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好好沟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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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隔壁班同学，将门口堵了个密不透风，方恪看着层层叠叠的脑袋，莫名想起了古建筑檐上的叠瓦。他从缝隙里看过去，目光的焦点里站着一胖一瘦两人。
原来是李圆圆带到学校的手办离奇失踪，有人怀疑是陆志强偷的，因为他家里困难，之前又有偷班费的前科，手脚不干净。
李圆圆人如其名，是个心宽体胖的女生，精通刺绣、钩针、扭棒、粘土等十八般手工，还兼职塔罗算命。36班久居庙堂之高，功课繁重，流行文化与楼下的班级脱节严重。李圆圆凭借对校门口精品店三顾茅庐的热情——以及雄厚的财力——以一己之力成为了36班与楼下文化交流的桥梁，人话说就是，让这群学霸也“与民同乐”上了。
此刻，大伙从陆志强的桌洞里搜到了手办，李圆圆脸都气红了：“陆志强，哪次你想要的我没送你，你怎么能偷呢？”
陆志强急地快哭了：“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在这里。”但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林婧仪叫来了远光灯，见着这一幕，远光灯的眉头皱成了中国结。上课铃响，为了不耽误正常上课，陆志强和李圆圆被叫去办公室问话。
在方恪印象里，陆志强是个颇热心的男生，个子不高，坐在他前面，总是两件有些发黄的T恤换着穿，但性格很乐观。他刚转来对什么都不熟悉，是陆志强告诉他各个老师的“习性”。他凳子上被倒了胶水，也是陆志强教他怎么弄掉。
“我有经验。”他说。
语文老师念完习题答案的时候，李圆圆先回来了，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虽然她是失窃者，但带手办进学校本来就是违反校规校纪的大事，她逃不了被远光灯训斥一顿。
陆志强下课后才回来，眼眶通红，衣领皱巴巴的。他径直走到孙勇桌前，怒目而视：
“是不是你干的？”
孙勇嬉皮笑脸：“你有什么证据？”
“你就是看不惯我喜……”
陆志强话说一半，仿佛噎住了，嘴唇翕张了好一阵，颤抖地说，“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看不惯，觉得你们卖屁股给男人的都脏！别碰我！谁知道你有什么病。”
此话一出，整个班如同按下了静音键。明明是课间，班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姜斯沅抬起头，大家看好戏的目光让他觉得分外刺眼。
应该说点什么，他想，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握笔的手抖得厉害。那个阳光刺眼的午后，那张丑陋的脸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突然有些想吐。
随便谁都好，快说点什么。
“如果是你这种血口喷人的病，确实应该保持距离。”
众人循声看去，方恪写完最后一个字，不慌不忙地从桌前起身。他掀起削薄的眼皮，长长的眼睫下，点漆般的眸子盯着孙勇，如同注视蝼蚁，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移开目光。然后他指尖一挑，水笔不偏不倚地命中孙勇空荡荡的笔筒。
他仿佛全然看不见众人的视线，一手插兜，一手放在脑后，活动了一下脖子。他已经穿上了一中的校服，但也不知道对它做了什么改造，臃肿的外套被他穿出一种运动大牌的效果。
孙勇哪经得住这么激，当即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小子挑衅是吧？”他一边挽袖子一边走向方恪，然后毫无预兆地挥出一拳，直冲他面门，嘴角还带着嚣张的笑。
突然，他的表情僵住了，变得错愕，他看向自己的手，被对方的左手牢牢控住，一寸也进不得。然后方恪伸出右拳，快如闪电，直捣他的腹部。
“轰隆——”孙勇应声倒地，呲牙咧嘴。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好”，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的掌声和口哨声。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沉浸在大快人心的喜悦中。林婧仪眉头皱了起来，刚要起身，被后面一只手按住肩膀，当即重心不稳地坐了回去。
身后的人说：“班副，私人恩怨，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林婧仪回头看去，姜斯沅已经挂上了无懈可击的微笑。
见她犹豫，姜斯沅再接再厉：“您高抬贵手，就当送我个人情，马上到文化节了，抓苦力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好不好？”他知道林婧仪最为务实，且吃软不吃硬，说完还冲她眨眨眼。
果然，对方想了想：“好啊，成交。”
