜一进入药园就发出惊叹。

　　眼前是一片错落有致的灵田，各种灵药按照属性分区种植，五彩斑斓的灵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秦云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景象时，反应和陌颜差不多。

　　"这片是水属性灵药区，那是火属性区..."秦云边走边介绍，"你的工作主要是除草、松土和记录灵药生长情况，遇到不认识的千万不要乱碰，有些灵药带有剧毒。"

　　陌颜认真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记录。

　　看她专注的样子，秦云稍稍放下了心，至少这丫头对灵药是真有兴趣。

　　"师兄，那是什么？"陌颜突然指着一株通体赤红、形如珊瑚的植物问道。

　　"赤血珊瑚，炼制筑基丹的辅药之一。"秦云走过去检查它的长势，"这种灵药极为娇贵，需要每天用灵泉水浇灌..."

　　话音未落，药园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秦云转头看去，只见寄北带着周炎和几名弟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秦师弟，好久不见啊。"寄北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他身穿内门弟子特有的白色法袍，腰间挂着象征筑基期修士的玉牌，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秦云不动声色地行了一礼："寄北兄有何贵干？药园重地，若无长老手令..."

　　"少拿规矩压人！"周炎厉声打断，"寄师兄奉赵长老之命来取一株百年火候的赤血珊瑚，耽误了炼丹你担待得起吗？"

　　秦云眉头微皱，百年火候的赤血珊瑚确实珍贵，但若真是赵无极需要，为何不提前通知？

　　"既然是赵长老所需，请出示手令。"秦云平静地说。

　　寄北脸色一沉："你一个外门弟子，也配查问内门师兄？周炎，去把那株赤血珊瑚取来！"

　　周炎得意地瞥了秦云一眼，大步走向灵田。

　　陌颜突然拦在他面前："不行！那株赤血珊瑚才八十年火候，还没到采摘的时候！"

　　"滚开，小丫头！"周炎伸手就要推开陌颜。

　　秦云身形一闪，挡在两人之间，周炎的手推在他胸口如同撞上一堵墙，自己反而踉跄后退了几步。

　　"秦云！你敢反抗内门师兄的命令？"寄北厉喝一声，筑基期的威压骤然释放。

　　普通炼气期弟子在这威压下都会呼吸困难，但秦云却站得笔直，丝毫不受影响。

　　"寄师兄言重了。"秦云不卑不亢，"药园规矩是宗主亲定，百年灵药采摘需三位长老联名手令。若寄师兄确有急需，不妨请赵长老补一道手令来。"

　　寄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秦云能抵抗他的威压。

　　他冷笑一声："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看来在秘境中得了些奇遇，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说着，他突然一掌拍向秦云胸口，掌风炽热如烈火，这一掌看似随意，实则蕴含了筑基期的三成灵力，足以让普通炼气弟子吐血倒地。

　　秦云早有防备，运转《太虚凝元诀》，在胸前形成一道无形气墙。

　　"砰"的一声闷响，寄北的手掌在距离秦云三寸处再难前进分毫。

　　"什么？"寄北脸色大变。

　　秦云借势后退一步，装作被击退的样子："寄师兄何必动怒？若执意要取赤血珊瑚，弟子这就去请赵长老定夺。"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寄北台阶下，又坚持了原则。

　　周围的弟子都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周炎，简直不敢相信秦云能接下寄北一掌。

　　寄北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很好，秦云，我记住你了，周炎，我们走！"

　　等他们离开药园，陌颜长舒一口气，崇拜地看着秦云："师兄你好厉害！居然能挡住筑基期修士的一掌！"

　　秦云摇摇头："只是取巧罢了，陌师妹，以后遇到他们尽量避开，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我才不怕呢！"陌颜昂起小脸，"有师兄保护我！"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秦云心中莫名一软。这丫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充实。

　　每天清晨，陌颜都会准时来到秦云的石屋前，两人一同前往药园工作。

　　陌颜聪明伶俐，很快掌握了基本技能，甚至能独立照料一些普通灵药。

　　秦云则白天工作，晚上修炼《太虚凝元诀》有了完整功法，他的修为突飞猛进，短短一个月就达到了炼气九层，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日，秦云正在药园深处检查一株罕见的月华草，陌颜急匆匆跑来："师兄！不好了，寄北带着执法堂的人来抓你了！"

　　"怎么回事？"秦云心头一紧。

　　"他们说你偷盗药园灵药，要拿你去问罪！"陌颜急得眼眶发红，"我偷听到周炎和一个执法堂弟子说话，他们分明是栽赃陷害！"

　　秦云眼神一冷，果然来了吗？自从上次冲突后，他就预感到寄北不会善罢甘休。

　　"师兄，你快躲起来吧！"陌颜拉着他的袖子就要往药园深处走。

　　秦云轻轻挣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把戏。"

　　两人刚走到药园入口，就被五名执法堂弟子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青年，袖口绣着金色法纹，显示其执法堂精英弟子的身份。

　　"秦云，有人举报你偷盗药园灵药，奉执法长老之命，带你回去调查。"冷峻青年面无表情地说道。

　　寄北和周炎站在一旁，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冷笑，秦云注意到周炎手中拿着一个储物袋，正是当日在秘境中被他拿走的那只。

　　"李师兄明鉴，弟子一直恪守门规，绝无偷盗之举。"秦云向冷峻青年行了一礼。

　　"有没有偷盗，搜过便知。"李师兄一挥手，两名执法弟子上前就要搜查秦云。

　　"慢着！"陌颜突然挡在秦云面前，"你们凭什么随便搜身？有证据吗？"

　　李师兄皱了皱眉："小师妹，执法堂行事自有规矩，请不要妨碍公务。"

　　"规矩？"陌颜气得脸通红，"那为什么只搜秦师兄不搜周炎？我亲眼看见周炎昨天鬼鬼祟祟在药园转悠！"

　　周炎脸色一变："胡说八道！李师兄，这丫头和秦云是一伙的！"

　　李师兄略一沉吟："既然如此，周师弟也请配合搜查。"

　　寄北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执法堂在宗门内地位特殊，即使是他也不敢公然干涉。

　　搜查结果出人意料——在周炎的储物袋中，赫然发现了几株新鲜的灵药，正是药园近日丢失的品种！

　　"这...这不是我的！是秦云栽赃！"周炎面如土色，惊慌失措地看向寄北。

　　寄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李师兄，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寄师兄，"秦云突然开口，"当日在药园，你坚称需要百年赤血珊瑚炼丹，如今看来，莫非是为了掩盖偷盗行为？"

　　这一反问极为犀利，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寄北，周围的弟子都露出恍然之色，窃窃私语起来。

　　"放肆！"寄北恼羞成怒，筑基期的灵力全力爆发，"你一个外门弟子，也敢污蔑内门师兄？"

　　狂暴的灵压让周围炼气期弟子纷纷后退，陌颜更是脸色发白，站立不稳。

　　秦云一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体内《太虚凝元诀》急速运转，在身前形成一道无形屏障。

　　"寄北！"李师兄厉声喝道，"在执法堂面前也敢动手？"

　　寄北这才意识到失态，急忙收敛灵力，但为时已晚。

　　李师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此事我会如实向执法长老汇报，周炎涉嫌偷盗灵药，先行羁押。秦云、寄北，你们也随我去执法堂做个笔录。"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回药园的路上，陌颜抓着他的袖子，脸上满是担忧。

　　"师兄，寄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云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轻声道："修仙之路本就荆棘密布。不过..."他转头对陌颜微微一笑，"多谢你今天为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