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今年五十八》挠人胖虎不知愁

4、第 4 章

　　唐尧不理会几个媳妇的眉眼官司，歇够了，起身准备溜达着回家。
　　老大媳妇赶紧说：“娘是要回了吗？叫小福娘陪你吧，腊肉不好炖，早早做上炖得软乎些，娘吃着不费劲。”
　　唐尧：“……”啊对，除了耳朵发聋眼睛发花，姐还已经没了仨大牙，吃饭贼拉费劲。
　　小福娘拍了拍衣服，过来殷勤地扶着奶婆婆。
　　行，那就带着孙媳妇回呗。

　　唐尧一次次推开孙媳妇扶上她胳膊的手，无奈极了：“你扶着我走得不稳当，真不用扶，咱们走慢点就行。”被不熟悉的陌生人近身，你知道姐用了多大意志力忍着才没一次次把你揍飞吗姑娘！
　　小福娘会说话极了：“我就想跟奶奶多亲近亲近。奶你不知道家里小姐妹们多羡慕我嫁得好，长辈慈爱小姑懂事，日子过得比在娘家都自在。”
　　不磋磨儿媳不糟践闺女，女人能吃饱，不用干重活。月子足足坐了四十天，每天两个蛋，五天一条鱼，十天一只鸡，鸡腿鸡翅鸡胸鸡屁股都是她的。真就是顶顶好的日子了。她在娘家十六年吃的肉都没有坐那一次月子吃得多。
　　而且，乡下人家坐月子能坐完一个月的都少，更别说四十天了。可是奶奶的规矩，头胎必须坐满四十天，怀像不好必须坐满四十天，生得艰难必须坐满四十天。不是头胎也必须坐满月子，且一百天内绝对不许碰凉水。家里有这样一个老人，真真是底下媳妇闺女们的福气。

　　小福娘双手捧起奶奶一只手，那只手极其粗糙且变形严重。她知道那是奶奶年轻时受过的罪。生了十二个，除了生头胎公爹和双胞胎四叔五姑的时候养了二十天，别的啊，三天就下炕，十天就下地，家里地里一把抓。
　　唐尧看着捧着她一只手掉眼泪的孙媳妇心里有些发麻。咋就哭了呢！姐也没说啥做啥呀！别哭了呀姑娘！姐不擅长这个！

　　唐尧一着急猛地把手从孙媳妇手中抽了出来，看人发愣，怕人尴尬，赶紧往天上指：“看，小鸟！”
　　小福娘条件反射往天上看去。天上，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一个一字。
　　小福娘呆呆点头：“嗯，大雁。”
　　唐尧想试试自己的力气，就随手捡起一颗土块子往上一扔。
　　一只大雁掉了下来。
　　唐尧：“……”不是，姐不是故意的！
　　小福娘迅速冲过去把地上扑腾不停的大雁抓了起来，乐坏了：“奶，晚上拿它炖腊肉好不好？这么肥，肯定可香可香了。”

　　不行，国二呢！
　　唐尧正想拒绝，天上一只大雁突然离群飞了下来，在半空中低低地徘徊，叫声凄厉。
　　唐尧检查过受伤那只大雁，伤在翅根，养到能飞长途最起码需要个把月。现在南迁的大雁已经属于晚的了，等它养好伤什么都来不及了。
　　唐尧看看受伤的大雁，再看看半空中低飞盘旋的那只，有了主意，又捡了一块土块子轻轻一扔。

　　小福娘一手抱一只肥雁，乐颠颠跟奶奶往家走。
　　两只肥肥的大雁，多多的放土豆，只需要切一点肥腊肉就能炖满满一大锅，太美了！
　　唐尧都有些不忍心戳破孙媳妇的美梦了。
　　家里日子过得苦，尤其是死了老头儿之后这几年。当初老头儿手艺好，带着儿孙自己就能攒一个班子，总能接到活儿干。老头儿没了就不行了，稍微细致一点的活几个孩子就拿不起来。找他们干活的人越来越少，还大多是粗笨钱少的。还要攒钱还给老头儿治病拉下的饥荒，还要攒钱给小儿子娶媳妇，日子就过得窘迫了起来。吃的，反正每顿饭原主放饭的时候拿勺子的手都是抖的，眼皮也都是下垂谁都不看的。

　　唐尧走着走着就拐了一条路。
　　小福娘先还只顾着乐，无知无觉就跟着奶奶走出好远，发现路不对了，惊讶：“奶奶，这不是回家的路呀！”
　　唐尧点头：“嗯，我们去东家的庄子上串个门。”
　　小福娘顿时紧张起来：“去去国公老爷的庄子上，干，干什么去奶奶？”
　　唐尧自顾自说道：“给你小叔叔看日子的时候我才知道，明年三月中旬以后都没什么好日子，今年冬天到明年春天办喜事的人家应该挺多。听说外头很多讲究的人家都喜欢下聘的时候送活雁。”
　　小福娘一下子听懂了，眼睛都亮了：“现在大雁南迁了，到明年春天不一定能回来，这段日子想娶亲的都缺活雁。奶，咱们这两只是不是可值钱了呀？”
　　唐尧点头：“咱们这两只，打一个跟一个，不离不弃，兆头好。值不值钱咱们不好说，咱也没好门路。不过咱们佃了国公府的地，自然是给东家送上去更便宜。”
　　而且她找人看日子的时候还远远见到了庄子上的大管家。能出动大管家的，不是他自家事就是主家有需要，想来她这两只雁也是有出路的。而且，兆头这样好的两只雁必定会被好好养起来，说不定来年春天还会被放生。
　　小福娘猛点头：“嗯嗯嗯，奶说得对，我都听奶奶的。”
　　唐尧看孙媳妇点头的样子颇有几分憨厚劲，考虑一下，说道：“到时你来说，不必添减，只一五一十的，当时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小福娘继续猛点头：“嗯嗯嗯，都听奶的。”点完头又顿住了，有点怕。
　　唐尧加把火：“能不能拿到银子送小福子念书就看你表现了。”
　　小福娘瞬间燃起熊熊斗志。

　　很顺利。
　　唐尧怀里揣着二十五两银子，孙媳妇怀里抱着两匹布被好好送了出来。
　　小福娘跟着奶奶走出好远腿肚子还是哆嗦的，人却异常兴奋，还很惊讶：“奶奶，怎么大管家都过来了，一露面就又走了呢？要说对大雁不满意，偏又给这么多银钱。”
　　唐尧可没有什么照顾原主亡夫面子的想法，就直说了：“当年我生完你爹二十天，当初还是小管事的大管家带正给庄子里打家具的你爷爷去喝花酒。我在庄子里当着他的面把你爷爷摁着打了一顿。”
　　小福娘嘴巴张得大大的，又缓缓闭上了，再不敢多说一个字。怪不得奶奶年轻时遭那么大罪了，肯定是太婆婆气恨儿子挨打不给伺候月子使劲磋磨儿媳妇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