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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情敌p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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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乜雾泠有时候愿意主动靠近他了,可没过多久她又逃离。每当他表达热情,她却退缩找借口。可每当他有些微微后撤,她又忍不住释放微弱的信号。
乜昭洺说得没错,乜雾泠确实难追。
那个雨天的拥抱,像是做了场梦。
乜雾泠对他说:“薄凛,你忘了今天发生的吧。”
到后来,乜雾泠又恢复了之前惯有的疏离模样。
为此,薄凛不仅去互联网查询,还分别求助了不少朋友。得出的总结是,乜雾泠很可能有潜在的回避型人格。
但唯独乜昭洺否决了这个可能。
他说乜雾泠绝不是回避型,说她只是一个天生理性至上主义者,她的高傲和退缩是一种自我系统完整性保护。对她来说,感情必须符合逻辑才能存在,而失控的心动会威胁她的理性世界,于是她用高傲掩饰慌乱,用沉默替代解释,甚至宁愿失去。
这么说,一句句剖析乜雾泠之前对他说过的话,还真能从中感觉到乜雾泠可能也喜欢他,但又迫于理性而回避自己感情。
譬如她对他说过的,“如果你的爱得不到回应,你还会继续爱吗?”实则潜台词是:你的热情是真实的,还是暂时的冲动?这是她对持久性的怀疑。
她对亲密关系有陌生感,有完美主义者的焦虑,把爱视为了需要学习的技能,而非自然流露的情感。
“我配不上你的爱。”潜台词是:他的爱太耀眼,她怕自己无法承载,担心自己无法满足他的期待。
薄凛去求助了一个学心理学的女生,那个女生听后是这样总结乜雾泠的:“她这是在用自我贬低来提前防御可能的伤害。”
女生还说,“她的那些话表面上是拒绝你,实则隐含试探、自我保护和隐晦的期待。”
他问:“那她喜欢我吗?”
女生说:“你对于不喜欢的人,会理吗?”
他说:“她不一定就是喜欢我,理我或许只是因为我救过她两次。”
女生笑了:“像你这样的人也有不自信的一天?”
“喜欢一个人会自卑的。”
“你亦是,她亦是。”
女生最后说:“你不要把她逼得太紧,不要强迫她立马回应你的感情,你要有耐心,给她一个放下所有防备的过程。”
这些天来不知道辗转多少次了,听取了许多人的意见,薄凛觉得虽然不能立马强迫乜雾泠回应他的感情,但总得去当面找乜雾泠说清楚,告诉她,自己对他的感情是坚定不移的。
他只想要她停止胡思乱想和自我怀疑。
越想越担心她,越想就越想要快点见到她。
距离上次有一个月没见了。
于是平常的一天,他偷偷和乜昭洺飞去涟江。
跆拳道馆的灯光白得刺眼,乜雾泠正在场边压腿热身,黑色道服衬得她肤色愈发冷白,束起的高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余光瞥见观众席时,动作微微一顿。
乜昭洺正朝她挥手,少年人的笑容明亮,而坐在他旁边的薄凛,本该拥有像乜昭洺那样的笑容的,此时却面无表情,目光沉沉地望向她这边。
自从上次那次雨天拥抱后,他们之间像隔了一层薄冰,明明彼此都看得见,却谁都没有先伸手触碰。
“姐!加油啊!”乜昭洺的喊声穿透嘈杂的人声。
乜雾泠蹙眉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今天周五好不好?”
乜昭洺嘿嘿笑,“今天一天都没课。”
她点点头,视线不自觉地滑向薄凛。
他现在嘴角倒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了。
“你也没课?”她问。
薄凛摇头,“上午有课,下午没有。”
“姐。”
“你等会儿对战的谁啊?”乜昭洺笑嘻嘻递来矿泉水,忍不住打趣,“可别把对手踹太狠啊。”
乜雾泠一声不吭,淡淡垂睫,指尖在瓶身轻划。
一道甜腻的嗓音突然插进来,“薄凛。”
俞聆怡穿着黑色的道服,黄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她指尖卷着发尾,眼睛却瞟向乜雾泠,“雾泠。”
“待会请多多指教。”
乜昭洺斜眼看她,“咋了,我姐对你?”
“是。”俞聆怡目光停在薄凛侧脸,“雾泠是黑带二段,我才黄带。”
“对战我……可谓是绰绰有余……”
她歪头,“所以雾泠能不能手下留情?”
