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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串场嘉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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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芍粉,不破蓝倦窗色。
余景松的名字赫然印在飞行嘉宾名单,余景松三个字被刻意圈红,还标注着通告费减少百分之几十的小字——又是三线合约。
对家撞档生活综艺,火花足够顶上热度TOP。
资料还未到手,无法确定余景松那家公司的合法性,面对现状,纪逢枝毫无办法。
偏偏导演还是秦宦,陆阮书一定会去。
以秦导在业内的地位,纪逢枝也没理由推脱常驻名额。
化妆师唇刷抵动唇角,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纪逢枝的伤,倒是惹的纪逢枝怪异地回忆起钟长洵的莫名接触。
“纪老师,你很热吗?”
“…没。”纪逢枝顺着呼吸眨了眨眼,随即将视线归回正轨。
第一期临时嘉宾:余景松。微博上对家粉早已爆炸,宛如暴风雨前的蚁群。
纪逢枝手指颤了颤,做了个深呼吸才点开。
微博 #秘屋对家登场# 的tag下,热评在左右阵营中交叠。
【今天好累:我靠。一档生活类综艺也这么玩儿?导演为了爆也是用尽心思啊。】
【鱼鱼今天好吗:(微笑)(炸弹)估计只有第一期有完播率吧……】
【风筝要高飞啊:楼上恶意有这么大吗?咱们没主动挑过事儿,记得你家哥哥上次在片场干了什么恶心事儿吗?(刀)】
【小熊阮糖:楼上是说上次职场霸凌的事儿吗?求瓜条,没细看,虽然没确定倒水的是谁,但感觉jfz好可怜,明明那么有实力。】
【鱼鱼今天好吗:没喷你家陆阮书闲的慌?你家绯闻的事儿一次没公关过,腿毛们滚回自己超话捧臭脚去吧,不知道的以为你和jfz什么关系呢。】
【风声不枝筝:本来这档节目的常驻名额就给到了纪风筝,而且节目早就定档了,现在争论毫无意义,大家理智一点,节目不愿看是有退出键的。(微笑)】
【雨雨雨雨余:@风声不枝筝 我靠,你断网了吧,这节目最早官宣的常驻是小余吧,没捋清瓜条就来吃瓜?】
余景松买通了不少脂粉,因前段时间的倒水“诬陷”事件,评论区的火气长久不消,风评导向也压倒不一。
热评前三的黑粉话术更是如出一辙,连同IP地址都完美巧合。
余景松的脸被刻意模糊,只有视频中悬停的一张照片,气质实在神似余景松,本就吵得火热的对家借机大开杀戒,惹得长川台不得已换了排挡人选。
长川电视台气派,纪逢枝被小卢送到台里就马上接了钟长洵的新节目,几乎和即将参加的生活类综艺档期无缝衔接,加上几场大型主持和演唱会邀约,纪逢枝的生活重新启动后几乎宕机,一团乱线,交错纠缠,愈扯愈乱。
纪逢枝休息室里的礼物被全然清空,桌上叠了小卢整理的台本和笔记。
钟长洵还没到,纪逢枝自然进入了工作状态。
《听,林间密屋》在第一季时就反响不错,第二季加入了许多新环节,余景松和纪逢枝这对仇人组合的邀请对碰,直接让节目被喷上了热搜第二。
节目安排了五个常驻名额,纪逢枝加上两位歌手,两个演员,每期一位惊喜嘉宾加入,还算是热闹。
