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127、离开

　　我笑得癫狂，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看见了刘忠，那个说要等我出来的宋锦煜的贴身侍卫。
　　我木讷地看着他，他静静地回看着我，就这样，两双不一样的眼睛对视着，最后，都笑了。
　　都笑了，就是结束了。
　　我示意元宝将我拉起来，向他缓缓走去了。他也没有静立在原地，而是向我也走了过来。
　　他是背着我上了轿子的。轿夫走的极其稳当，比来时还稳妥了些。我撩开轿帘向外看了看，雪花还是漫天飞扬着，只大不小的架势。
　　太冷了，我哈了口气，手还是不热。
　　元宝走在轿子的右边，刘忠走在轿子的左边。我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情不自禁叹了声气。
　　我答应要帮元宝牵线的事，怕是做不到了。也罢，感情的事，还是不要让外人掺和了，他们自己去摸索，去感受吧。省的到时候再出现误解，那就不好了。
　　已经答应薛婉了，我就没理由再在王府待着了，这般回去，就该收拾一番，赶路了。
　　我又不觉叹了口气，撩开了轿帘。风毫不犹豫就吹了进来，让我禁不住又是寒颤连连。
　　很快，就到了住所。我拦住了刘忠，将他请进了屋，说起了我的打算。自然，还是需要元宝从中帮助。
　　刘忠不解：“夫人为什么要离开？王爷临行前特意嘱咐过属下，一定要照顾好夫人您。您若是走了，王爷回来问起，属下不好交代。”
　　我正要开口，元宝已经说了起来：“交代交代，你是没长心吗？什么事都要别人交代？我家姐姐要离开，自然是有她的打算，你只管安排就好。再说了，王妃已经同意要救王爷了，你还担心什么？”
　　元宝的语气很冲，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有脾气。
　　刘忠被怼的无言以对，我不觉拉了一下元宝的袖子，示意她说话太犀利了。
　　元宝却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还是像刚才一样，问道：“刘侍卫，您就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没有那个人，是除了王爷之外，还能让你在意的？”
　　元宝这是在试探刘忠对她的心意，我便也聚精会神看了过去，可是看样子，刘忠还是很懵逼，很纳闷：“属下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属下一生都忠于王爷。”
　　我心里有些失落，看向了元宝，她看着却是很平静：“好，刘侍卫，麻烦您雇一辆好一点儿的马车，即刻就送我们离府，不要忘记祖母。”
　　“夫人，有什么事等王爷回来了再说，行吗？”
　　我缓缓摇了摇头。
　　元宝继续说：“不要妨碍了营救王爷的时机。”
　　刘忠算是明白了，向我深深一拜，又看了眼元宝，走了出去。而这时，元宝才突然嚎啕痛苦了起来。
　　哎，怎么都是苦命人呢？
　　我安抚了下元宝，就去收拾细软了。再怎么说，不吃饭，没有钱，总是活不过几日的。反正都做好了彻彻底底消失，那何不多拿些钱财，日后好过的不那么苦逼。
　　这么想，我就这么干。我将我所有的宝贝都装在了包袱里，尤其是那些金灿灿的元宝，我可是直接就装了两个大包袱。至于首饰什么的，我全都塞在了身上，以防万一嘛。
　　我觉得还不够，便让元宝去了宋锦煜的屋里。宋锦煜的屋里摆了几件很不错的摆设，看样子应该特值钱。将他们带走，日后遇上麻烦，变卖了，也是能花几天的。
　　哎，我是身体抱恙，要不然我早去西苑了，那里还有好几件首饰，也是真金白银呢，带上也是不错的。
　　哎，可惜啊！我坐在椅子上，烤着火炉，感慨着。
　　元宝很快就跑回来了，很是遗憾说：“姐姐，王爷的屋子上着锁，没办法。”
　　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呢？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姐姐，不要觉得不好意思，都是为了日后的生活嘛。”元宝的脸冻得通红通红的。
　　我看着她走了过来，就做着手势问她要不要留下来，却不想，元宝的反应很是激烈。
　　她先是一愣，而后一脸无法置信地反问：“姐姐，您不想元宝跟着？”
　　我连忙摆手，却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手势让她明白，“人的一生遇不到几个喜欢的人，不能轻易错过”。