“拜托拜托。”
乜雾泠拧瓶盖的手顿了顿。
“打不过你可以主动认输。”乜昭洺不屑道。
俞聆怡看向薄凛,“薄凛……”
“我去准备。”乜雾泠出声打断,转身时走得很快。
薄凛盯着她绷直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他们之间那些没说开的话,此刻像道服腰带似的越缠越紧。
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
场馆内的议论声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央。
黄带对黑带,这悬殊的差距让不少人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有什么好比的?”有人小声嘀咕。
“疯了吧?这怎么可能打得过?”
“这不是欺负人吗?”
“说不定人家黄带扮猪吃老虎呢?”旁边的人半开玩笑地回应。
乜雾泠面无表情地与俞聆怡行礼,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俞聆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手指已经紧张地攥紧了道服下摆。
“开始!”
裁判话音刚落,乜雾泠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次出腿都带着凌厉的风声,俞聆怡仓促格挡,脚步凌乱,整个人被逼得连连后退。
乜昭洺:“别看我姐平时淡淡的,但当她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时会很自信张扬的。”
薄凛:“对手不能躲吗?”
乜昭洺:“你他妈心疼你前女友了?”
薄凛:“没有,我只是好奇。”
乜昭洺:“跆拳道有自己的规则,比赛中如果对手被重击并且裁判未喊停的情况,还得是要继续进攻的。”
薄凛:“原来如此。”
砰!
一记后旋踢精准命中俞聆怡的护具,俞聆怡踉跄着倒退几步,直接跌坐在地,裁判立刻喊停,场上响起一片惊呼。
“我姐还是太温柔了,还有心思慢慢周旋。”
“就一个简单的后旋踢,没想到她就不行了。”
乜昭洺摇头啧啧,“自讨苦吃。”
“我姐还不如来个痛快,一击毙命。”
第二回合开始,俞聆怡的脸色已经发白。
她勉强摆出防御姿势,眼神却不断飘向场边的薄凛,乜雾泠捕捉到她的视线,眸底毫无波澜。
助跑,腾空,旋转。
砰——
一记720度旋风踢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击中俞聆怡的头部,护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俞聆怡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般直挺挺倒了下去。
场边瞬间炸开了锅。
教练立马上前示停,和几个同学慌忙冲上场,有人蹲下来拍打俞聆怡的脸颊,她却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乜雾泠站在原地,并没有别的动作,鼻梁到下巴的线条干净利落,脸上没有胜利后的笑意,也没有刻意显露的傲慢。
那双眼睛漆黑、平静。
似两潭深不见底的水,映不出任何情绪。
观众席上,薄凛猛地站起身,乜昭洺倒吸一口冷气,震惊道:“我姐还真下死手?”
俞聆怡的视线模糊又眩晕,耳膜嗡嗡作响,她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灯光下,乜雾泠的身影冰冷地立在赛场中央。
那道身影修长,黑色的道服衬得她肤色冷白,连一丝汗意都没有,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呼吸平稳得仿佛刚刚只是散了个步,而不是完成了一记足以让人休克的致命踢击。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没有胜利的得意,也没有刻意的轻蔑,只有平静。
就像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
俞聆怡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她想起自己赛前那些幼稚的挑衅,此刻全都化作火辣辣的耻辱烧灼着五脏六腑。
更让她崩溃的是,乜雾泠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的背影都透着漠然。
“装什么清高......”俞聆怡在心里嘶吼,可连她自己都清楚,这不是伪装。
那个人的强大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最讽刺的是,此刻瘫软如泥的自己,才是全场最狼狈的小丑。
教练的呼喊声越来越远,俞聆怡的视线再次模糊。
场馆的灯光打在乜雾泠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她转身离场,身后混乱的救援场面与她毫无关系。
有很多人喜欢乜雾泠,因为她外貌优越,因为她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凌厉和自信。
她站在赛场上的样子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却又理所当然,仿佛胜利天生就该属于她。
可同样也有很多人讨厌她,讨厌她赢下比赛后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微抬的下巴,冷淡的眼神,连呼吸都没乱一分,好像对手的溃败根本不值得她多费一丝情绪。
他们觉得她在装,在嘲讽,用冷漠的姿态践踏别人的尊严。
可实际上,那不过是她最平常的表情罢了。
她从小就是这样,赢也好,输也罢,脸上永远看不出喜怒。
只是人们总习惯给胜利者贴上傲慢的标签。
尤其当这个胜利者是个女孩时。
她越是这样举重若轻,就越让败者感到刺痛。
可谁又知道,这份势在必得背后,是“十年如一日”在训练馆里摔出的淤青。
她的优越感从来不是装的,是用血肉一点点磨出来的。
只是大多数人,永远只愿意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