姜斯沅收回手，感觉后脑有一束目光仿佛要把他烧出两个洞，朝后看去，和面无表情的方恪视线撞了个正着，这时候上课铃响了，下一节是体育课，他只来得及冲方恪丢下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就追着盛钦他们的背影跑出了教室。
“方老师，真不打啊？”
方恪本来对打篮球的兴趣就不大，这次更是不知道抽的什么风，3v3的篮球赛属于男生体育课上的热门项目，专门给他留了位置，他却不领情，盛钦喊了几次都没听见，宁愿和年过半百的体育老师讨教太极蕴含的哲学之道。
姜斯沅：“算了，他打定主意装聋呢。再叫个人吧。”他四下看了看，“博闻，来不来？”
坐在球场边看漫画的陈博闻：“我？”
盛钦：“对呀，别害怕，哥们带你一回，让你知道什么是躺赢。”
读作躺赢，写作炮灰。陈博闻空长了高个子，反应却慢半拍，队友给他传球，他不是没看到球在哪，就是接球的时机不对，是个绝佳的移动靶——第三次没接住球被砸到之后，陈博闻双手合十，向方恪投去求助的目光。
方恪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于理，他伸张正义，于情，他一拳把班里最会打架的孙勇撂倒，收获了全班的掌声，本来是个大快人心的时刻，但唯独姜斯沅不看他，和女生言笑晏晏，不知道什么话题这么好聊，手都搭人家肩上了。
他的心情好像晴天突遇了乌云，肾上腺素唤起的热血还在四肢流窜，心却被冰镇了，于是血液向大脑涌去，他脑袋一突一突地疼，只想抓住姜斯沅的手腕把他堵在角落，让他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少年的独占欲如此来势汹汹，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缘由。
但他有什么立场呢？不管是朋友，是邻居，还是久别重逢的发小，他都没有理由把姜斯沅从别人身边拉开。姜斯沅不喜欢别人太黏他，所以他只能像小时候一样，用小动物般的目光看着他，等待他发现，心软把自己领回家。
但方恪忘了，他们都不再是小时候，他不再是软萌的小萝卜头，褪去脸颊肉变得棱角分明，小时候惹人怜爱的表情现在压迫感十足，旁边围着的同学都觑着他的表情四散开去。
姜斯沅终于注意到他了。
来领我吧，方恪心想，只要你过来和我说句话，我保证什么气都没有了。
但姜斯沅只是冲他敷衍地笑了一下，这个笑和尖锐的上课铃声重合，映在他的眼里，分外得刺眼。
……
算了。方恪看着停在脚边的球和陈博闻求助的表情，心说，凭什么我自己生闷气呢。
他把篮球当足球，大开一脚，那球长了眼似的朝姜斯沅飞去，姜斯沅截住球，被巨大的冲量带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眉头皱了皱方欲开口。
方恪猜到他要说什么，赶在他出声前对另外一队说：“你们谁跟我换一下？我不想在这个队。”
姜斯沅闭嘴了。方恪看到他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产生了一种报复般的快感。
球赛再次开始的时候，姜斯沅变得格外沉默，但方恪还不肯放过他，他主动做后卫，只防姜斯沅一人，姜斯沅的每次上篮都被他截断。
旁边的队友都看出了不对劲，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以然。终于有一次，姜斯沅篮下跳投的时候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他一下，他趁机用小臂架住姜斯沅的臂弯，两人一起向后倒去。
方恪重重地倒在地上，姜斯沅跌进他怀里，听到他的一声闷哼。球获得了短暂的自由，快活地向场外蹦去。
盛钦跑过来，大喊方恪犯规。两个人都没空理他。姜斯沅四肢并用地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方恪的后脑，连声问：“撞到没？晕不晕？”
方恪在跌倒的时候留意了没撞到头，但背痛得厉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神色痛楚地闷哼。
在炫目的阳光下，方看到姜斯沅眼底有他看不懂的情绪，但他眼前天旋地转，没有功夫慢慢拆解。姜斯沅冲盛钦喊：“快去叫老师！打120！”
方恪下意识抓紧了姜斯沅的手：“不用……”
姜斯沅把耳朵凑到他脸旁：“你说什么？”
方恪心里突然涌起巨大的愧疚，鼻子一酸，有点想哭。他不想让姜斯沅看见，抬起右手放在他的后颈，两人保持上半身相拥的状态。方恪说：“我没事……不用叫120。”
“我只是有点生你的气，唔，很不应该，我检讨。”
九月的太阳悠悠地烘着地面，暖洋洋的，像天然的桑拿房，令人筋骨松软，目眩神迷。
姜斯沅想要起身，却被方恪的右手按住动弹不了，只好拍拍他的肩：“先放开我。”他爬起来，看方恪试图掩饰发红的眼圈，扑哧一声笑了。
“以后你有意见，和我说清楚，好不好？”姜斯沅用袖口擦掉他脸上的泪珠，美人落泪，他很难不心软，“我们好好沟通，好不好？”[ 放心，包call back的]
方恪还没来得及点头，那厢，盛钦大呼小叫地跑过来：“四块！救护车在路上了！方老师怎么样？”
姜斯沅才想起还有这回事。
“没办法了，钦儿。”
姜斯沅一本正经地说，把盛钦吓得够呛。
“方老师已经痊愈了。只好借这个机会把你拉去检查一下了，我敢打赌你脑子里一定有科学家感兴趣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好好沟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