　　元宝不在意地笑了：“姐姐，没什么的。反正除了喜欢别人，也可以喜欢自己啊，我不要跟姐姐分开。姐姐是元宝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元宝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就是不能离开姐姐。”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元宝，真是将我看的太重了。要是我死了呢？她怎么办呀？也要跟我一起去死吗？
　　我觉得她有极大的可能，便想劝解她，却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我想告诉她，虽然我是她唯一的亲人，虽然我对她很重要，但无论如何，无论失去了谁，都要好好活着，好好珍惜生命。
　　我猛然将元宝拉得看向了我，说了起来。但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来。不过，我的样子，还是吓住了元宝，就见她愣愣地点起了脑袋。
　　我很是无力，一股无法言说的挫败感，从我的心底生了起来，但我还是想尽力让元宝知道，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于是，灵机一动，强迫着她看向了我的嘴巴，慢慢地，一字一字说了起来：“珍惜生命。”
　　我连说了好几遍，元宝才看明白了。
　　“姐姐，我明白。姐姐，你放心，元宝很坚强的，不会伤害自己的。”
　　我才如释重负。
　　元宝又“嗯”了一声，刘忠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进来说吧。”
　　刘忠走了进来。不过这次，他一直低垂着眼帘，没有抬一下头。我猜想，他可能来了很久了，听到了我跟元宝刚才说的话。只是他既然有意躲避，我们也不好挑明了说。
　　“夫人，属下已安排了一辆大马车，赶车的是属下最信任的朋友。至于祖母，属下私自将其放在棺材里，搁在了架子车上。”刘忠说罢，我没有吭声，元宝也没有说话，他便又说了起来，“夫人，若是无事，就可以启程了。”
　　多快的速度啊！
　　我便示意元宝，让她告诉刘忠，将我们准备的包袱带上马车。元宝装作无事告知了刘忠。只是吧，这个刘忠就太没有肚量了，人家元宝都可以不追究了，他竟然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真是看的人好生憋屈呀。
　　我是被刘忠背着出去的。而元宝，就跟在我们身后。一路而去，倒也利索，反正雪已经停了嘛。只是吧，我是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在这个赶时间的节骨眼儿，我竟然能遇到自己的爹爹，顾念冰的父亲。
　　这缘分，还真是天煞的好啊！
　　爹爹跑上来，就说：“阿福，爹爹得知消息后，就赶来了王府，可是王府的人不让爹爹进去，爹爹这才。。。。。。”说着，就看向了刘忠，像是在说，就是眼前这个人，他妨碍了他。
　　我说不了话，就接不上话。他又焦急地说了起来：“阿福啊！你不要怪爹爹，爹爹答应过顾老爷，这一生都不能跟你们相认，是以，爹爹那日在酒楼，根本就不敢同阿福你相认！”
　　那现在这是为那般？为了见我一面吗？不可能吧？
　　刘忠还背着我，说道：“顾老爷，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爹爹就叹了口粗气，而我，因他这般就恍然明白了。爹爹为的不是我，为的是他的宝贝女儿，顾念冰。
　　“实不相瞒，小女念冰，不知现下如何了？”
　　看吧，我可真是我爹爹肚子里的蛔虫呀！猜的没错。
　　刘忠直截了当说：“念冰夫人做了错事，被王爷关了禁闭。王爷有令，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爹爹将希望又放在了我的身上：“阿福，念冰好歹是你的妹妹，你就想想办法，让为父去看一眼，好吗？”
　　我不知道听了爹爹这话后，我是什么心情，说悲吧，像是还有些高兴，说高兴吧，又有些凄凉。但总之，这个事，我是没办法去管，也不准备去管的。
　　我离开不久，宋锦煜该是就回来了，到那时，他去求宋锦煜不就好了？眼下呢，他虽然看不到顾念冰，但她却没有生命安全。而我呢？可就不一定了。
　　反正爹不疼的，干嘛要舍生取义呢？说到底，我也是个没本事的人，当然是保自己的命要紧了。
　　其实，若是可以说话的话，我真的很想问问爹爹，看他知不知道祖母已经离世了，以及得知祖母离世后，他会是什么反应？会说些什么话呢？
　　我轻轻拍了刘忠一下，指了指马车，刘忠就将我放了进去，而这时，爹爹哭泣的声音已经很洪亮了。可是我能怎么办呢？这是他跟他女儿的事，不是跟我的事。
　　我也想活命呀！
　　元宝已经上了马车，爹爹还攀附在马车上不撒手。刘忠在费力地剥夺他的手，一定是非常着急了。
　　天色渐晚，马车很快就启程了，爹爹的哭泣声，叫嚷声还在持续，可我是一眼都不想看。
　　我是个俗人，没有高风亮节的品质。我知道的就是管好自己，为相信自己的人负责，其他的，没这个心力。