但惊喜嘉宾环节增加了新环节——这是陆阮书刚刚透露给纪逢枝的小道消息。
陆阮书是秦宦亲自养起来的歌星,关于秦大导演的安排,他向来是第一个知道。
纪逢枝刚刚动笔勾环节细节,一通电话便如闹铃一般将人脱离沉静。
“纪老师,新节目的事情…你知道了吗……?”陌生号码却传来熟悉声线,裹着一些冷色,听着如同木质尾调的高档香水,将人裹进冰凉旋涡,却用中调的温热墨馥抚得人安稳。
纪逢枝手指刚好停在余景松名字上,改用了蓝色荧光标记,这一记蓝色毒流好似渗入唇瓣,让人体机能和热情系统全盘崩溃。问题的答案似乎不言而喻,纪逢枝作为娱乐主持,节目信息必然是了解充分,这是纪逢枝绝对完美主义的入门要求。
余景松并非是故意针对,他向来不和纪逢枝参加同档节目,或者说,他更愿意参加讨论度更具热度的对抗类综艺,但这次,是纪逢枝公然顶位,作为原本常驻人选的余景松也踢不得。
“知道了,没问题的,节目上他不敢动什么手脚。”
“昨天的事……对不起,我该早点进去。”钟长洵道着歉,歉意惹得纪逢枝一颤,神经被钟长洵的直白琴弦似地拨弄一记。
“不用道歉,那是我的事儿,该我谢谢你的。
纪逢枝转头用眼神扫过新买的零食袋:“对了,饼干你还想吃吗,我今天又去买了点。”
“嗯。”
声响双双重叠,钟长洵站在门口,听着屋内音响放着那首雨天写下的歌。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歪着头看着纪逢枝愣神。
“你笑什么。”纪逢枝视线转回,对着来人轻扬嘴角。
“没有,只是觉得,你一直单曲循一首歌,不会腻吗?”钟长洵大步流星地进门坐下。
笔在纪逢枝手中转上几圈,飞舞似蓝蝶,轻盈快活。
“粉丝送的,暂时,不腻。”
听到这样直接的夸奖,钟长洵特别想起身朝他近一些,又迟迟未动身,坐立难安。他觉得纪逢枝有些…直白,可爱。
钟长洵两年前给纪逢枝送过歌,以粉丝的名义。11岁的雨声,22岁的曲调,那场11岁淋开他整个世界的雨,每个雨滴、音符都牵挂着纪逢枝,如今连这首歌都被纪逢枝本人牢牢拴住,这样的双双奔赴令人心悸。
钟长洵不能说是暧昧,只是在他迷茫的人生中,纪逢枝成为了他唯一的方向键,那个让他不断追逐,无法跌倒,不曾迷失的,指向标。
如今心中燃起的兴奋不知是因为收到了偶像的肯定,还是……多出的暧昧。
ticy问过他很多遍,问他是否喜欢纪逢枝,可钟长洵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对空白人生的恐惧,还是对纪逢枝的特别感情,这样的态度很不负责,但分清感情界限对钟长洵来说是件难事,可以说,他虽然看了不少作品尝试确认自己对纪逢枝的感情,但结果只是空白的,模糊的,一团雾似的。所以他放任这种感情,哪怕偏执,也放任他生长,在阳光下肆意,在花意下疯长。
“对了,这次的综艺三期为一个拍摄期,你档期没问题吗?”纪逢枝万分谨慎,上次季霖因为撞档,直接让另一档节目开了天窗,他的节目,绝对不能出现半点问题。
足够完美,就足够稳定,侵入点就足够少。至少,在万众目光下,他可以多上一丝喘息的时间。
纪逢枝害怕失败后排山倒海的恶评。他从烈火中重生,不能跌落,尽管摇摇欲坠。
“我签的全约条款,你不用担心。”钟长洵知道纪逢枝在担心什么,几乎很早就通知了ticy这档节目的优先性。
纪逢枝埋头继续在写满的便签上做着标记,直至钟长洵再次靠近。
“你助理不是写过了吗?”
“不够,还不够细。”纪逢枝说着,钟长洵拉了张椅子坐在他身侧 。看着纪逢枝实在认真,难怪小时候的朗诵比赛他总是第一。
贯穿人生的完美主义,却不曾被钟长洵学去半分。
今天要提前拍摄《听,林间密屋》的宣传照和品牌代言,钟长洵自然24全天候紧跟纪逢枝。能够陪着纪逢枝,跟着他进行每一步,完成每一项工作,这让钟长洵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影棚灯光闪烁,空气湿度正好。人影冗杂,只是大家都单独给纪逢枝留了条通道。
“小纪,来啦!”副导演朝纪逢枝笑笑,从监视器前起身,又和钟长洵打了招呼,“钟老师早。
“早啊。”两人异口同声,倒是很有默契。
纪逢枝挑了品牌赞助的挂脖灰衫,搭一条阔腿长裤。造型师总觉得差点什么,转头一眼晃见钟长洵指间的戒指,借给纪逢枝套上。
四芒星的光晕在灯光聚焦下更为闪烁。
纪逢枝突然心酥地一颤,在戒指推上指跟瞬间,他心绪不宁,搅成一团乱线,每每梳动,都惹得他心跳不止。
戒指不合尺寸,悬而欲坠。
钟长洵手比大上他一圈,纪逢枝思索半晌,在颅内大致模拟出那双略大的双手,脸色升温。
“纪老师,你腮红是不是打重了?”助理帮忙整理着衣领。纪逢枝很少脸红,偏偏还是在这样大庭广众的情况下。
“没事,一会儿就掉了。腮红。”纪逢枝少有的打了结巴,双颊发烫。
他望向钟长洵,他靠在一旁的沙发上和ticy说着话,载满笑意。
纪逢枝短暂庆幸钟长洵未看见自己的失态。
然而真相是回身一瞬,钟长洵的视线就急迫地黏上来,ticy像是教育着一个充耳不闻的顽固学生,无奈,疲倦,无力。
钟长洵的感情很少有什么波动,纪逢枝这一关键词,在十几年的人生中,成为唯一变量。 ticy反复确认,并非单单恐惧热搜和黑料,而是害怕量变达质,直到钟长洵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行为和动机,这无疑是最坏的情况,对着一张不明目标的嘴,没人会轻易放过。
虽说是宣传照,但纪逢枝显然用简单的装束拍出了百万正片的感觉。那抹幽然温吞的破碎气质轻而易举就能撕开镜头,温柔、危险,探入人心。
似乎纪逢枝天生就富有足够的表现力,他曾经出演过一部电影的串角,落泪片段却成了整部电影播放量最高的切片。
拍摄时间不长,钟长洵一会儿得和纪逢枝商量《夜莺之夜》的串场主持,纪逢枝没走,倚在那张沙发上等着他的新造型。
备忘录最新编辑:“纪逢枝今天带了我的戒指,为什么我会这么开心……?”
钟长洵造型乖顺,白蓝撞色卫衣,还挑了副眼镜,散发着一股学生气质。纪逢枝望着发神,他从没否定过自己是眼镜控,至少从钟长洵开始,他第一次对眼镜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结。
棚内闪光,人影也乍然拉长,多数人都屏气注视,纪逢枝掩在人后,少有的轻松。
“好,结束!”副导演一声爽朗,整个片场都跟着松弛下来。
“辛苦各位了,今天午饭我请客怎么样?”声音爽朗,人也爽快,与那位始终不出场的冰山秦导大相径庭。
“好!”靓丽的女声在人群中嘈杂,人们也都跟着附和。
纪逢枝没去,黏在荒废花园散步,钟长洵跟着走了一路。
走走停停,等着纪逢枝记录沿途灵感——纪逢枝向来有写作的习惯,这是从幼时便养成的习好,纪逢枝曾经的人生规划,其实是当一位诗人,或从事文字工作。
但现实逼迫推他直上高位,在刀尖摇摇欲坠,无论他是否热爱现在这份工作,无数的目光都碾着他向前,天才?废材?争论不休的发条,破旧而无法停息的齿轮。
钟长洵把纪逢枝当方向很多年,他知道纪逢枝的完美主义几乎杂进每一张纸页,每一划笔迹,无论什么节目,完美主义都是纪逢枝毫无争议的词条。
纪逢枝说是简单记录灵感,却删删改改,还为了避免污痕,专挑铅笔写字,悬停的笔尖,像是他难以落地的任性。
不知他的固执究竟是自主,还是被迫成瘾。
钟长洵唯一不解的问题,关于纪逢枝几乎病态的完美主义。
完美主义的命题,相悖的思想,他们如同相触而相斥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